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末终焉乐章》一颗菌珞

6、NO.6-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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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4日，周五，休息日。】

　　【自上一次≮无光之夜≯出现已经过去了三天，在这段时间里我没有再没看到那只在夜晚送我回家的黑猫，但我每天都会放一些食物和水在门外的死角里，只要隔天去就能发现被满地的食物碎屑，这么看来，它或许还在附近...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它（划掉）。】

　　【两天前的晚上，洛里亚港口被封锁的布告也开始在四处张贴，这一举动给罗德斯西亚这座城市带来了极大的改变。】

　　【而如我所料的那般，自港口封锁后，所有东西的价格都在上涨，像是黑面包之类的已经涨价到3便士一磅，而且价格非但没有回落的迹象反而越发昂贵，好在在从埃尔德那边得知消息之后我去买了不少东西，虽然导致自己遭遇了一些...事情，但至少在好几个月内我都不用再为物价相关的事而操心，不过，考虑到我和埃尔德的薪资，之后或许会比较困难。】

　　【其次，自三天前与阿萨斯交谈那有关于什么【会移动的黑暗】外加上在≮无光之夜≯所遭遇到的事，我开始变得有些焦虑。】

　　【好在这目前对我的影响并不大，只是埃尔德好像越发担心我了——特别是当他知道那天晚上死者就在我所经过的道路上时。】

　　【我至今依旧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我也不想将这种事说出去，这会让埃尔德感到担心的吧，他已经很累了。】

　　【最后，为了发泄焦虑，我在两天前完成了一件事——将蕾娜的恐怖话本藏在了俱乐部所有隐蔽的角落以及阿萨斯的柜子里。】

　　【这很管用，因为阿萨斯这段时间隔三差五都要被蕾娜打一拳头。】

　　【希望他不要在意（怎么想也不可能）。】

　　【...大不了到时候让他打回来就是了。】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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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纶停下书写，将钢笔放下。

　　他没有定期书写日记的习惯，基本都是有兴致的时候才会动笔，将想法和经历记录下来的同时也练习一下汉字，因为在几年前他发现有一些汉字他已经忘记了怎么写。

　　毕竟两边的文字并不相通，用得少了，也就开始渐渐淡忘......

　　不过这段时间的书写也让他回忆了不少，索性也就时不时动一下笔。

　　坐着等待字迹完全干燥后亚纶才将日记本合上，随即将其放入抽屉内。

　　如同刚才日记中所写的一样——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

　　和罗德斯西亚大多数工作不同，迷梦文学俱乐部这边给予员工的待遇极好——晚上不营业、不加班、午餐伙食费报销，每周的周五还有固定的休息日。

　　这与埃尔德所属侦探社的工作乃至当今大多数工作比起来都算得上是极其优质的，这也让亚纶完全不敢怠慢。

　　但话又说回来，从本质上来看，埃尔德的工作其实更像是作为学徒去学习。

　　看了看桌子旁的闹钟，确认时间不早后，亚纶站起身，披上了外衣便走出房门，并准备去给某个全年无休、工资不定、劳心伤神且每日都加班加点的人做早餐。

　　下到一楼，亚纶走到房屋大门前，拿起一旁挂着的抹布和一小块黑面包后打开房门。

　　罗德斯西亚的天气依旧是灰蒙蒙的，地上还有一层和鞋底差不多高的、略显阴冷的薄雾。

　　自从上次≮无光之夜≯结束，整座城市就好像被人蒙上了一层灰白的纱布一般，好几天都没有看见过太阳了，而天气也变得越发阴凉。

　　将门旁报柜里的报纸拿出，亚纶不忘看了一眼死角，在那被植物、石墙和栅栏一同挡出的小角落里放着的小碗依旧在那，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食物残渣——昨天放在这里的东西又被吃了。

　　他毫不意外地用抹布将地面上的碎屑捡起，并将黑面包放在其中，随后拿着报纸缩回屋内。

　　将垃圾倒掉，抹布洗干净并将报纸给放到旁边的餐桌上，再看了一眼时间，便开始准备制作今天的早餐。

　　等亚纶将制作松饼用的面糊给调好，楼梯那边也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

　　刚睡醒的埃尔德摇摇晃晃地从楼上走下，显得蒙蒙的，但无论是发型还是衣服他都打理并穿好了。

　　“哈~早上好。”

　　“早。”亚纶回应着，“早餐还要一会儿，你先等等吧。”

　　“噢。”

　　埃尔德乖巧落座，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手试图将餐桌上的报纸拿起——然后手就被亚纶一巴掌拍走。

　　亚纶一脸平静地走上前，在埃尔德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将报纸给抢回来。

　　虽说他上班的时候都能在俱乐部里观看报纸，但也受够了埃尔德这家伙每天都霸占报纸不说还要一路带去侦探社的行为了！

　　好歹也在家中看完再走啊，拿去侦探社是要做什么？

　　供着吗？！

　　“不给你看。”

　　“哎！为什么！”

　　“因为我今天不上班。”亚纶眯起眼睛，“而你每次一拿报纸就带回侦探社，这明明是我们一起出钱买的，但我基本就没看过它几次！”

　　“可是......”

