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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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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青葙不抵御反倒跳起舞开始,除了君迁,其他神仙妖魔无不露出疑惑的面容,搞不懂这凡间女娃在做什么,就连夙霄沙和天帝也都皱眉思索,而一直保持淡然的君迁却笑了,这丫头又想用对付他的招数了。
一年前青葙在堂庭山历练时,君迁只在外面等着,但有一次青葙在里面待了十多天,虽说难度不断增加,但也不会需要这么多天,君迁担心会出意外,便进入了渡兮林,却意外的发现青葙没有进入渡兮林里,而是在林口的一棵古树上睡觉,明显没有进入林中历练的痕迹。
君迁唤醒她,并没有责备她,只说:“虽然此次历练有些难度,但你也睡了这么久,休息好了吗?”
青葙双眼朦胧,看到君迁先是一惊又立即点头:“恩……休息好了。”
“已经两年了,历练了这么多次,应当有些效果了,今日便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进步。”他眼眸含笑,淡淡说道。
青葙被迫与他对打,起初也是打不过他,他本来已经要将剑架在她脖子上了,不料她突然后退两步,舞起剑来,如此一来,他败了。
此时也是。
青葙所舞的剑术是他在那之后为她特别编写的,既能抵御袭击,又能分散对方注意力。
那时青葙十四年华,已经长开些了,矫俏的容颜配上绝伦的舞姿,他不禁失神,剑止不前,倒被她挥剑打落,她狡诈得像只狐狸,得意得像个刚学会走的孩子:“嘿嘿,师父我是不是有很大进步?”
他对她无奈,更对自己无奈,凭他的本事,注意力自是不易分散的,奈何对方是她,在她面前,他不是仙尊,只是一个对徒弟过分在意的师父。
青葙这一舞,使得歆沫愣了一愣,攻击不得,却也不忘将剑抵在前面,防止青葙突然攻击。
刹那失神间,青葙抬剑向歆沫右侧虚空一划,继而旋转至歆沫左边,掌中凝聚仙力从她后背拍去。
偏偏计策落空,她低估了歆沫的反应能力,歆沫向右两步转身,挥剑刺向她,如此不但没有中招,还差点将剑刺向她的右臂。
她后怕的拍拍胸口,幸好这不是她的报应,她还记得招摇的徒弟班虚右臂废的姿态,真的是好丑……
此时青葙与歆沫完全调换了位置,虽然没赢,但青葙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了。
歆沫的实力和她所差无几,若是中规中矩的打起来,论起实战经验,她不一定会是胜者,但刚才歆沫险些中招,现在注意力已经被她分散了许多,而她势头正足,赢她并不是难事。
青葙与歆沫又过了许多招,歆沫渐渐落了上风,对抗起来也更吃力,不出一柱香的时间,青葙毫无意外的已将剑指向歆沫的咽喉,锁住命门那么就算是胜者了。
可就在剑离三寸之时,青葙感到浑身发热,有什么东西从丹田处逸散,将她包围住,她热的发晕,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那东西还在不停逸散。不对,那不是在逸散,只是外露。这种感觉很熟悉,她想她一定经历过!
即便很热,但她手中的剑并没有停下,依旧不改方向的向前刺去。
剑速很快,眨眼间就只剩两寸距离,她释怀一笑,马上了,还差一寸,她就要赢了,她不会给师傅丢脸了,这三年的努力不会白费了。
而歆沫此时仍是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双手垂在两边,即便抵御来不及,她也会以骄傲的姿势出局,这是青葙最不能理解的,在歆沫眼中,她好像一粒卑微的石子,而她却是巍峨的高山,显得她多么幼稚小气。
这就是与她抢师父的劲敌吗?才貌双全,出身高贵,与她相比,她最后能不能守住她一人的师父呢?
