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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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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早，两人没有搭乘漂流餐厅的游艇，而是在港口租了双人的水上自行车，打算做一回夕阳下的少年少女，慢慢晃悠过去。
秀丽踩了一会儿就开始跟不上另一边的速度，于是悄悄提起了脚，瞄一眼隔壁，似乎也没发现她在偷懒，便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始划水。
橘红的阳光依然带着火烫的温度，却被旁边的人挡去不少，落在自己身上的只剩下海风袭来的淡淡凉意。
落日从他眼底缓缓沉降，薄红晕染，渐渐隐没在唇齿之间。
“秀丽小姐，你的眼睛还好吗？”
“……啊？”
“你看了很久的太阳，眼睛不花？”尤里先生笑出了声，温软缱绻。
秀丽艰难地把视线从那发着光的颈窝里拔起来，眼前果然已经出现了大块黑斑，黑斑中间隐约印着一道淡淡的虚影，仿佛要刻进眼里。
……
腐蚀力本力，真的太可怕了。
……
漂流餐厅离海岸稍稍有点距离，等他俩慢悠悠抵达时天色已然擦黑。
五角花形状的餐厅外亮起了星星般细碎闪烁的灯。
餐厅每个时段只接受十五桌，每桌不超过4位。此时除了他们预约的东北角一号厅外，其余四角上的餐厅中都已是人影绰绰，乐声浮动。
北角里一个年轻女孩嘟着嘴问服务生：“为什么那个角只安排了一桌？能不能给我们换过去？”这边有一桌吵得要命，太败心情了。
穿红白纹制服的服务生腼腆笑了笑，用略带口音的通用语回答：
“对不起客人，一号厅不接受拼桌。”
女孩的同伴冲她挤眉弄眼，搓了搓指尖：
“要这个的。”
“哼。”
于此同时也有其他人在跟餐厅胡搅蛮缠。
“不就是钱吗？嗯？给你，不够？这些呢？”
“对不起先生，本时段已满员，不再接待新客……”
“滚蛋，那个角上明明就空着两桌！”
“对不起先生，那边的客人情况特殊，提前预定包场，不接受拼桌。”
“情况特殊？怎么？他的钱比较香？他的妞儿比较美？你去，去叫他过来，老子亲自跟他商量。”
“对不起先生，骚扰客人是违反规定的，希望您能——”
“滚开你，少跟老子哔哔歪歪的，老子挣钱的时候你还在尿尿和沙子呢。”
“对不起先生，请遵守规定尽快离开，不然我要叫保全了……”
“哎，草你妈你敢碰我——”
微微的喧哗从中心区域传来，那边是厨房、卫生间和儿童游乐区的所在处，秀丽扭头看了一眼，只隐约望见一群人挤挤囔囔地簇拥着走了，便不在意地收回视线。
他们这边很安静，也没有播放音乐，海浪轻轻拍击围栏的声音很美丽。
尤里先生支着脸颊看向海面，秀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觉得应该在笑。他总是笑着的，从未留冷脸给她。
“秀丽小姐喜欢海吗？”
“喜欢，”秀丽想了想，谨慎地补充：“但也觉得很恐怖。”
“人类是能对同一对象抱持着相反感情的存在呢。”他笑着轻道。
“爱恨不是二律背反，”秀丽小声回应，“最深的恨是源于最爱的人，并不矛盾。”
“秀丽小姐似乎很有经验。”尤里先生抵住唇角轻咳。
“是电影台词……”
“哦……那就好，”他终于微微侧过脸，笑出了声，“不过二律背反……编剧还需再学习。”
……
秀丽回忆着刚刚不太成功的文艺座谈会，拧开水龙头拍拍脸，默默呻/吟。
她干嘛跟领导鬼扯啥爱恨，脑子被门挤扁了。
但他的“那就好”又是什么意思？
最里侧的厕所隔间突然被一脚踹开，秀丽从呆滞中回神，抬眸跟隔间里出来的人对上了眼。
是一名披头散发的年轻姑娘，她面无表情地站到洗手池最边缘抽了些纸用水浸湿，旁若无人地伸进裙子里擦了擦，然后将染血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她整理完自己转身便靠在大门上，落锁，堵住了出路。
秀丽眯了下眼睛。
旋即，最后的隔间里又出来了一个人。
然而出来的却是名高大微胖的男人。
他剃着光头，披一件粉色衬衫，布满前胸的纹身延伸进了松松垮垮的黑裤衩里。
秀丽冷冷垂下眼，不慌不忙地擦手，而浑身的肌肉都开始逐渐绷紧。
男人趿拉着人字拖慢慢靠近，浑浊的气息停驻在隔壁洗手池。
他透过镜子打量她，瘾君子般直搓鼻子，而后痉挛着半张脸笑起来。
秀丽抿紧嘴唇，缓缓后退，直到背脊抵到隔间的门。她没带手机。
“果然是你，”男人抹了下嘴唇，脸上带着亢奋，“你是跟那个小白脸一起在一号厅的妞。”
“你有什么事？”秀丽用余光打量着卫生间，耐着性子开口。
“听到了苏珊？她问我有什么事呢，真可爱。”男人掏掏裤兜，抽出一叠皱巴巴的外币扔在秀丽脚下，“过来舔，钱就归你了，小母狗，你不就为了这些才陪那小白脸吃饭吗——不接受拼桌？脸真他妈大，我可要看看他的妞是不是值那两张空桌的钱。”
秀丽对这些污言秽语毫无反应，但瞅瞅脚下四散的淡绿色纸钞，仍是扶着眼镜平静地回了句：
“抱歉，汇率太低了，我只收金时。”
男人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四处乱跳。
磕过药，脑子不太好，情绪不稳定，还很迟钝……这种程度应该问题不大。
秀丽大概有了判断，看着他像狰狞的野狗般向自己扑来，猛地一蹲从他咯吱窝下滑到卫生间另一角，翻身踩上洗手台，轻轻一跃勾住吊灯——