　　“没有‘可是’！”亚纶拿着报纸边走向厨房边道：“反正你今天也要上班，去侦探社看就是了，而且，别总是将报纸拿过去，这可是不错的引火物，冬天是能废物利用的。”

　　无视了身后没了报纸好像失去灵魂一般的家伙，亚纶娴熟地系好围裙，用面糊简单地弄了个普通的千层松饼，淋上了一层融化的白糖后就这么端上餐桌，至于喝的就只有白开水了。

　　“早餐做好了。”

　　提醒了一下至今都没怎么出声的埃尔德，亚纶刚端起餐盘转身便发现报纸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对方的手上。

　　“埃尔德·德尔特！！！”

　　“在！”被念了全名的埃尔德立刻举起双手，挥了下手中的报纸，嬉笑道：“报纸也在。”

　　亚纶没好气地将餐盘放到埃尔德面前，然后将报纸给抢回来。

　　随后也不管埃尔德，直接拿起刀叉，切开了眼前的那份松饼，吃了一口后才用目光扫了一下报纸的内容。

　　今日的报纸头条被罗埃尔男爵承包，内容是寻找自己的儿子——辛格·罗埃尔的行踪。

　　只要有人能提供辛格·罗埃尔的行踪就能获得50金镑的报酬，若是能有确切地址与踪迹更是能足足得到500金镑，这种报酬对于亚纶乃至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一笔能够体面生活好几年的巨款。

　　看到这，亚纶也好奇地抬头询问埃尔德，“罗埃尔男爵的儿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吗？”

　　“肯定没有。”埃尔德咽下了口中的松饼，喝了口水后解释道：“要是真的有消息，这位男爵也不会浪费一笔冤枉钱去购买头条板块，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得知有哪怕一个人提供过辛格·罗埃尔的踪迹，不过，奇怪的是这位男爵并没有来侦探社委托艾施德洛老师去探查这件事。”

　　亚纶颇为惊讶道：“罗埃尔男爵没有去委托艾施德洛先生？”

　　“是的。”埃尔德放下水杯，抬起刀叉利落地切割着松饼，“虽然不知道这位男爵有什么顾虑，但从昨天晚上我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侦探社都没有收到这位男爵的委托。”

　　听到这里，亚纶就更加疑惑了。

　　要知道艾施德洛侦探是罗德斯西亚最有名的侦探，就连警方都会与其合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亚纶才会支持埃尔德去侦探社工作，哪怕薪资很低。

　　可现在失去了儿子的罗埃尔男爵在警方无法找到线索的情况下，宁可登报也不去委托艾施德洛侦探帮忙调查自己儿子的行踪？

　　是要做两手准备还是有所顾虑？

　　“那有关于【无光之夜凶杀案】的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事？”

　　埃尔德放下了刀叉，一股子要吐的感觉，但还是很绅士地憋住了，完全没了多少食欲——实际已经吃完的他用一旁的餐巾纸擦拭着嘴唇。

　　“不过，硬要说的话还是有进展的。”

　　埃尔德看向了对桌的亚纶，语气低沉。

　　“目前最大的进展就是三天前的≮无光之夜≯，那一天总共出现了十二名死者，死状各异，相隔距离较远，相互之间没有联系，但目前各个死者的状态来看——凶手不止一个人。”

　　“他们为了不引起恐慌，目前只有一名死者被报道出死状，你应该也看过报纸了。”

　　“那位死者是被人一瞬间扭断脖子的，动作很快，凶者力气很大，这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死者不仅死状不同，死前更是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就连身上都没有多余的伤口，目前得到的线索只有对方似乎害怕恐惧着什么。”

　　“除了这些信息以外就没有什么太有用的进展了。”

　　“此外我们也去街区走访过，但目前得到的信息是，那天夜里——只有你在那条街待过。”

　　说到这里，埃尔德也有些生气，因为亚纶当天可能会被歹徒盯上，但他却又没办法生气。

　　他知道亚纶那天出门是为了囤东西省钱，这是他的疏忽，明明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洛里亚港口要封锁的消息但却没有想到家里的情况。

　　可烦闷感不会随意散去。

　　他手指有节奏地叩动着餐桌，继续道：

　　“我已经将你的事情和警署以及艾施德洛老师说过了，考虑到你回来的路上乱晃乱跑都没有遇见尸体，那死者很可能是在你回来之后死亡的，所以这起案件和你没什么关系，应该不会有人来找你，你可以放心。”

　　“还有，你这段时间上下班都小心一点，别乱走。这半年来在≮无光之夜≯里失踪和死亡的人数早已破百，这数量还是明面上确认过的，要知道，像是外城区、流浪者这些地方可不会有什么人去汇报有人失踪，何况还有一些‘有心人’刻意隐瞒失踪人数。”

　　“总之...亚纶，我不希望你遇到危险，就像爸妈他们一样，我不想再...抱歉。”

　　话语声戛然而止，埃尔德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他极为烦闷且懊恼地站起身来。

　　椅子腿划过木质的地板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没有去看亚纶，而是快步走到玄廊，戴上了圆礼帽、手套并拿上了那柄灌铅的礼仪手杖。

　　“总之，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侦探社找我。”

　　察觉到埃尔德的心情变化，亚纶没有试图挽留，只是顺从地点点头，道：“调查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

　　埃尔德离开了。

　　伴随着关门声的传来，整个房间好似变得空旷起来，这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亚纶自己一人。

　　他环顾着餐桌旁另外三张空荡荡的椅子与其上的灰尘，手中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单调但美味的松饼，将其戳得完全散开后才将停下手，低着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有了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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