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成名》睡键盘的猫

7、张姨

　　欧阳跳起来扇了何智的后脑勺，“就知道你想逃避晚自习，门都没有。庆祝是必须的，你去买奶茶，见者有份。我要巧克力奶茶。雅姐，你要哪种？”
　　古雅一愣，随口说了一句：“你们这太败家了吧。”
　　“哎，这算什么，”何智凑上来，指着自己、欧阳开心、刘坚，“我们都是拆迁户，请喝水是洒洒水啦，我本来想叫大家去宵夜的。”
　　他在这边跟古雅解释，欧阳开心已经跟后面的同学通报了何智请大家喝水的消息，大伙欢呼着一拥而上，围住何智。好几个女孩子上来拉住何智报自己要的口味。吴秋月的声音在一众声音中格外清亮。
　　“猴子，我要抹茶蓝莓的，别记错啦。”
　　“哎哟，姑奶奶，记错谁的也不记错你啊，陪我一起去呗。”何智笑得牙不见眼的。
　　吴秋月想了一下，同意了。何智人不起眼，但自带包打听属性，她想知道刘坚和古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坚信刘坚不可能喜欢古雅那种要啥没啥的女人。
　　何智更开心了，想不到初中时代的高冷女神，居然会同意陪自己。
　　“何智，我要布丁奶茶。”
　　“我要芒果。”
　　趁着众人都在围着何智，一片纷乱，古雅快步走回了教室，没留意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
　　苏世维有种说不明白的愤怒，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是一个不起眼的物件，只有自己知道是无价之宝。突然一天，全世界都知道这东西是无价之宝，还抢先他一步想要带走这个宝贝。
　　他看着古雅离开，自己也鬼使神差地跟着走了。
　　偌大的教室，就他们两个人。苏世维假装收拾东西，认真找话题。
　　“想不到你排球打得这么好，你排球老师是职业运动员吧？”
　　古雅：“以前是，退役了。”
　　教她打排球的，是少管所的李管教，以前是省排队球的，退役后进了少管所，仍喜欢打排球，还在女犯中组建排球队。李管教对她的评语是球感好，力量不足，若是从小练习，或许有机会打职业。
　　苏世维心中惊骇，古雅让人事事意外。一个小县城，请得起退役职业运动员做家教的，屈指可数。
　　“你父母对你真好。我跟我父母磨了一年多，他们才同意我去拳馆练拳，更别说找私教了。”
　　苏世维哀叹自己投胎没长眼，人家女孩子家里都可以请排球私教，他一个男的，练练拳又怎么啦？防得跟贼似的。
　　不料，古雅听到这句话后，冷冷地看着他，目光所及之处，空气都停滞了。
　　“不要让我再听到父母这个词。”说完，古雅带着满身寒气离开了教室。
　　古雅走后，苏世维才解除冰冻。他百思不得解，自己一句极常见的话，怎么就踩雷了？父母这个词，至于冒犯到她吗？
　　唉，真是弄巧成拙，本来只是想加深了解才找的话题，结果一句话把天聊死了。他既后悔，又不解。是古雅三观有问题，还是自己的冒失？
　　待到找到症结所在时，他恨不得时光倒流，收回这句话，再给自己一个大耳巴子。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经此一役，古雅一战成名。班上再无人敢在她面前肆。偶尔有女生会吐槽几句酸巴巴的话，也不敢当她面说。
　　古雅对苏世维各种装聋作哑，课间时偶尔还会与刘坚、何智聊两句，对苏世维，却是一个眼神都欠奉，完全看不见他。让苏世维心中更是难受。人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即使是说错话，也就说错一次，至于把他打入冷宫吗？
　　古雅：必须、必要且必定。所有为那两个人说话的，斩立决。
　　星期五，是张管教约好带楠楠来看她的日子。
　　下课不久，她就接到张管教的电话，说她跟楠楠在教学楼下。古雅扔下手中做到一半的习题，飞奔下楼。
　　苏世维从未见过古雅如此积极的态度，见她已经下楼后，站在走廊往下看，想知道谁有幸让古雅这么重视。
　　没多久，就看到古雅冲到一对母女面前，笑得眉眼都弯了。看到古雅张开的双手，就在苏世维以为她会上去给个拥抱时，古雅突然刹车，端端正正地站好，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母亲主动上前，抱住古雅，亲呢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这个母亲，苏世维认识，陈江市少管所的张警官。他在陈江上初中时，张警官在他们学校做过预防青少年犯罪讲座。
　　苏世维感到奇怪，古雅与张警官是什么关系。不像亲友，倒像是关系极好的长辈。
　　“小雅，这是我女儿楠楠，今年14岁，上初二。对什么都有兴趣，独独不爱读书，头痛死我了。楠楠，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小雅姐。”张警官介绍。