擂台下的观看者无不神经紧绷,结果几近无碍了,那女娃必赢无疑了。
天帝面露愁容,不禁叹气。虽不相信,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候逆袭根本没有可能,脸也变了变色,想必这次要在四界丢人了。
若要看到青葙周身层层弥漫的仙气,至少也要达到天帝这样的高度,也就是说,在场的无论神仙妖魔,只有君迁、天帝和百里随可以看到。若是天帝此时没有低头叹气,那他一定会发觉青葙身上的异象。
君迁一直都是清楚的,天帝没有看到,那便只有身为魔界之尊的夙霄沙了。
夙霄沙原本就兴味盎然,此时看得更是专注,当他看到那环绕在青葙身边的层层仙气时,眼眸倏地定住,不敢相信的紧紧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脑海中清晰的闪过他从未忘记的一幕。
殿中的无映池,一朵最不起眼的并蒂莲偏偏脱颖而出,那周身溢满仙力的莲花,好像初生婴儿,喏喏地问他:“你是谁呀?”
那是他一生最铭心刻骨的回忆,只一句糯糯的问话,还有眼中的胆怯,从那时起,他是她的守护神......
青葙脸色略显苍白,余光闪过一道白影,几乎无法注意到那白影的移动,比眨眼间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就在剑离歆沫一寸半的时候,有一只手突然揽过她的腰,本就头晕的她一惊,手中的剑脱手,飞离擂台。
瞬间,她便落了地,看见揽住她的那只玉润的手,是师父!她抬头看向他,不知他为什么要将她强拉出擂台,她明明都要赢了的,此时剑脱手,北斗星君若是算她败该怎么办?
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让她惊恐难受,贝齿紧咬下唇,垂下眼帘,心中暗自苦笑。
难道......师父喜欢歆沫,不想让她输吗?这样的解释好像也很合理呢,既然如此,那她呢?她三年的努力算什么?她就这样因为师父的强行打断,丢了剑,下了擂台,他们犯了规,歆沫才是胜者呀。
不对......师父不会这么做的,来之前师父还告诉她,她不会比歆沫弱的,若是师父真的想让歆沫赢,干嘛要鼓励她呢?对,师父从小都对她十分宠爱,所以这样做一定有原因的。
她的脸上又挂上笑容,抬头看着君迁,那是她的自信,也是对师父的相信。
她,永远相信他。
君迁没注意到她的变化,待她站定后,君迁松开右手,第一回摆出肃穆的姿态,宣布道:
“这场比试算作平局。”
青葙腰间一空,神智清醒许多,发觉那股眩晕感消失了,丹田内的那东西也没有再逸散了,她有些惊诧,但转念一想,一定是师父帮她的。
君迁一气呵成的动作结束,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议论纷纷。
仙尊破坏了规矩?仙尊的徒弟因为仙尊的插手丢了剑还能算作平局?听说仙尊是个护短的师父,那他现在是在护短?仙尊打断比试是要做什么?
天帝已经抬头,发现自己的女儿仍在擂台上站着,北斗星君还没有宣布结果,反倒是君迁宣布平局,而那女娃却站在了君迁身边,遂沉声问道:“仙尊这是做什么?”
“平局,难道天帝听不懂吗?”君迁冷冷扫过天帝,眸子幽深,看不穿他在想什么,声音轻中夹带淡凉,像冰川一般。
青葙听到君迁的声音,轻且清,淡且凉,漠且冰,让人如坠冰窖,身子一颤,有些害怕,却没想逃离,反而伸出手,轻轻拽住君迁的衣摆,这才心安。
她知道,师父的冰冷是对着外人的,师父有三种表情,轻笑,淡然,冷漠,除了她,她从未见到他对别人轻笑,即便是温柔的露水姐姐,也只是淡淡的含着疏离。
师父对六界中的所有人事物都是淡然的情感,在她看来,那是一种不在乎,不管那些东西在与否,他都不会在意,都是可有可无的。
但她从未见过师父的冰冷,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让她觉得,师父心中有太多东西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她不懂那是什么,她也想知道,可她不会问,师父总有一天会告诉她的。
别人也许会因为师父的冷漠而害怕,就像现在,那些神仙妖魔在这里待着好像是煎熬,她一一扫过,他们皆是胆颤心惊,恨不得立即逃走,他们不会去在乎师父的感受,不会关心师父在想什么,师父自然不会在意他们,因为他们不值得。
这些人,都不值得,她不要像他们一样对师父的冷漠熟视无睹,她相信,总要一天,她会走进师父的心里的。
眼睛一弯,情不自禁笑出声,以师父的性子,该是师父不在乎他们才对。
听见笑声,君迁淡淡瞥了她一眼,用眼神询问她笑什么?
