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替死鬼》小淘气好棒啊

5、第四章

　　荧幕上放映着时下热映的影片。
　　昏暗的小房间里，男女主角亲吻着，开始一件件地脱衣服……放映厅里很安静，每一个喘息声都听得很清晰。白丹一张脸迅速涨红，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陈诺。他眼神闪烁，也是一副尴尬的表情，过了几秒，也侧过头来看她。四目相对。耳边还是那种意犹未尽的喘息声……
　　她说：“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都快后悔死了。半小时前，他顶着他妈妈碍于场面不好发作，却还是咄咄逼人的视线，头也不回地跟着她走了，哪怕他妈妈在身后扬言回去要打断他的腿……可她又不知道该带他去哪。以往，除了趁课间休息偷偷地见面，两人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可以说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她又仓促、又不敢马虎，回过头，看到这家电影院装修、格调、客流量好像都还可以，也没多想，就走了进来。没想到，电影院是还可以，却选了一部这么尴尬的影片……
　　真是替他即将被打断的那条腿不值……
　　就在她对他同情心泛滥成灾的时候，他忽然挑起眉，“原来你还好这口，”眼看她一张脸涨得更红，一招天马流星拳就要飞来，他吓了一跳，赶忙接住她的拳头，“好这口就好这口，又没关系，”在她愤怒的视线下，他慢慢地、慢慢地凑近她耳边，小声地、温柔地说，“陪你看就是了。”
　　……
　　影片到了高潮。女主角倒在荒凉的石地上，脸上、身上都是血。男主角走过去，她只是麻木地转动了一下眼球，问：“你爱不爱我？”那场面太过动人，四周议论纷纷，连白丹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没看过这么煽情的影片，哪怕吃着爆米花这种甜食，也止不住嘴里有些发酸。她放下手中的爆米花桶，环顾四周：放映厅里坐了不少情侣，都是相互依偎、窃窃私语……除了年纪有点小，他们和那些普通的情侣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大人总认为他们还小，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早恋只是出于好奇、冲动、不懂事，要多愚蠢有多愚蠢。他们却认为自己什么都懂，心跳、吃醋、想念……那些感觉是真实存在的，不会骗人的，不就是真正的爱情吗？连影片里都是这么演的……
　　是自以为是的大人不懂他们。
　　……一定是这样。
　　逃离了“自以为是的大人”的目光，她感到轻松自在了很多。一时兴起，也学着影片里女主角的样子，问他：“你爱不爱我？”
　　“我爱你。”他几乎和影片里男主角同时说。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上去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不过，那个年纪，她其实不太明白“我爱你”的意义是什么。对于爱，她有限的了解大多来自于爸爸妈妈的真实写照。记得爸爸也曾对妈妈说“我爱你”，说的时候也是很认真的，后来还是吵架、出轨、离婚……不留一点情面。再后来，爸爸对后妈也说了“我爱你”，后妈和当年的妈妈一样开心。她很想知道，那个时候，爸爸还记不记得自己也曾对另一个女人说过“我爱你”？还是说，“我爱你”都是男人用来哄女人开心的谎言？或是，“我爱你”只是随便的一句话？又或是，“我爱你”会过期，过期了就不再生效？好像不管怎么说，“我爱你”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听听就好，当不得真。
　　……那么，他说的“我爱你”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脚摇啊摇。有些问题越是去想，心中的不安全感就越是强烈。那种不安全感说不清从何而来。好像从小就有了。爸爸妈妈吵架、爸爸后妈被撞破奸情、爸爸妈妈离婚……不安全感悄悄埋下种子，生根、发芽，已经成了她身体里挥之不去的一部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影响着她，让她忍不住去想一些不好的事：他有没有别的关系好的女生？他是不是没那么喜欢她了？他以后会不会和她分开？……他说的“我爱你”，可以相信吗？潜意识里，她认为爱情是没有好结果的、男人的话是不可信的。可又不愿相信他们的爱情也是没有好结果的，他的话也是不可信的……
　　太矛盾了。
　　多希望，他和那些男人是不一样的……
　　两只脚摇啊摇，摇啊摇。似乎这样就能把那些不安全感都发泄出来。她抬头，又问：“有多爱我？”
　　放映厅里忽然亮起了灯。影片落幕了，片尾曲响起。黑白的荧幕上，演员、制作人、出品人等信息一一闪过。她没有看到结局。听人们的议论，好像是男主角替女主角挡住了敌人发射的子弹，倒下了。人们纷纷起身、离开，四周从嘈杂变得安静。她和他的第一次约会，无心选的一部这么尴尬的影片……就这么落幕了。她还在抬头问他，一动不动。眼眶微微发热。不知是心中的不安全感作祟，还是想到影片煽情的台词，又或是他即将被打断的那条腿……有些模糊的视野里，他蹲下来，抬起头，捧住她的脸。四目相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有一片温柔的海，让她几乎要溺死在里面。忽然间所有坏情绪都消失了，像电影落幕那样，消失了。
　　偌大的放映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爱到可以为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