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逍遥游》梓伊

39、别扭

　　离开灵剑山庄，给月上谷传了信之后，上官透和梅怀霜两人并未急着回月上谷去，而是……
　　转道又去了仙山英州。
　　但是这一回……
　　好容易因为梅怀霜的“那一脚”，跟红袖有了点儿进展的狼牙仲涛，正气鼓鼓地站在回廊边上，抱着手臂远远看着不远处水榭亭子里，凑在一起亲亲密密挑着脂粉首饰的裘红袖和梅怀霜，十分不乐意地对身边站着的上官透道：
　　“不是说你们去灵剑山庄走上一回露个脸之后，要在月上谷那边准备妥当之前这段时间到处走走逛逛？那么多名山大川呢，怎么走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这就又回来了？”
　　上官透叹了口气。
　　“生你气了？不能吧？我这两天听着传来的消息，这梅姑娘在灵剑山庄可真是大杀四方，给光头你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的。都这么向着你了……还能为这个事儿给你怄气不成？”
　　上官透闻言瞥了一眼狼牙。
　　狼牙挠了挠头也是想不明白，干脆自暴自弃一般不再琢磨，转而恨恨地锤了上官透一下：“你说说你你说说你！我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又带着你媳妇来跟我抢红袖！光头，你可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上官透闻言幽幽一叹：“……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不会讨红袖欢心？”
　　毕竟……
　　这一回跟上次来可不一样。
　　上次来虽然梅怀霜跟红袖关系也是不错，但是一直没有忽略了上官透，两人在仙山英州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相处，也是羡煞狼牙的模样。
　　可是现在……
　　不只狼牙被红袖“冷落”了，他也已经有些时候没好好跟梅怀霜说过话了。
　　……
　　水榭。
　　“怀霜啊。”红袖想到早些时候特地来求她的上官透，看着身边正用小指沾了一点儿香粉细细嗅闻的梅怀霜，忍不住开口道：“你跟一品透他……”
　　梅怀霜微微一笑：“袖娘这两日不是也听说了灵剑山庄的事儿了？”
　　红袖点头，细细地去看梅怀霜的表情，却是一点儿不妥都没瞧出来，仍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悠闲模样，没见什么气恼也没有什么愤愤，还真是没事儿人一样，不由得就有些疑惑：“我自然是听说了的，只是……这事儿不是已经分说明白了？这江湖上也传开了怀霜当日霸气护夫，一句一句说得灵剑山庄的人哑口无言的模样，可你……”
　　梅怀霜放下手里的香粉盒，换了一盒打开：“我信得过他，也知道他是无辜的受害者，不论这事儿如何糟心，外人面前我自然分得清轻重，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满意，也不能让那些莫名其妙的人看了笑话去。”
　　红袖又是点头，这一点她十分赞同：“那……”
　　“那是当着外人。”梅怀霜挑了挑眉头：“我可没说这事儿我心里一点儿都没有不舒服，一点儿都没有生他的气。”
　　红袖听她这语气看她这反应，心头也是一松，当即笑了起来：“呦！所以咱们怀霜这是……”
　　梅怀霜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里的粉盒：“我这……一没转身就跑让他找不着，二没说什么不成亲婚事不办的话，只是闹上点儿小别扭，这几日不想理他……还不成么？”
　　“成成成！”红袖听得一乐，伸手拉了梅怀霜的手臂笑道：“就该这样晾一晾他，让他也知道以后这心啊不能随便软，尤其是对姑娘，这天底下可只有咱们怀霜能例外才行，你说是不是？”
　　梅怀霜脸色微微泛红，却也大大方方没有躲闪：“我倒不是吃这个醋，就是……好吧好吧，是有那么点儿酸，不过也就是一点儿，灵剑山庄那位大小姐倒还不至于让我抱醋狂饮。只是……袖娘你也说他有心软这毛病，对着会承情有良心的人就算了，对着那么些不明是非的白眼狼，真真是浪费。他这气受得，我看着都憋屈，实在难受。这毛病啊……我得让他深刻反省，改了才好。”
　　一旁的红袖捂嘴轻笑，眉梢眼角都带着点儿了然的调笑：“呦呦呦！感情咱们怀霜这是因为心疼那一品透受了委屈啊？亏我还以为……怀霜是因为被灵剑山庄添了堵心里生气，这才要晾着人呢！”
　　“……咳，谁说我心里不生气的？”
　　“是是是！可不是嘛！咱们怀霜自打回了我这仙山英州啊，过去三天了，跟一品透说的话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可见是气狠了。你瞧，咱们那号称东都第一美男的上官公子，都要站成望妻石了。”
