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种本能》不是诗人不献诗

7、第7章 香消玉殒情何愿

　　学校突然宣布封锁，不准同学们外出，每天都要测量体温、消毒，一种叫“非典”的病毒横空而至。小道消息称，这种病毒沾上即死，没有特效药，又说某地一夜之间死了数万人，吓得我们只好乖乖地呆在寝室里。

　　一会儿有消息说，用醋熏能杀死“非典”病毒，特别是白醋最有效。我们赶紧也去超市里买一些。去了才知道来晚了，白醋早就被抢光了，剩下的米醋也卖到了一百多块钱一包。好在学校给每间寝室喷洒了消毒水，我们悬着的心也稍加安稳，毕竟我们是有文化的读书人：与消毒水相比，醋简直不是个事儿。

　　隔壁寝室的同学不知从哪里弄到一瓶白醋，稀罕得不得了，从来不会在我们前面拿出来。洗脸的时候，滴几滴进去；洗澡的时候，也滴几滴；出去上课的时候，还在口罩里滴上白醋。那味儿我们路过都觉得呛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更可怕的是，广东黄岐的一名18岁小姑娘，习得网上醋熏方法以防非典病毒，关上门窗闭室熏醋，结果因一氧化碳中毒死了。

　　一会儿又说吃“碘盐”有用。因为“碘”与“典”同音，按照劳动人民千百年来总结出来的“以形补形”规律，非典还得碘盐治。就连原来贵州老家的父母也打电话过来：“娃儿啊，醋买不到的话，一定要吃碘盐呐，记得要多吃啊。”马上，碘盐又被抢空了，我们学生肯定是抢不过外头的市民的。他们的消息来得快，还有钱，听说有居民连夜抢了一吨碘盐囤在家里，可供一家六口人吃五十年。

　　没过几天，又抢起了板蓝根，因为板蓝根上面写有“清热解毒”的字样。虽然大家都还搞不明白非典病毒到底是什么，但是既然板蓝根能解毒，非典病毒里也有“毒”，便是对症解毒了。一下子板蓝根迅速脱销，还牵连到了农村的白萝卜，白萝卜也是清热解毒的，结果农村的猪因此都饿瘦了。

　　那时候板蓝根真是太珍贵了，大家根本不敢放开吃。有的同学烧一升水，只放小半包板蓝根；有的同学在吃饭前，往米饭上撒上几粒，嘴里念念有词，这样吃下去才安心；还有的同学专门收集板蓝根的包装盒、包装袋，拿来垫在铺盖下“镇床”。

　　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恐怖的阴霾之中，广州已经全城封闭，实施宵禁，一律不得外出。隔几天，京城形式更加严峻，病毒靠空气就会传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少于1米，强制消毒、戴口罩。更令我们人心惶惶的是，这个病毒根本不可能被治愈，治疗后骨头还会发黑、坏死，终生服用激素类药物。

　　外面风来雨急，咱们不能靠等，要学会主动出击。我和大鸟去路边摊买了五十块钱的萝卜，约有十来根，其实换做平日，五十块钱能买两麻袋了。削皮煮汤，人手一份，一连吃了好几天，把阿浪的痔疮都治好了。

　　夏天喝汤容易发热，喝过一碗汤之后，我们就躲在阳台纳凉。即使这样，还是会被热心的同学举报，看着我们脸上通红，以为我们集体发烧。这份举报让原本颇为平静的校园，炸成了一锅粥。刚开始我们在阳台上看着一辆辆呼啸而至的急救车，大鸟还打趣说是不是哪个女学生怀孕了。及至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之后，两位头戴钢盔、身穿防护服的医师带着我们下楼测体温，寝室里呢，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被消毒药水喷了个遍。幸好，体温没有高，否则就要被带去强制隔离了。

　　时至今日，我还是忘不了来自举报同学的关心与呵护。

　　就凭直觉，全国人民都能够想到，病毒肯定是来自美国。道理很简单，我们和美国相处不同的阵营，美国是资本主义，我们是出于社会发展领先阶段的社会主义，本是前后相继，其实水火不容。尤其是我们在改革开放之后，事业蒸蒸日上，人民的生活过的越来越红火，引起美国的羡慕、嫉妒、恨。借用病毒手段，既可以摧残人民身体，又可打压健康高速发展的经济态势，还可制造社会混乱与动荡，这些都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惯用的伎俩。这一论断的有力佐证就是，当时美国正在打伊拉克。

　　当然，我们是有底气的，美国不敢来真的，只会搞些如病毒这样的小花招而已。这也是我们从朝鲜战争之后形成的共识，我们的陆军战力世界第一，谁也不敢打，当然包括美国佬。

　　后来，科学的研究结果病毒出在果子狸身上，只能怪我们自己管不住嘴，硬生生吃出病毒来。即便是如此，仍有多数人坚持认为美国与非典病毒脱不了干系，在他们看来果子狸根本说明不了啥。

　　在那些喝萝卜汤的日子里，我想那个消失的伊梦会不会也走了呢？非典虽然源于南方，北京却是重灾区，似乎也不无可能。如果真的死了，那么可爱的大头女生竟因他人的口腹之欲而付出生命，不仅潸然泪下。她那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一定走得很不甘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