　　“小雅姐，你好，我盼着见你盼了好几天了。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啊。”楠楠长得跟张警官不像，应该是肖父。张警官是典型的女生男相，但楠楠长得很灵秀，一双滴溜溜转的大眼，让人第一眼就觉得很聪明。个头也不小，十四岁的个头已经接近一米六五，体型不胖不瘦刚刚好。
　　“楠楠，什么事？”古雅亲切地笑着，一改平时的冷淡。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优秀，我压力太大了。”楠楠好奇地围着她，说完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不行，我得更优秀才行，这样你才会更优秀。”古雅牵着楠楠的手，头微微往上扬，故意作出自傲的表情。
　　“先上车，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吃饭。”张警官开车带两人在新城区公安局对面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凤姐私房菜”，挂在二楼的五个字LED招牌，在周边其他巨幅招牌、灯箱的衬托下，非常不起眼。
　　张警官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人从一楼的楼梯走了上去。
　　门口一个穿着复古丫鬟装的服务员上前问：“请问有预订吗？”
　　“有的，跟你们谢总订的桌。”张警官回她。
　　“谢姐，这边有三个人，说找你订的。”服务员朝店内招手。
　　一个年轻的女子从门口走出，约二十五六岁，在一身淡绿色丝质旗袍下，显得明艳动人，应该是这店的老板了。
　　“张姐，您来了？怎么不提前给我个电话，我去下面接您。”谢总脸上欣喜的表情，非常真实。
　　“小凤，我都来过多少遍了，用得着接吗？今天来接楠楠，顺道带上你师妹古雅来看看你。”张警官显然跟谢总很熟络。
　　谢总打量着古雅和楠楠，指着古雅说，“这个是我师妹吧？有谢教头的味道。”
　　张管教将两人站在一起，仔细端详后，“谢教头果然有眼光，挑的徒弟都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小凤你就不用说了，小雅再胖一点，不比你差。”
　　“妈，我也不差啊！”楠楠对她妈的评价表示不满。
　　张管教故作愁眉，可惜她是汉化版的女子，这一表情不像林妹妹，倒与宝强兄有几分相似，“你是不差，至少先天的美貌是有了，后天的智慧，恕我冒犯，真没发现。”
　　说完，四个人笑成一团，其乐融融。
　　“张姐，走，我们去包间慢慢聊。”谢小凤领着四人去了店里最大的一间包房。
　　进了店内才知别有洞天这词是什么意思。古色古香的装修，古雅以前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一眼看出这些看似普通的桌椅，屋顶上的装修的飞檐和木雕，都不普通。
　　包间内更是不凡，一张一体木雕巨龙茶几，就够一个中等家庭的装修费。灯也有好几种，刺眼的灯光经过灯笼这层滤镜，变得轻柔、舒适。灯笼外蒙着古雅不认识的皮套，非常有质感。
　　谢小凤把人领进来，吩咐门口的服务员泡茶后，对三人说：“我去下厨房安排菜式，一会过来喝茶。”
　　服务员拿了几包茶叶进来问：“老板，喝什么茶？有大红袍、熟普、生普、金峻眉、正山小种，还有绿茶和花茶。”
　　“花茶吧，其他茶不适合小孩喝。我自己来泡，你忙去吧。”张管教知道谢小凤店里生意好，服务员肯定不够用。再说她们聊天，也不习惯外人在场。
　　“好的，有什么需要按铃，我就会过来。”服务员躬身退到门口出去了。
　　楠楠压抑已久的好奇心，终于可以自己发挥了。
　　“妈，这个小凤姐，是这里的老板吗？好腻害的样子。”
　　张管教白了她一眼，“好好说话，她条件比你差远了，你要是努力点，就不用羡慕她了。”
　　“唉，妈，知足常乐。看得出来，小凤姐吃过不少苦头才有今日。难道你舍得我去吃苦啊？”楠楠厚着脸皮跟她妈抬扛。
　　古雅知道，张管教肯定舍不得。她不知道小凤姐经历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进过少管所的人，能有份正经营生就不错了，她也很佩服张小凤。
　　“张管教，小凤姐是什么原因进去的？”她问。
　　“小雅，我们现在是平等的，你该叫我张姨，以后别再这么拘谨。当我是你亲姨，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讲，若不是楠楠跟你年纪差不多，叫姐姐都成。”张管教纠正古雅的称呼。
　　古雅眼眶瞬间红了，她低下头，装做喝水的样子。茶水什么味道她没喝出来，她所有的感知细胞，都充盈着感动，再无力去关心其他。
　　从少管所出来时，她就告诉自己，以后只有朋友，再无亲人。没想到才几天，就多了一个姨。
　　张管教知她心里不好受，开始说谢小凤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