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故事》谁在叫谁

15、再见与流浪(四)

　　晚上顾威下班，到废品站时李老头已经睡下了。
　　东西已经被李老头用麻袋打包好了，放在了屋子门口。
　　顾威拿起麻袋，掂了掂，分量是有的，也不知道李老头多装了多少东西进去。
　　将东西固定在后尾，骑着摩托车向家行驶，也就是那个地下室。
　　到了家，顾威没打算睡觉，他还要把石头打磨好，明天好上色。
　　照了一个日光灯，这灯虽比星星灯亮，但照的范围小，东西准备齐全，开始打磨。
　　磨石机有些老旧，声响有些大，怕不是明天就有人投诉。
　　但现在没有，就不用管那么多了，顾威拿起一块石头，算计好形状，还没下手就听到有人叫他。
　　“顾威。”
　　有那么一刻顾威以为自己幻听了，或者闹鬼了，沙发那边窸窸窣窣的。
　　顾威站起身关掉磨石机，以他现在的角度，他是看不见沙发那边的，乌漆嘛黑的。
　　“顾威。”
　　“勿铭？”
　　顾威看着勿铭从沙发那边向他走来，随着光渐渐看清。
　　勿铭现在这个点出现在这 ，是不大可能的 ，直到勿铭站在面前，顾威还在怀疑。
　　你早上出现我能理解，你晚上咋回事，有床不睡来睡沙发。
　　认识了一年多就没见过那次勿铭是晚上下班回家看见的。
　　勿铭这次穿着日常装，上身是穿了一件到大腿的斗篷，完美的遮住了少了一个胳膊的缺点。
　　衣领跟黑口罩遮住了勿铭的黑色胎记。
　　下身是工装裤配短靴，要不是勿铭腿长，这么穿换其他人身上指不定有什么毛病。
　　这么一看勿铭挺帅的。
　　“家里没人。”
　　勿铭还是这句话，原本是洗漱好准备睡觉的，结果睡不着，想着出门走走，走着走着就到了顾威这了。
　　来都来了，也难得回去了。
　　也不知道家里没人跟来顾威这有什么联系。
　　顾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床在那边。”
　　对于勿铭能来，顾威还是挺高兴的。
　　勿铭没回话，看着顾威指的方向，又看向顾威：“你现在要睡吗？”
　　顾威摇了摇头：“我得把石头打磨好，你困了就去睡。”
　　反应过来：“声音会吵到你，我去给你找个耳机？”
　　“我现在不困，你说的会变成我喜欢的样子，就指大晚上的来磨。”勿铭搬来一个板凳坐在顾威旁边。
　　顾威坐下又站起：“我还是给你拿个耳机。”
　　“要不你给我来个耳罩得了。”勿铭打趣到。
　　“屋里没有，下次给你买一个。”顾威也是实诚，从书包里拿来耳机递给勿铭：“听你手机上的歌。”
　　勿铭拿出手机，将耳机插好，习惯的将另一个递给顾威。
　　顾威原本是想用耳机给勿铭降噪的，这样还不如外放。
　　一只耳朵听歌，一只耳朵听噪音也是可以。
　　“我先上颜色。”勿铭取下耳机，从桌上拿过来颜料。
　　勿铭单手上颜色有些麻烦，石头很容易滑，也不好翻面，下笔轻些就有些上不起颜色，完全考技术。
　　两个人就这么干了一晚上，一个人打磨，一个人上颜色。
　　顾威第一次弄打磨，全靠摸索，完成好的也没几块，大多是那些原本就有型状，稍微磨几下就好。
　　“勿铭？”
　　勿铭头点着点着就靠到了顾威肩上。
　　顾威小心翼翼的调整姿势，手上有灰又不好弄，想着就怎么吧，应该睡不了多久。
　　“抱歉。”勿铭还是醒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
　　“要不要去睡会？”顾威把手洗干净，打开橱柜想找些吃的，除了矿泉水就是泡面。
　　顾威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勿铭。
　　勿铭接过水喝了几口：“不用。”
　　说是不用，勿铭又打了几个哈欠，睡眼朦胧的。
　　顾威拿过勿铭手中的矿泉水放在桌上，拉着人到床边。
　　“你先睡会。”没等勿铭说话，顾威就把人按在了床上坐着，把勿铭口罩取下。
　　“我……”
　　“睡觉！”顾威说着蹲下帮勿铭脱鞋，
　　两个字就把勿铭想说不睡的话给咽了回去。
　　勿铭：“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严格的父亲。”
　　勿铭也实在是有些困，等顾威把鞋脱完，自己脱了斗篷放在铺盖上：“那我先睡了，等会叫我。”头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嗯，父亲吗，那你呢？”顾威坐在床边小声说到，手不由自主地轻放在勿铭的黑色胎记的地方，勿铭其实不丑，反而比那些没有胎记的都好看。
　　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总是欺负勿铭，还是因为胳膊的原因。
　　手慢慢的移到勿铭的唇上，很软，也不知道……
　　“顾威？”
　　这话把顾威吓的清醒，收回了手。
　　勿铭半睁着眼看着顾威，脑袋也不是很清醒，往旁边挪了挪，背对着顾威：“你要不也睡会……”
