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影成三人》王不才

14、邵府私聊

　　此时窗外，月色早已隐下，依稀见到朝霞模样，屋檐的边角，淡淡红光晕染，又是一日车水马龙来。柔蓝想着米椋定也是一夜未睡，在家等她。若是再不回去，估计照他那性子，怕是要带人上门来寻她，连忙起身告辞。顺着椒兰给的路线，偷摸摸离了净雨塘。
　　溜回家中，米椋正坐在她房间门外的台阶上，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一见她回来，瞬间来了精神，又是担心，又是好奇，跟在身后，话异常得多。
　　“椋儿，你先去睡一觉。我也累了，稍晚点一定全盘托出，什么都不瞒你。”说完，将弟弟推出门外，任凭他怎么闹，也不开门。等到门外没了声息，忽朝房内道：“没人了，出来吧。”
　　那边，元焕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也不客气，于桌前坐下，自顾自地倒茶喝了起来。
　　“你倒不见外？”柔蓝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直奔话题：“你既让椒兰帮你，为何不将真相说完？”
　　“你知我有所隐瞒？”焕之狡黠道。
　　“你的每句话虽毫无瑕疵，但经不住细敲。况且，你在回答我之前，下意识地瞧了椒兰一眼，我便知有古怪。”
　　焕之盯着她，只是笑。
　　“再者，你递水壶时，顺势塞给我一张纸条，想必也是有话不能当着别人面讲。”
　　焕之边听边拍手，一脸崇敬模样。
　　“别给我演戏。说实话，回来路上我打开纸条，见上边写着：府中再絮。本不想听你继续废话的。”
　　“那为何支开护卫和米椋，让我进来？”
　　“一是，我见你和椒兰并不是那般关系，又听闻那人是张书殊以后，不自觉地便想深了。二是，我很好奇，你如何在事情未发生前，便会在纸条上写上：‘府中再絮。’三是，为何选在我家见面？”
　　“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但你保证，不会毒我！”焕之指了指柔蓝书桌上的那些个药瓶，故作瑟瑟发抖状。
　　“我保证，不会毒你！”柔蓝脱口而出。
　　“你答的这般快，我反倒有些慌张。这样吧，如果你失信毒我，就算欠我个人情。”焕之死皮赖脸道。
　　柔蓝本不想答应，但奈何好奇心占了上风，只好点头。
　　焕之嬉皮笑脸把自己见她如何进小官楼，如何坐立不安不肯饮茶，如何向张书殊问话，如何进椒兰房内，一一道出。依此，便知她会追问情况，先写个条子备下，有备无患。
　　柔蓝听他观察如此细致，连自己口渴的细节都看在眼里，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道不明的感觉。虽然如此，却仍半信半疑，问他为何不在椒兰抚琴时，告诉自己实情，也好尽快离开。
　　焕之笑道：“张书殊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只怕你进门后，他便在等着你出来。”
　　“那也不能叫我一直待在床上，差点没焖晕过去。”
　　“你也瞧见了，那张书殊一进门便四处搜寻，只不会查床。”
　　“所以，从头至尾，你任是让我在床上趴了一个多时辰？”柔蓝瞪大了眼睛。
　　“确实如此。”焕之仍在饮茶。
　　柔蓝见他也不辩解，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盏，恶狠狠道：“还喝什么喝！我，我，我差点被渴死！”
　　焕之倒也不生气，指了指自己腰间的水壶道：“我昨夜可是忍着渴，把水全留给你喝了啊。”
　　此话一出，勾起了柔蓝的回忆，反倒有些心虚，遂把杯推至他面前，咳了几声，欲掩尴尬：“算是我错怪你了，人情先欠着。”
　　“那便是两个人情了。”焕之笑道，“接着回答你第三个问题——为何选在邵府？完全是因为贵府的茶沁心养神，叫人恋恋不忘。”
　　“胡说，你什么时候喝过我府上的茶？”柔蓝料他又在耍贫嘴，说胡话。
　　“被绑那日，便叫我见识到了。”焕之拿起了个空茶杯，做出泼水状来。
　　柔蓝见他又没个正经样，刚想骂他一句，却见焕之忽然站起，眉头紧皱，摇了几下头，便“轰”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