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居离婚那些事》剪烛233

9、第九章

　　老教授告诉秦宋杨关于陈溪的视力状况。听完以后，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快失明的妻子，可能不能生儿育女的妻子，怕拖累他，一个人远走他乡。甚至还给了他一笔可观的生活费，在临走前还确认了他能够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他茫然地走在大街上，陈溪没有父母亲人。与从前的同学也没什么联系，只在周末和同事出去吃吃饭。可是他之前问了她的同事，都只知道她辞职了，也不了解她去了哪里。所幸查了她的电脑，知道她可能去的三个城市，大不了一个一个找。后来的几天，秦宋杨不眠不休地阅读陈溪留下来的文章，终于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发现她的小说故事发生在一座山城。那么极有可能是c市。
　　可是他又担心起来，那儿的人都吃辣。陈溪胃不好，可能吃不了重口味的东西。万一水土不服怎么办呢？陈溪现在眼睛不好，去到那里又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人拐走了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秦宋杨觉得自己必须出发去寻她了。
　　另一边，王伟早就已经出狱。按照之前陈溪所说的，他离开了A市。他现在有了前科，没有学历，没有后台，只有原来的老板愿意收留他。KTV这种地方，磕药的人不在少数。渐渐的，这帮人便和老板勾搭上，做起了白粉生意。王伟就是负责运货的人。从Y城到A市，一趟来回需要个把月。有时为了躲警察，东躲西藏各个城市乱窜。其中多次经过C市。因为C市时中部中心城市，地形复杂，人口密集，便于藏身。
　　王伟就是在那里见到陈溪的，在一家盲人按摩店。当时他和同行人在麻将馆待到通宵，正打算吃个早饭回A市。有人提议说去按摩店舒服一下。几人刚到店里，老板就安排了按摩师给他们。每人躺在各自的位置上，，拉起帘子，谁也见不着谁。大概门口那个位置传来聊天的声音
　　姑娘，长的挺好看的啊。真瞎还是装的啊。
　　没人答话。
　　和你说话呢，就这么对待上帝啊。
　　没有全瞎，还是能看见一点的。
　　声音有点耳熟。王伟有些惊讶。
　　哦。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算是先天的吧。
　　不是她。王伟松了口气。
　　干这行多久了？
　　才几个月。
　　干这行以前是干嘛的？
　　当老师的。
　　艹，你丫还真敢说。我tm还是科学家呢。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李哥，你是不是看人家漂亮想睡人家啊。
　　艹你们妈，叫李哥的骂起来。你们当老子是种/马啊，见一个睡一个。
　　那头的按摩师却认真起来，请你们放尊重一点。
　　那声音不是陈溪是谁。王伟“腾”的一下起身直奔门口的位置，拉开帘子一看，那按摩师不是陈溪是谁？她穿着工作服，双手在男人的背上轻轻按着。看的出来，她的手法还不是很熟练。躺着的男人故意捉弄她，说她按的位置不对，拿着她的手往别的地方摸，说是那儿酸。陈溪皱了皱眉，没有发作。躺着的男人一回头，看见他吓了一跳，伟哥，你tm想吓死谁？
　　把你那狗爪子松开！滚出去！
　　那个叫李哥的怂了，灰溜溜地下了榻。
　　哥，您请。他做了个姿势。
　　陈溪拉上了帘子，先生，需要按摩吗。她轻声问。
　　王伟像跟木头似的站在那里，他细细地打量着陈溪。她看起来似乎黑了点，大概是这里太阳太晒的缘故。长发变成了齐耳的短发，露出细长的脖子。鼻梁上的眼镜没换，若不仔细瞧，是看不出她的眼睛出了问题的。
　　王伟心里涌上一股酸涩，前几年看见她还好好的，挺着肚子，快要当妈妈了。怎么现在就瞎了呢，孩子去哪儿了，她的丈夫又去哪儿了。他很想问问她。
　　先生需要按摩吗。陈溪又问了一遍。
　　王伟躺在塌上，感受着陈溪按揉自己。
　　做这行经常被人揩油吗？他刻意将声音变了调，防止陈溪认出自己的声音。
　　没有，陈溪摇摇头，我们老板挺照顾我的，一般都让我去按女客人。
　　王伟又不出声了，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时间到了，陈溪将他叫醒。
　　先生，先生，您的服务时间到了。
　　王伟哦了一声，穿好衣服离开了。此后，他常来这家店，专门点小陈做按摩。老板和其他师傅看出他的意思，看破不说破，陈溪很漂亮，有人喜欢她很正常。像他们这个行业，能有个固定的客人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自那回去之后，王伟和老板说不想干了，想娶个老婆生个娃安定下来。老板气的挂了电话，连最后一趟的钱都没结给他。老板估计王伟还会回来，他知道王伟早就染上了毒瘾，戒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与陈溪日渐熟悉，有时还能聊会儿天。王伟问她结婚了没，陈溪说离了。
　　是不是你老公找外遇？
　　没那回事儿，他是个好人。是我不愿意和他一块儿了。
　　那你离婚带着孩子吗？你这样的带着孩子恐怕不容易吧？
　　陈溪笑了笑，没孩子，就一个人过。我这样的，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她和从前一样，不爱打听别人的事，甚至不知道他姓什么，只跟着别人喊他伟哥。
　　有一天，王伟带着玫瑰花来店里。那时，陈溪下了钟正准备回家。她和他说，对不起啊伟哥，我要下班了，您明天再来吧。
　　不是来按摩的，王伟说。
　　做我女朋友吧。他开口。
　　陈溪愣了，她接过玫瑰花，笑了笑，很香。我是个瞎子，她说。
　　没关系，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
　　对不起，我没法接受。我心里还有别人。
　　是你前夫吗？
　　是。说起秦宋杨，陈溪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你为什么和他离婚？
　　因为我不愿意拖累她。
　　她拿着盲杖，走出了按摩店。伟哥，你是个好人，她回头，嫣然一笑。
　　王伟被陈溪发了好人卡。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从前在陈溪眼里，王伟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她现在瞎了，王伟变成了一个好人。果然是瞎了吗？他无奈。
　　他知道陈溪住在哪里，之前他悄悄跟过她。虽然他答应过陈溪，这辈子不和她见面，可他本来就是个王八蛋，王八蛋会守信用才不正常。
　　王伟仍旧每天去店里找她，哪怕气氛很尴尬，哪怕陈溪不接受他。可是，他终于能呆在陈溪身边了，哪怕只能这么看着她呢，看一辈子也心满意足了。
　　陈溪坚持每天给王伟发好人卡，搞得王伟哭笑不得。你就差夸我是雷锋了。他说。
　　自从王伟与陈溪重逢，便再也没有和其他女人好了。他痴想着，万一有一天，陈溪就接受她了呢？可到时候，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证，知道自己是王伟了会怎么办呢？还有，他至今没有戒毒，毒瘾甚至还越来越严重。先前跑货挣来的那点钱都花的七七八八了。所幸他还会赌，而且赌运还不错。三五天能赢一把大的，每天还有钱去按摩店。
　　王伟挺满足的，比起从前当打手，看场子，蹲监狱，运毒。最近的日子简直可以称得上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