　　声音越来越小。
　　顾威没说话回到打磨石机前，收拾好东西，关上灯，时间还早，可以睡几个小时，设好闹钟，躺在沙发上睡觉。
　　顾威现在的心思全在那个睡在自己床上的那个人身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顾威是被梦里的勿铭吓醒的，梦里的勿铭起先温温柔柔的，手里拿着刀切水果，场景也是想象中的大房子。
　　可这样的勿铭只让顾威感到怪异，除了人还有地方都让顾威感到怪。
　　在黑暗里活久了，梦里的美好都会产生不适感。
　　梦里的一切也确实怪，周围很快被黑暗吞没，勿铭表情变的吓人，疯狂的笑着，手里的刀切的不在是水果，而是人。
　　当勿铭拿着刀刺向顾威的那一刻，顾威吓醒了，谁都有可能拿刀刺他，但没想到那个人是勿铭，也许因为这只是梦。
　　顾威看了看时间，离自己设的时间还有10几分钟，关掉设好的闹钟，走到床边。
　　勿铭睡的很熟，顾威有些想知道在勿铭的梦里，自己会是怎样的存在，或许根本没有存在过。
　　等到了上班时间，顾威没打算吵醒勿铭留了张纸条，一个人去上班了。
　　勿铭一觉睡的安稳，他很少做梦，做过的醒了之后也忘了。
　　看到四周没有顾威的身影，勿铭穿好鞋子跟披风，整理好铺盖，顺手拿起顾威留下的纸条向屋外走。
　　‘我去上班了，橱柜里有泡面，饿了就吃。’
　　这是顾威留的纸条，勿铭看完笑着将纸条塞进了裤子包里：“就知道吃泡面。”自言自语说着。
　　勿铭出门的时候已经快到10点了，他现在要去坐公交车到顾威上班的地方。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很暖，公交车上，勿铭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
　　顾威打工的店是一间奶茶蛋糕店，店开在公园里的，放假里人往往是络绎不绝的。
　　勿铭经常跟顾威到打工的店里，跟店里的人也熟。
　　“勿铭！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勿铭进店还没看见顾威就被同样在店里打工的双马尾女孩缠上了。
　　勿铭：“顾威在吗？”
　　双马尾明显的不开心，皱了一下眉：“你咋一来就提他，以前也是一直黏着他，你咋滴，喜欢他啊！”
　　这话把勿铭问住了，但他的重点是那个‘黏’字：“没有吧。”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黏人，也没人让他黏。
　　“咳咳，顾威这小子去送餐了，你来前台着吧。”店长小哥坐在前台向着勿铭招了招手。
　　双马尾听到咳嗽声不满的去忙活了。
　　“店长哥哥好。”勿铭乖巧的坐在店长小哥边，熟路的摸出柜子夹层的钥匙，打开柜子拿出账本开始清账。
　　店长小哥给了勿铭一杯奶茶，自从顾威带勿铭来这打工后，店长小哥也是懒，虽没有请勿铭，有了第一回勿铭帮忙清账，就有了后面的很多回。
　　于是清账就落在了勿铭头上，工资就是奶茶无限喝，蛋糕无限吃。
　　不知为什么有些坑，除了放假，他们是不会来的，店离他们学校跟住的地方都挺远的。
　　勿铭一清就是清一个星期的，到了月末还要把一个月的翻出来清。
　　顾威回来的时候是到中午了，中午很多人去吃饭了，店里人就少了些。
　　顾威一进店就注意到了勿铭，没说话坐到了勿铭旁边。
　　勿铭没看就知道是顾威，把没喝完的奶茶递给顾威：“喝吗？”
　　店长小哥刚好端着盘子走出来：“我们店没穷到让员工喝一杯奶茶，来吃饭。”
　　说着把盘子放到了一张大桌子上：“来，都过来吃饭了。”
　　一个店的人坐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的，挺像一家人。
　　“明天店整修你们准备去哪？”店长小哥说着左看看右看看。
　　一瞬间没了声音。
　　“学习。”双马尾带头说到。
　　“找工作。”一个长发的跟着说到。
　　“你工作狂啊？”双马尾问到。
　　长发的没打算理双马尾，专心吃饭，无视长马尾。
　　“我要约……”
　　一个自带虎牙的小哥话没说完，就接到了店长小哥扔来的筷子。
　　“你干啥？”虎牙小哥接着筷子站起身递给店长小哥。
　　“约，约什么约。”店长小哥有些生气的夺过筷子。
　　“店长失恋了？”双马尾问到。
　　虎牙小哥饶了饶头，有些不解：“他啥时候恋爱了？”
　　又接到了来自店长小哥的筷子。
　　“我又咋了，我只想约人打游戏罢了，我去哪找人约会，你又不同意，还扔筷子给我。”说的委屈巴巴的。
　　顾威跟勿铭在一旁看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时不时笑笑。
　　除了学校和家，勿铭还是挺喜欢这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