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皇子碰瓷后》卿氿

14、第 14 章

　　傅珩见她故作高深地摇头叹息，思绪微动。

　　明明她自己也是个女儿家，只因生在忠勤候府，自小便要舞刀弄枪，寻常女孩儿手中常带的荷包香囊，她怕是碰都没碰过，也不知会不会羡慕人家。

　　但是傅珩一想到她纵马驰骋，英姿飒爽的模样，就又释然了。纵然永安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们瞧不上她，也无法否认她是永安城里最高调、最耀眼的一位女子。若非如此，傅珩也不会一见她就挪不开眼，和她纠缠了这么久还不觉疲惫。

　　“看什么？觉得我可怜？”沈绾绾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搓着胳膊上鸡皮疙瘩问他。

　　傅珩笑得云淡风轻，“没有，只是想着沈小姐打破世俗，心存家国，此番志向怕是许多男儿郎都比不上的。”

　　“三公子谬赞了，”沈绾绾突然想到小黑的身世，眼中的光芒黯了下去，“我只不过同寻常男子一般想要保家卫国而已，至于国家能否真正安宁，就要看三公子这般的人物在朝堂如何作为了。”

　　沈绾绾深深注视着傅珩的眼睛，明显是话中有话。还未容傅珩深思，就听见训练场上传来一声惨烈的“啊——”。

　　回头一看，傅枕竟被沈澜掀飞撞在训练场边上的一棵树上，然后顺着树干滑落到地上，头一偏，晕了过去。

　　场面轰然乱作一团。

　　林飞泉今日没来，众人便没了主心骨，七嘴八舌地围在傅枕身边，生怕这位身份高贵的六皇子在明心阁发生意外。

　　“阿枕，”傅珩惊慌失措地将傅枕抱在怀中，上下探了一遍没见到伤口，质问沈澜：“你做了什么？伤他哪儿了？”

　　他眼底猩红，语气强硬，带着明显的杀意。沈澜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下意识地看了眼沈绾绾，惴惴不安地答：“我推了一掌，他没接住，应当不严重的。”

　　沈绾绾也被傅珩的反应吓得心里漏了两拍，强装镇定道：“可能是身子太弱不经打，你先别着急。”然后回过头朝沈澜使眼色：“阿澜快去找程允，程允医术高明，让他给六皇子好好看看，有他在绝不会让六皇子出事儿的。”

　　“好，我去，我现在就去。”沈澜慌乱地点着头，拨开人群迅速跑远。

　　沈绾绾看着傅枕晕过去的时候都习惯性地蹙着眉，心中不忍，谁料刚伸出手就被傅珩“啪”地打掉。

　　傅珩呼吸沉重，胸腔随着呼吸剧烈起伏，他直勾勾地盯着沈绾绾，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何图谋，倘若阿枕有所闪失，我一定让忠勤候府加倍偿还。”

　　温润如玉的三皇子终于露出了可怖的獠牙，沈绾绾身形一滞，周身寒冷彻骨，直到傅珩抱着傅枕匆匆离开才缓过神来。

　　——傅珩眼里的杀意不是假的，他是真的想要报复忠勤候府。

　　“玩大了。”沈绾绾自言自语道。

　　*

　　程允早就被沈翌知会过了，没被任何事耽搁，几乎和傅珩同时到了傅枕住处。

　　傅珩将人轻轻放在床上，焦急道：“程大夫，烦请您看看阿枕这是怎么回事，他身子不弱，不当出现这种状况。”

　　程允还是一副临危不乱模样，从容道：“三公子稍安勿躁，待我好好探一探六公子的脉象。”

　　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傅枕腕上，程允沉静片刻，先看了眼傅珩，又回头隔着众人朝站在门边的沈翌不着痕迹地点点头，然后才缓缓开口：“六公子没事。”

　　他起身平视傅珩，语气带着不可反驳的坚定：“沈小公子那一张掌未用出三分功力，六公子不过是一时不妨，被震晕了而已。他一路上舟车劳顿，到了明心阁还没休息好就开始练功夫，疲劳过度外加缺少睡眠，所以才昏睡了过去。等到明早他睡够了自然会醒的，三公子不用太过担心。”

　　傅珩心生疑虑，问傅枕的贴身丫鬟：“你们公子近日来睡眠如何？”

　　小丫鬟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眼角噙着泪一五一十道：“褚州城天气闷热，公子这几晚上睡得都不踏实。昨夜又，又说手脚酸痛难忍，接近子时才睡着。”

　　那小丫鬟一边说一边用痛恨的眼神剜着沈绾绾，让沈绾绾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退后几步站到沈翌身边。

　　听她这样讲，傅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傅枕惧热又惧疼，他是知道的。虽然他仍旧认为沈澜不可能如此大意将傅枕拍晕，但是很多话没办法当着众人的面说，只好将疑虑存在心底，又问道：“那程大夫看，他是否需要用些进补的药。”

