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逍遥游》梓伊

23、月上谷

　　琉璃驾着马车在上官透的指引之下一路回到月上谷，在见识过重火宫的“防御”之后，对着月上谷尚算得上隐蔽的谷口和不那么寻常的进入方法……梅怀霜勉强点了点头。
　　月上谷坐落在一片连绵的山谷之中，入口有一片一望无际生着莲花的湖水。
　　碧波荡漾，清风徐来。两岸青山，桃林芳菲。
　　倒真是一片祥和宁静的美景。
　　是个极好的隐居之地。
　　要从莲湖的这头到达月上谷驻地所在，需要划船前行，提前收到信鸽传信，谷中来了两艘接人的小船。
　　背着包袱的琉璃左看看右看看，默默地卷着各种物件儿自己先占了一船，将另一个留给了她表哥上官透，还有不出意外会是她未来师父的梅怀霜。
　　上官透见琉璃急急忙忙让那划船的快些动弹，反将他们两个还站在岸边没上船的落在了后面好远，却是轻轻一笑，抬步先踏上摇摇晃晃的小船，转身朝打量着岸边景物不知琢磨什么的梅怀霜伸出手：“怀霜？”
　　正琢磨着五行阵法典籍记载的梅怀霜听到上官透的声音，一转头就瞧见站在船上一袭浅青色竹纹长衫的上官透，一手捏着纸扇垂在身侧一手朝她平伸过来，脸上的笑意在明媚的阳光之下格外耀眼。
　　晃得梅怀霜心头有一瞬的恍惚。
　　青山，绿水，红莲。
　　在这片背景之下朝她噙着浅笑伸出手来的上官透，本人，便像是一幅画一般。
　　既像是写意泼洒出的飘然，又有工笔描绘下的精致。
　　她突然很想将眼前这个场景，连同那入画了的人，一起画下来。
　　见梅怀霜回头之后又有些怔愣，上官透又轻轻唤了一声：“怀霜？”
　　梅怀霜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上官透伸出来的手，只略顿了一顿，便上前两步，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由着他小心地将自己扶到水面上微微摇晃着的船上。
　　这时候，谁都没有提梅怀霜武功轻功大概可以称得上冠绝天下，相反上官透才是那个才尽数失了内力还身上带着旧伤的人。
　　梅怀霜在船头坐好，上官透坐在了她身后，等来接人的船夫目光别有深意地多看了两人几眼后划动了船，前行的水声伴着两岸偶尔传来的鸟鸣，一起传入耳中，反倒衬出一种别样的宁静。
　　连心绪都舒朗平缓起来。
　　上官透坐在船中央，看着斜靠着坐在船头偏过脸，半眯着眼睛侧耳听着水花轻响，脸上露出轻松而又惬意笑容的梅怀霜，也不由得越笑越深。
　　划船的船夫憋着笑，一下一下地摇动船桨，却是小心地不弄出旁的声响打扰船上另外两个人。
　　良久，梅怀霜慢慢睁开眼睛，转头朝身后的上官透笑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上官透早在梅怀霜惬意出神的时候就收起了折扇，此时也是半靠在船边：“怀霜喜欢？”
　　“当然。”梅怀霜的笑此时显得真切而又轻松：“这样令人向往的好地方……怎么会不喜欢呢？”
　　“怀霜……喜欢便好。”
　　听了上官透的话，梅怀霜又笑了一下，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又将头转了回去重新面向盛放着莲花的湖面。
　　上官透在她身后捏了捏手指。
　　既然喜欢……其实……可以……
　　……
　　船行到月上谷的真正驻地，远远的还未靠岸就已经看到岸边楼阁底下等着他们的人。
　　先他们两个一步出发的琉璃此时已经跟多年不见的生母白芸师太凑在一处，白芸师太紧紧握着琉璃的手琉璃也贴靠着白芸师太身边，两人都是眼眶通红还有泪渍未干的模样，想是多年不见心绪激动已经哭过一回了。
　　除了琉璃和白芸师太，站在这里等着他们的，还有意料之中的无命，丹青，另外还有个……梅怀霜没有见过，但看着他们，具体说看着她，眼睛亮得很看起来颇为激动的中年男人。
　　至于另外微笑站在一边的蓝色衣裳的中年男人，在这个眼光格外灼热的人的对比下，倒不那么显眼了。
　　上官透显然也注意到了，船上空间不大他不好挪动，只得轻咳了两声引得梅怀霜回头后轻笑着介绍：“怀霜，那一位，便是我月上谷的药王，殷赐前辈。旁边那位蓝色衣裳的就是我与你说起过的林畅然林前辈。”
　　梅怀霜挑了挑眉头，转头又多看了在丹青身边盯着她的殷赐两眼：“原来……这位就是这几年来一直照料你的身体的医者。”另一个就是重雪芝的那位二爹爹，是五年前救过上官透性命对他有大恩的林畅然。
　　船正好在这时靠岸，船夫先一步跳下去用麻绳绑住，上官透也在梅怀霜动作之前上了岸，转过身像是先前上船那时一样朝她伸出手。
　　虽然不久之前他也这么握着她的手扶她上船，现在扶她下船也不算奇怪，但是……
　　顶着那边白芸师太似乎颇为欣慰的目光，顶着无命笑得分外开怀的目光，顶着丹青小大人似的摇头叹息的目光……