　　听了这话，梅怀霜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长廊上，跟垂头丧气的狼牙站在一处的上官透。
　　夜色灯火下，青色长衫的翩翩公子的身形半隐在廊下的阴影里，手上的折扇没有打开，一贯噙着浅笑的脸上远远得竟能瞧出几分落寞，整个人……
　　并没有比身旁垂着脑袋的狼牙好上几分。
　　只是等梅怀霜望过去，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霎。
　　梅怀霜觉得那人像是一下子被点亮了一样，扯出了十分灿烂的笑意，朝她温柔又带着几分期盼地看着……
　　看得梅怀霜瑟了一下马上转回头。
　　这几息之间的事儿被红袖看了个正着，此时也没空去管上官透身边那也低着脑袋的狼牙，笑眯眯地干脆利落地起身，把桌前坐着的梅怀霜拉走：“来来来，怀霜，我近日新做了一些衣裙想着送你，咱们去试试看？”
　　“呃……好，多谢袖娘。”
　　于是……
　　于是上官透和狼牙就眼睁睁地看着梅怀霜和红袖，从他们还能远远看到的水榭凉亭离开，进了红袖的房间。
　　走在后面的红袖，还在瞥了一眼他们两个之后……
　　“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严丝合缝。
　　结结实实。
　　上官透：“……”
　　狼牙：“……”
　　过了一会儿，狼牙挠了挠头：“哎你说光头，之前你媳妇把我踹进去过一回……你觉得我现在推门进去的话……哎呦！”
　　狼牙头上挨了上官透一扇子。
　　“光头你干嘛！”
　　上官透深深看了狼牙一眼，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狼牙……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狼牙，你要是敢，袖娘会怎么揍你我不清楚，但我……也是许久没跟你切磋了。”
　　狼牙：“……”
　　不是，干嘛？怎么都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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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怀霜路过上官透居住的客院的时候，迎面正好瞧见一个身着重火宫弟子衣裳的人脸色不太好地从里面走出来。因为一路低着头走得挺急，都没发现几步之外的梅怀霜。
　　梅怀霜挑了挑眉，略顿了一顿，转过身朝上官透的院子里走去。
　　才进了院门，察觉她过来的上官透便站起身，一脸欣喜地朝她迎过来：“霜儿。”
　　算起来……她的确几日来都没主动找过他。
　　梅怀霜顿了一顿，忍住了也朝他迎上去的冲动，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院中的石桌边上。
　　石桌上正摆着红泥小炉，原本是煮着茶水的，只是此时那茶壶被拿了下来放在桌面上，烧了红通通的炭的炉子里……
　　梅怀霜多看了两眼，转过头看向跟着走过来的上官透：“这是刚才那个重火宫弟子送来的信？”
　　“嗯。”上官透点头。
　　梅怀霜微微睁大眼睛低头又看了一眼：“……你这是还没拆开，就烧了？”
　　想着刚才那个重火宫弟子的脸色……
　　估计还是当着送信来的人的面儿烧的。
　　上官透捏了捏手中的折扇：“这倒不是第一回了，只是前两次袖娘帮忙拦在了仙山英州外面，这一回那弟子说是大护法嘱咐定要将信亲自送到我手上，无论如何不肯走也不让人转交，这才被引到我这儿来了。”
　　梅怀霜挑眉：“然后，你就当着人家的面儿，看也不看把信烧了？”
　　上官透从梅怀霜的眼底看出了那么几丝笑意，心头一松之后，也试探着伸出手去，将她的手掌握在自己手心。
　　她既没有躲，也没有抽走，只任由他拉着，微勾着嘴角看他。
　　“当日在灵剑山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上官透微微一笑：“所以这信，不管写得什么，没有看的必要。”
　　梅怀霜微抿了一下唇：“其实……当日也是我气狠了。那重火宫情况不同于灵剑山庄，你这边儿有林畅然的情分……”
　　“霜儿之前说的是。”上官透慢慢靠近她，勾起的嘴角并不曾放下，感觉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内心越发安定：“我并不欠他们什么，也没有多深的情分瓜葛，实在……没有道理勉强自己迁就，不值得。日后如何行止，自然要为我自己的心情，为我自己……真正重要的人。其他的，不必要多费心思。”
　　梅怀霜看着上官透此刻认真坚定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咧嘴笑开：“透透。”
　　听得这好些日子没再听过的称呼，上官透眼睛一亮：“霜儿？”
　　“前日不是收到姨母和姐姐的来信了么？”梅怀霜眯着眼睛笑：“准备妥当了，我们回去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