　　“我会为他开一剂清凉消暑的药方，六公子服用三天便好，其他的无需担心。六皇子身子骨硬朗，没那么娇气。只是这功夫......”程允又看了看眼傅珩和沈绾绾，缓缓道：“欲速则不达，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傅珩一愣，同沈绾绾对视一眼后恭敬道：“在下知道了，谢程大夫提醒。”

　　沈绾绾训练傅枕的强硬手段是傅珩默许的，他俩的想法一致，玉不琢不成器，对付傅枕这种爱偷懒的人就应当加倍严厉。如若傅枕真是因为训练过度而晕倒在地，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沈绾绾缩在沈翌身后，吐了吐舌头：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

　　是夜，沈家兄妹住处。

　　沈翌将所有小厮打发出去做事情，仅余下沈家兄妹三人和程允在屋里。

　　“红喙草，这又是个什么东西，我从未听说过。”沈绾绾问。

　　“没听过也是正常，”程允拿出一本医书，翻到画着一种长相奇特的植物的一页，展示给他们看，“红喙草是西南的一种植物，因通体红色，外形酷似鸟喙而得名。它生长在充满瘴气的野生丛林中，那里人迹罕至，是以中原人很少知晓此种植物。”

　　“西南......” 沈翌听到这两个字，心中已有了大概。他草草看完书上的注解，迟疑道：“没毒？”

　　程允微微摇头：“有毒，但是毒性不强。混在香炉里当做熏香用，只会让人精神松懈，变得有些懒散而已。但是若长年累月使用，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让一个精神十足的少年变成一个不识大体的废柴。”

　　想到傅枕这几年的懒散作态，沈翌暗自心惊：“你能看出傅枕他中毒多久了吗？”

　　“从脉象看，应当已有五年之久了。”

　　“可是不对啊，”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澜突然说话，“我姐能探得出六皇子脉象有问题，御医这么多年就看不出么？”

　　“对啊，我也想问呢。”沈绾绾点头附和道。

　　“这正是我要同你们说的，”程允走到窗前，对着一片漆黑低声道：“红喙草入骨三年之内，脉象上是探不出任何问题的。但是第四年开始，脉象便会异于常人，凡是有些经验的医者都能探得出问题来，皇宫里的御医就更不在话下了。”

　　这句话像盆冷水将众人浇了个透心凉，沈绾绾深色紧张，迟疑道：“那不就是说，三皇子惯用的御医，是二......”

　　“慎言，宫里的事情还是得问宫里的人，咱们在这儿瞎捉摸有什么用。”沈翌打断她，端着茶杯也走到窗边，厉声道：“来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你想偷听到什么时候？”

　　与此同时，茶杯倏地从他指尖弹出，穿过窗格飞入无边的夜色中，却没听到一丝破碎的声响。

　　沈绾绾和沈澜连忙走到窗边打开窗，这才看到院里的树上跳下来一个人，从容地推开房门走到屋内，摘下面罩，平静道：“程大夫与沈先生好功夫，在下佩服。”

　　来人正是傅珩。

　　一改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形象，此时的他身着夜行服，周身皆是肃杀冷漠之气。

　　昨日沈绾绾为傅枕号脉时神情恍惚，从那时起他便开始怀疑沈绾绾有所隐瞒。今日沈家兄妹又联合程允演了这么一出戏，让他更加确认傅枕身体有恙。既然他们有意避开他探究结果，就算他主动询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他才出此下策，趁着黑夜摸进了沈家院子，躲在树上探听情况，哪想到早就被人发现了。

　　沈绾绾心有余悸，本以为昨日二人对决时都使出了全部本事，如今看来，傅珩还是藏拙了。不知他究竟在树上偷听了多久，她和沈澜竟丝毫不曾察觉。

　　见小弟小妹皆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沈翌依次摸摸他俩的后脑勺，笑道：“三皇子客气了。刚才的话想必三皇子都听清楚了，沈家的手还够不到宫里去，剩下的事就需要三皇子料理了。”

　　傅珩上前两步，双手奉上茶杯还给沈翌：“沈先生不怀疑我？”

　　沈翌转着手中完好无损的杯子，笑道：“本是怀疑的，但是见三皇子亲自前来，就不再怀疑了。”

　　真的贼人，不会这么傻。

　　傅珩轻轻点头，续着刚才的话说：“德妃娘娘行事谨慎，常用的御医只有一位，那便是御医院院判张德瑾。如若这位张院判被人收买刻意隐瞒，那德妃娘娘的身体可能也......我得找人给德妃娘娘重新检查一次。”

　　可是御医院可用之人本就不多，如若大张旗鼓地宣了另一位御医入宫，肯定会打草惊蛇。

　　傅珩浓眉紧蹙，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程允看出了他的困境，见沈翌微微点头后，徐徐道出一个众人皆知的名字：“让阮清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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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皇家的兄弟情深可是真的难写啊。
草药名字和药理都是我根据需要设定的，无依据，不用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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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绾绾：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医学、功夫、智力小天才
沈澜：我真的没用力，轻轻一推，他就倒了，不能怪我啊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