　　梅怀霜险险地无声咽了口口水，本想拒绝，可抬头瞧见那人站在那儿微笑着等着的模样……
　　还是硬着头皮把手递了过去。
　　等上了岸，先冲过来搭话的却并不是等他师父等了好久的丹青，而是梅怀霜今日第一次见的殷赐：“你……你就是小丹青的师父，给他和白芸师太配药丸的，梅怀霜梅姑娘？”
　　梅怀霜还没开口，上官透往她身前站了站，半挡在殷赐面前：“殷前辈，我们一路舟车劳顿怀霜也是方才来到月上谷，左右……她是要在这儿……久留的，日后前辈自有机会，不急于……”
　　“哎呀你先让开。”殷赐这会儿并不太有耐心听上官透这位在他面前其实没有多少威严的谷主大人的话，差点儿就伸手自己将人扒拉开：“梅姑娘，你这药丸我已研究了几日，虽然还有几处详细配比尚未分明，但就这几味主药的搭配已是大妙！这实在是……”
　　“药王前辈。”梅怀霜心情不错，此时语调也很是和缓：“上官透他方才说的是，我既来了这儿，又不急着离开，我也十分有意与药王前辈多多探讨些医术药理之事，我们不急在这一时。倒是那两份药丸，稍后我将方子写下来送去便是。”
　　“嗨！”殷赐摆了摆手：“梅姑娘你可别叫我药王，这不是让我这老脸没地儿搁么？不过……这方子，真能给我？”
　　“师父！”梅怀霜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丹青半噘着嘴凑过来，瞪了殷赐一眼：“师父，他欺负我！您特地给我调的药丸被他抢走了好多！您……”
　　“嗨，小家伙！”殷赐见丹青想要阻拦他即将到手的药方，眉头登时就竖了起来：“你可别不讲理啊！我虽然拿了你的药丸，可我也没白拿！不是给了你好些上好的药材么！”
　　“那……那也不能跟我师父特地给我准备的药丸比！你看，你都研究不出来的！”
　　“我……我那是时日尚短！这已经出来大半了，再多给我几日，我定能……”
　　“那你自己继续研究啊！师父，您看，他说了他自己能研究出来，咱们不用给他药方了！”
　　“嘿我说你个小家伙……”
　　上官透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挡在丹青这个师侄面前：“前辈，您与小孩子计较什么呀？”
　　“我……”
　　“怀霜，这位就是林畅然林前辈。林前辈，这便是逍遥派梅怀霜梅姑娘，如今是我……师姐。”
　　“林前辈。”梅怀霜算得上是“爱屋及乌”，对着林畅然很客气。
　　“梅姑娘。”林畅然对着她也是微笑着的：“林某还没谢过梅姑娘前些时候对重火宫的帮助。”
　　“没什么。”梅怀霜勾唇一笑：“原本，我也只是在帮上官透罢了。”
　　丹青左看看右看看，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钻过来：“师父，您总算到了！对了，您要住在哪儿呀？丹青这几天已经把月上谷都逛熟了！您要去哪里我都能带您去啦！”
　　“咳！”站在一边的上官透在无命略带戏谑的眼神中轻咳了一声：“既是在月上谷，当然该由我这个谷主来尽地主之谊，丹青……不是还有功课么？”
　　丹青正要张嘴反驳，一旁的无命凑过去拉了小家伙一下：“丹青乖，听你师叔的！”
　　想起来上官透不只是月上谷谷主还已经是他师叔的丹青噘了噘嘴：“……哦。”
　　拉着琉璃的手的白芸师太也笑着凑过来，看了看上官透又看了看梅怀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透儿……我与欢儿多年不见，她便住在我那儿吧，不必额外安排了。透儿你……好生招待梅姑娘。”
　　对还没到手的两个药方分外心痒的殷赐却不太有这个眼力见儿：“论到对这月上谷的熟悉，我可也不熟谁的！尤其是后面的药田药房，我也可以带……”
　　“咳咳咳咳！”无命一手拉着丹青一手连忙又去扯殷赐：“前辈您一研究药理就不动地方，这月上谷您也就对您的一亩三分地儿熟悉，别的地方啊……还是得靠我们公子不是？”
　　“我那……”
　　“是是是！就是我说的这样！前辈您今天怎么跑出来了？不看着您的药房了么？对了林前辈，您……”
　　接到无命求助眼神的林畅然看了一眼上官透和梅怀霜，叹了口气，不得不把心里那个念想放下，而后重又扬起真心的笑意扯了殷赐的袖子就往另一边拉：“好了好了！老殷啊，来来来，今日兴致不错跟我去喝一杯？”
　　“谁要跟你喝酒？我……”
　　……
　　很快，白芸师太带着琉璃回去说话叙情，无命拎着丹青不知去了哪儿，林畅然也把殷赐拉着离开，岸边……
　　就剩下了梅怀霜和上官透两个。
　　梅怀霜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上官透微微一笑：“刚才丹青问的也是我的问题，我……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