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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一生困于一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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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就走了,走得悄无声息,一阵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或许我的人生注定就是一场悲剧,要不然怎么会有一次又一次的悄无声息?每次都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小学三年级时,村小被撤销,我不得不转到约4公里之外的镇小读书。每天几乎五点半就起床,六点提着饭盒出门,饭盒里装着中午的饭菜,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翻山越岭才到达学校。到了冬天,还要打着手电筒。
同桌是一位成绩很好的女生,她是从隔壁的村小转过来的,每次考试都能霸占着第一名,因此也是我们班的班花。
一次,我刚去饭堂(蒸饭盒的地方)里拿来饭盒,发现班花仍然在埋头写作业,丝毫没有打算去吃的样子。一问,原来班花上学的时候不小心把饭盒的饭菜全部倒掉了,空空的饭盒正躺在抽屉里呢。
“来,我分你一点吧。”我想其他同学也会这么说的。
“不了,你吃吧,我不饿。”班花有礼貌地回绝。
“不吃下午怎么下课啊,来,把饭盒拿给我。”我一边说,一边就去拿她的饭盒,直接分了大半的米饭给她。经过这一次,我明显感觉到跟班花的距离近了许多。
那个时候的我,心里明明喜欢她,却总是有意保持距离,刻意换到最后排的位置,怕影响到她的学习成绩,也怕自己满口的大蒜味熏到她。似乎班花并不介意,她喜欢来跟我玩拆字游戏。有些话,也只能从拆字游戏中委婉地表达出来,不管班花是不是真的明白。
“爱和愛其实有很大的不同。”我故意加重了语气。
“两个字不是一个意思嘛,哪有什么不同?”班花一脸疑问。
“你看啊,这个愛有心,另外一个爱没有心。如果说爱一个人就是要用有心的愛。”现在想来确实是满口胡言。
“嗯,有道理。”班花却似乎很赞同。
临近小学毕业,开始有同学分照片做留作纪念。平日里虽在同个班级里上课,但在分照片这件事上是泾渭分明,男生只分给男生,女生则只分给女生,大家都不敢将照片分给异性。一旦传出来谁喜欢谁,班主任、家长就会轮番上阵绞杀,体无完肤不说,还落得同学耻笑。这条红线谁都不敢去踩。
班花拿着照片在分的时候,我刚好走往教室里边走。只见班花一个眼神,我转身到了教室门的后面,门的缝隙里突然递进来一张照片。我一惊,随即若无其事地接过来放进口袋,气不喘脸不红地回到位置上。
这天放学后,我一路小跑回到家里,放下书包,关上门,机灵地左顾右盼一番,确定边上没有人之后,按捺不住激动的小手把照片拿出仔细端详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班花,一头整齐乌黑的刘海整齐地排列在圆圆的脸蛋上,刘海下面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微微翘起,看起来比真人更好看。总归还是做贼心虚,端详一番后,我赶紧把照片放在笔记本的封面里,并做了伪装和记号,再把笔记本放到一堆旧书中去。
一切准备妥当,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对,我也得送一张照片给她。可是,怎么送才不会被人误会呢?偷偷地放到抽屉里还是当面交给她好?……以我的脑子居然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还是明天见到班花再说吧。可是,一想到班花,胸口就会莫名地通通通……跳个不停。
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教室,发现班花的位置上并没有人,连抽屉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人呢?
班主任说,班花被她父亲带到东港——一个东部大城市读书去了。原来如此。
东洲我并不晓得,东部大城市我也没有概念,我真后悔昨天没有将照片交给班花。
读高一的时候,我在地理上知道东洲是浙江省下面的一个地级市。于是,按着“浙江省东港市”这个地址写了一封信,署上班花的名字,贴了邮票寄出。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终是石沉大海。
好在伊梦虽然消失,却始终还在我的好友列表里,即使再亮起来,我仍然能感觉到她并未远去,我依然能在空气中嗅到伊梦存在过的气息。
一想到气息,随即又陷入另外一个泥潭。
前面的好,其实并不好。
至少班花的消失,我确切地知道是她父亲带走,她会在东部的大城市里去过优越的生活。而伊梦却消失在一场“非典”之中,生死未卜。我在努力地按下“死”的念头,可它总是在一疏忽之间又顽皮地抬起头来。
这般该死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