她看似纤细的双臂和腰腹比想象中更有力量，虽然不能持久，但做个引体向上不成问题。
而后，她稳稳地蹲在了高大的隔间门板上，自顾自地抬手敲天花板。这边离空调出风口很近，上面应该有空间。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几个呼吸之内。
“嗬……还是个体操运动员。”男人捂住越发不受控制的脸，仰头看她，眼球迎着光阵阵震颤。“唔，该死的……”
这批货跟以往不太一样，里面加了点别的料，他好像不太适应。
苏珊麻木的眼神微微动了动。
门外也传来嘈杂的脚步和人声：
“这女洗手间的门怎么打不开……里面明明有声音，好像是个男的呀。”
“抱歉，里面有人吗？请开门！”
“霍尔夫先生是你吗？苏珊小姐？你们再继续胡闹，我们要报警了。”
正打算以高难度姿势试探头顶板材质量的秀丽停住动作，看向堵门的年轻女人。
而她也正望着她，然后缓缓向旁边让开了身体，转动门锁。
秀丽哧溜从上面滑进隔间隐藏自己。
门外一拥而入的保全人员将突然狂躁的男人和那名叫苏珊的女人一同扣住，打算直接移交给海上巡逻的警员。
秀丽等看热闹的人全离开后才匆匆捋了把微微散乱的麻花辫，撒开脚丫子返回餐厅。
因此她并没有看到后续。
那男人的力气极大，一群人都难以按住，最终他冲开钳制自己跳进了海里。
保全们纷纷跟着入海，在场的全是翻浪的好手，他们顺着沉锚，将附近的海床犁遍也未能找到那个奇怪的闹事者。
却无人知道他与他们几番交错而过，在漆黑的水中无尽地下沉。
溺水的痛苦让他吐出了肺里的最后一个气泡，然而下一秒新鲜的空气便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口鼻。
他还没来得及狂喜自己竟能在水里呼吸，就见一条惨白的浮尸裹着血色的长裙，从深黑之处游了上来。
它腐坏泡胀的脸部依然保留着丰润美丽的红唇，破溃糜烂的皮肤下密密麻麻地蠕动着软体生物。
男人鼓着眼睛动弹不得，除了呼吸，他的一切仿佛都已不再属于自己。
浮尸拥抱情人似的拥住了他。
他的头颅开始不受控制地向着另一侧，如老旧的指针般缓缓拧动。
咔、咔、咔……咔。
除了潜伏在死寂中的生物，没有人能看到那张定格了的脸上，到底是疯癫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终于，再也密不可分的两人一同缓缓地，沉入了黑暗。
……
尤里先生收回落在海面的视线，转而凝视着她：“没遇到麻烦吧？”
他摘了眼镜，发卡也已经制不住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在暖黄的烛光中看起来温柔又落拓，杀伤力成倍增长。
秀丽梗了一下，摇头：“没有，在卫生间多花了点时间，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是女士的权利。”他笑了笑，示意服务生准备摆餐，“但以后还是记得带手机，希望秀丽小姐碰上问题的时候，至少能联系到我。”
秀丽挠了下耳垂，低低应声。
两人都对某处传来的阵阵喧哗置若罔闻。
头盘、汤、鱼子酱、鹅肝、香煎带子、奶油扇贝、玫瑰盐炙龙虾……一道道的好看是好看，但味道仿佛也就那样，比起送餐人的手艺似乎有些差距，多吃点还腻味。
秀丽不停喝水，心想自己多年三明治配汉堡，现在才吃几顿，嘴巴倒是什么都敢挑剔了。
尤里先生动用的也很少，对他而言大概只有红酒稍稍能入口吧。
等服务生端上香片茶的时候，秀丽便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刀叉。
尤里先生仿佛也松口气般压低声音道：
“我想我们可以把这个餐厅从团建项目里划掉了。”
秀丽连连点头。
“不过，后面还有个节目，秀丽小姐或许会喜欢。”
“？”
尤里先生指了指黢黑的海面。
今夜云多，海上很暗。
因而当紫罗兰色的弧光连成一片从海洋深处浮出水面时，就似星河虹带从天际落了下来。
这景色极为震撼，附近紧跟着爆发出了阵阵欢呼。
服务生小声解说道：“最近正是爱神带水母的繁殖期，它们会在靠近水面较为温暖的地方求偶产卵……客人运气很好，今晚的环境非常适合观赏。”
秀丽趴在栏杆上朝下望，果然有离群的娃晃悠到这边来了。
它们跟普通水母长相迥异，像一条条薄而长的透明缎带般随波飘荡，在夜晚散发着宛如奇迹的钻光。
“哇。”秀丽小声惊叹。
“喜欢可以带回去养在珍珠湖里。”尤里先生语出惊人。
他说的是宿舍前那片球场大的翠绿湖泊，但哪有人在湖里养水母的，“不行吧，会死的。”
“不会。”尤里先生微微一笑，伸手搭上围栏缓缓摩挲，“……没有生命能在我面前离去。”
他的后半句轻得几乎飘散在风中，秀丽没有听清楚，却见刚刚还傻乎乎围在附近的水母噗地沉进水里，三两下翻转着全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前排出售提示……男主是史诗级带恶人_(:з」∠)_不讲武德、一言不合会屠城的那种……
他动手是真动手，被发便当的也未必都是坏人，很担心会有不注意看人设的妹妹到后面发现巨无法接受这点……触雷触到焦，so……
啊啊啊！总之男主是带恶人！就是带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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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