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江山》茴香面

1、第 1 章

　　三月的东洲，仍然是寒风刺骨，满城凋零的凤凰树更显这座城的孤寂，不少过路人都奇怪为什么要种这种不合时宜的树，根本不可能开花啊。如此孤寂的一座城，城里却是热闹非常，集市也是非常的繁荣，叫卖声不断，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东洲首富云家，其当家主人年纪轻轻就挑起家业，把家业不断扩大，云上溪有许多的传闻，为百姓们所津津乐道。
　　而现在的云家家主非常的苦恼，生意场上所向无敌，再棘手的对手他都能轻易撂倒，但唯独他几个宝贝弟弟，他是没辙。大概是太宠他们了，他四弟现在要上京参加国试，所谓的国试是四年一次的，一共考三场，考上了就可以当官。
　　“小羽，你听大哥说，当官很累的，每天天没亮就要上朝，吃不饱睡不好，忧国忧民，你怎么过得了这种生活呢？”云上溪苦苦相劝。
　　“小影，你快点帮帮口。”云上溪催促在一旁一边看戏一吃点心的二弟云上影。
　　云上影轻轻挑眉，艳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唇边的碎屑，一张妖艳的容颜做出这样的举动，所有在场的下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不论男女。
　　云上溪不悦，低喝：“都下去。”
　　“是，大少爷。”下人全部退下，大少爷生气的样子真恐怖。
　　五兄弟里，最像他们娘亲的就是云上影，一张妖艳的容颜，即使是最简单的动作也风情无限，妩媚动人。常引来不少狂蜂浪蝶，云上溪也是烦恼不已。
　　“我说小羽，你吃不了苦的，何必送上门去被人取笑？还是安分呆在家里吧，就像我一样当蛀米大虫多好啊。”
　　这个人安静的坐着就像是一副画，可是一开口就完完全全暴露了他恶劣的本性。
　　云上羽也不过才十五岁，年少气盛，被这么讽刺马上就回房间收拾衣服。
　　云上溪瞪了云上影一眼。“我让你劝他，不是火上浇油！”
　　云上影无辜，“是你让我说的啊。”
　　“……”
　　云上羽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了点银两就准备上路，被他大哥堵在房门口。
　　“不许去，你听到没有！”
　　“大哥，我想建功立业，不想一辈子在家当米虫。”
　　“你就帮大哥打理生意啊。”
　　“我没兴趣啦，我不能什么都依靠大哥啊。”
　　“大哥能养你一辈子！”云上溪说得理直气壮，云上羽竟无言以对。
　　“当米虫挺好的，你看我多得多悠闲，跟个废物没什么两样。”云上影适时插句话进来。
　　“你闭嘴！”
　　“大哥，我不要当废物，我一定会权倾朝野的。”
　　“呵，我等着你吃不了苦回来。”云上影说着风凉话。
　　“我才不会被你看贬！”云上羽气呼呼往外走。
　　“你再乱讲我就禁足你一辈子！”云上溪警告。
　　云上影调皮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四哥，你要去哪？”家里最小的孩子云上飞刚在外面野回来，全身脏脏兮兮的，手上还拿着冰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四哥要出门，你要听话啊。”
　　“嗯。”云上飞乖巧点头，又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弄得满嘴的糖渣。
　　云上溪现在没空问他小弟上哪儿野去了，现在要紧的是他四弟。
　　“小羽，你先听大哥说。”
　　“我已经听你说了十五年了，我要考国试，我已经决定了。”
　　“怎么了？”云上鸢也在外面回来了。
　　“你说说你弟，问他怎么回事，非得去吃苦！”
　　“我不是吃苦，我是去建功立业！”
　　“云家不需要你立业，你安分呆着就行了。”
　　“不要！我走了。”
　　“小羽！”
　　云上羽去意已决。
　　“那你起码带个下人去啊，让他们照顾你。”云上溪让步。
　　云上羽想着他大哥肯答应他就行了，而且带几个下人也很方便啊，但是当他看到他二哥那似笑非笑的轻蔑眼神时，他就改变了主意。
　　“不需要下人，我能照顾自己！”
　　“你怎么照顾自己？你从小的衣食住行都是大哥照顾的，你怎么懂的照顾自己呢？”
　　“我已经长大了，大哥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自由呢？就这样，我走了。”
　　“小羽！”
　　“大哥。”云上鸢拉住他。
　　“别拉着我啊。”
　　“大哥，你省省吧。”云上影道。
　　“你小子一开口就没好事。”
　　“那你还让我说？找罪受么？”
　　“你还敢顶嘴？臭小子！”
　　这小子口才了得，并且很擅长得理不饶人，是块做生意的材料，可是正事不干，到处惹是生非，才让他禁足在家。
　　“大哥。”云上鸢温柔的声音让云上溪的火气稍稍下降了点。“小羽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还真想让他一辈子呆在家里当个书呆子么？知道得越多就越向往外面的风景，当初你就不应该请先生回来教他念书，而且你还有一个小的要照顾呢。”
　　云上溪低头，对上正在吃得津津有味的云上飞，云上飞不明所以，抬头天真看了他大哥一眼，又继续低头舔自己的糖葫芦。