她连忙止住笑,绷住脸,说道:“......没。”心中却是喜滋滋的,化开蜜糖般。师父方才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对她却又恢复淡然的样子了,这就更能说明她在师父心中是特别的!
天帝心中也是害怕的,但很快就心定了,再怎么厉害,这比试也是要公平的。
“仙尊怎能算作平局?毕竟你们是犯了规的。”天帝道。
“怎么不能算平局?这比试本就该是青葙胜,只是我横插一刀,打断了而已,平局难道不公平吗?”君迁负手而立,平静如水,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下面又是一番议论,有不住点头,同意君迁的话,也有顽固分子,坚持认为这是犯规,算不得赢。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议论:“不知仙尊......为何打断比试?”一直沉默的夙霄沙开口问道,似笑非笑的模样让青葙看着很不舒服。
“此事,我不需与你魔尊言说吧?”
“事关比试是否公正,四界可都看着呢。”夙霄沙咄咄逼人,不肯罢休,非要问出个究竟。
此时天帝安静地坐着,只等着夙霄沙问出个究竟。
“四界要看便看去吧,有些人上赶着要他们来看仙界的笑话,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青葙听出来君迁显然是在讽刺天帝将妖魔两界招来的事,心中升起一种厌恶。
这老头不仅断袖,心眼竟只有这么点,真不知是如何当上天帝的。
“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君迁拉起青葙的手,带着她离开栖梧池,只留下一句:“若还想问便跟上来吧。”
他知道,若是没达到目的,夙霄沙是不会死心的。
青葙被君迁扯着手,呆愣的跟着君迁走出去。师父这是做什么?她都这么大了干嘛还要拉着她的手?他还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啊,可是......师父的手好滑啊,也没有什么厚茧子,被握住真的很舒服。师父很久没有握过她的手了,她都忘了师父的手这么好看,触感这么好了。
青葙感慨的同时,夙霄沙已经一言不发的跟上来了,也没有和天帝打招呼,就这么在他们身后走着,眼中还是她看不清楚的东西。
许久,快要驾云离开了,他才开口:“她那仙气是怎么回事?”那一身仙气,不属于青葙,却能与她契合,着实令他疑惑。
“那是我渡给她的,她小时生了场大病,我便输给她些许仙力,以此方能保住性命。”青葙散发的仙气并不多,用“些许”形容最好不过,若是让夙霄沙知道其实是所有仙力,那么他一定会纠缠不休,永无止境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撒谎更为便捷些。
“真的吗?”夙霄沙询问,不太相信。
按君迁所说,青葙身上的仙气是他渡入的,但他却觉得那仙气是那样熟悉,既像是君迁的,但又像是……她的。
“信不信由你。”君迁淡淡道。
“我知道了。”君迁从不撒谎,他说的应该就是对的,在夙霄沙看来,君迁没有变,还是那样。
不过他不会傻到什么话都相信的,毕竟这件事涉及太多,君迁撒谎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
君迁不想多言,拉着青葙驾云回去,途中,青葙不解问道:“师父,我小时生了大病吗?”
“嗯,算是吧。”
“那是师父给我治好的吗?”师父说她的仙力是由他渡的,也就是说从小师父就在她身边了?
“恩,是。”君迁思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回答,但确实是他将仙力抑制的,也算是治好吧,说得太多这丫头怕也是不理解的。
“可我怎么不记得?而且今日我在比试之时浑身发热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