　　“他长这么大都没出过远门，这次他还自己出远门。”
　　“你要相信他能照顾自己啊。”
　　“不行，印尘。”
　　“是，主上。”
　　“帮我保护四少爷，有什么情况马上汇报。还有，他没有危险就不必露脸，让他吃吃苦也好。”
　　“是。”印尘使轻功飞了出去。
　　“好厉害！”云上飞惊叹，并且发誓他将来也要变得这么厉害。
　　……
　　云上羽一路南下到燕京，京城的繁华是东洲所不能比拟的，繁华的闹市，琳琅满目的商品，来来往往的客商，热闹的酒市……这一切都让云上羽大开眼界，想来自己窝在东洲那个小地方见识太浅薄了，真的是井底之蛙，并且庆幸自己坚持要到京城去。云上羽好奇并且兴奋的看来看去，应接不暇，就像乡巴佬进城一样。
　　云上羽准备找家客栈住下，可是因为上京赶考的考生太多，他问了好多家客栈都是客满，就连柴房都住满了，就在云上羽以为自己要流落街头之际，有人找上了他。
　　“小公子。”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子拍拍云上羽的肩膀。
　　“你叫我？”
　　“没错，你是上京赶考的吗？”
　　“对啊。”
　　“我一看公子就是饱读诗书一表人才，过两天就要开考了，公子现在才过来，现在很难找到地方住的。”
　　“是啊。”云上羽很为难，没有地方住他住哪里？
　　“每四年都有大批的考生上京赶考，基本上所有客栈都客满，为了让考生有个舒适又安静的环境，我在自家开了一家民房，专门提供给考生住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
　　“公子请跟我这边来。”
　　云上羽高兴的跟他去了。所谓的民房就是几间破旧的木屋，一开门进去一股木头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简陋的木板床，一张破旧的被子，云上羽从小华衣锦食，出入有下人前呼后拥，这地方比他家柴房还破旧。云上羽皱起眉头，掉头就走。
　　“公子你要去哪？”
　　“这地方怎么住人？”
　　“现在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公子不住的话还有很多人等着住呢。”
　　话音刚落就有人带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过来，表示要找地方住，云上羽心里一惊，这么快就有人来跟他抢房子了？
　　“我住，多少钱。”还是先下手为强。
　　“我出双倍价钱，让我住！”书生跟云上羽抢房子。
　　“无论他出多少，我都比他高一倍。”云上羽财大气粗，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书生自问没那么多钱，只能气呼呼的走了。
　　云上羽很是得意，在怀中拿出银票来给钱，可惜他第一次出门，完全不知道财不可外露这个道理，于是在他参加考试的第二个晚上他的钱就被偷了。
　　云上羽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想起大哥的话，越是繁华的地方越是复杂，越是多坏人，可惜他明白这个道理明白得太迟了。幸好他有带些银子在身上，还可以熬到国试结束。
　　云上羽省吃俭用，天天吃白馒头喝白开水，他还没受过这样的苦，非常委屈，差点就在夜里偷偷抹眼泪。
　　另一方面云上溪在家里吃着九菜一汤的时候收到了印尘的飞鸽传书，把云上羽的惨状详详细细的记录了下来，云上溪看完之后很心疼，恨不得马上把云上羽接回来好好呵护；云上影看完之后觉得印尘的文笔不错，可以去写书了；云上鸢看完之后很担心，担心他弟能不能熬过去；云上飞看完之后就把信撕了，因为他大字不认识几个。
　　“臭小子，让你不好好听夫子讲课，字都不认识几个！”云上溪迁怒于云上飞，把云上飞狠狠修理了一顿。
　　对这一次的国试，云上羽是信心满满，然而他不懂官场的黑暗，所以他就落选了，当皇榜贴出来的时候云上羽不可置信的发现自己连初试都没有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间破旧的木屋的，把头蒙在被子里低声哭了出来。
　　云上溪又收到信说云上羽哭了，马上就收拾行装上京找他弟弟。
　　“大哥，我也要去。”云上影背着包袱出现在云上溪的房门口。
　　“为什么你收拾得这么快？”云上溪惊讶，“你不准去。”
　　“为什么？我又不是自己去，我是跟你一起去，这样你就可以看着我了。”云上影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反正他进京后就失踪，他大哥绝对找不到他，那他就自由了。
　　“我看着你？我怎么看着你？你都打算好一进京就失踪了，我上哪找你去？”云上溪早已看穿了一切。
　　云上影没想到他大哥这么了解他，把包袱往地上一扔，“不去就不去。”气哼哼走了。
　　云上溪让下人把包袱捡起来送回二少爷房间去，自己带了个下人就出门了，云上溪这边刚出城，那边云上影就离家出走了。云上鸢看着桌上白纸上清秀的字迹陷入了沉思，要不要告诉大哥？大哥又要找小羽又要找二哥，怎么顾得来？还是算了吧，当没看见，云上鸢随手把纸张扔到墙角去了。
　　——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