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染云初色》西山向晚

14、惊鸿一瞥

　　傅云离踏着夜色向芙阿冉走来。
　　梨花树下，身着青衣，幽蓝色的眸子里有光。
　　真好看。
　　“阿冉怎么哭了？”傅云离帮芙阿冉拭去溢出的眼泪。
　　“哥哥，你痛不痛…”芙阿冉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傅云离。
　　傅云离愣了一下，紧接着皱起了眉头，说了句：“痛。”
　　少年生得一副好样貌，原本眸子中的寒冷被一点点融化。
　　芙阿冉觉得更难受了，扑进傅云离的怀里大哭。
　　“哥哥…对不起。”断断续续的话伴着抽噎说给傅云离听。
　　傅云离也把芙阿冉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芙阿冉的后背，哄着。
　　“阿冉不哭，哥哥在。”
　　芙阿冉把傅云离搂得更紧了些。
　　眼泪吧嗒吧嗒的砸在傅云离的衣服上。
　　“嘶，把哥哥搂疼了。”傅云离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可那过于夸张的表演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芙阿冉真的以为把傅云离搂疼了，连忙松手。
　　“哪，哪里疼？”
　　傅云离指了指心口，说：“阿冉一哭，哥哥就心疼了。”
　　阿冉？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喊自己。芙阿冉呆愣。
　　嘴角噙着笑，像三月的春风般和煦，穿着墨青色的衣服，倒有些像狡猾的狐狸，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惊慌失措的人。
　　“登徒子。”芙阿冉皱了皱小鼻子，抽噎着开口。
　　傅云离却笑道：“小殿下，下次可不能扑进别人的怀里了。”摸了摸芙阿冉的头，温柔的说。
　　芙阿冉当然不会扑进别人的怀里了，可由他这般说出来，就变味了。
　　傅云离捞起芙阿冉的腿，芙阿冉整个人都挂在了傅云离的身上。
　　芙阿冉惊呼。
　　傅云离轻笑的说了句：“怕的话，抓紧哥哥就好了。”
　　芙阿冉条件反射的环住了傅云离的脖子。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寒竹香，淡淡的。
　　此刻的血腥味，也不那么刺鼻了。
　　风轻轻带起他额间，两鬓的头发，额间的头发被吹起来的时候看见了那双幽蓝色的眼睛，在夜里显得有些深沉。
　　芙阿冉在侧面看的模糊，傅云离斜瞥了一眼怀中的人。
　　转瞬见，发丝又重新遮住了那双眼睛，惊鸿一瞥。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看的失了神。
　　下颚的轮廓被勾勒的请清楚楚，高挺的鼻梁之下是殷红的薄唇，此刻扬起了淡淡的弧度。
　　今日看见诺千华，觉得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可此刻看着傅云离，合着月色，觉得他比诺千华还要好看。
　　傅云离轻轻的放下了芙阿冉。
　　“小殿下，早些歇息。”
　　这次没有给芙阿冉拒绝的机会，飞身上了红瓦。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糕点也很甜，她睡得也很香。
　　一夜无话。
　　第二天芙阿冉起的很早，辰时的时候露气很大，原本这样的日子是最适合睡觉的，可她却没忘记和诺千华的约定。
　　看着手上的红木牌，芙阿冉暗暗给自己鼓劲。
　　马车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上，这个时候街上安静的出奇，她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古筝在弹奏的时候要注意身体的位置正对第一弦的筝码的位置，上身的位置放松一些，双腿自然并且优雅的摆放，左腿稍微向前一点。
　　心中粗略地过了一遍关于古筝的知识。
　　还好做了功课，学起来应该不会很吃力。
　　纤尘阁此刻却并不像街市这么安静。
　　天还没有很亮，有些地方还掌着灯，芙阿冉一进去就能看见这些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在埋头苦读。
　　明明她以为自己来的很早了。
　　今天是来学琴的，可不能耽误了。
　　芙阿冉匆匆走向“琴凝安”。
　　拿着诺千华给的木牌，一路上倒是畅然无阻。
　　还没进琴凝安，里面的琴声荡了出来。
　　绕梁三日，回味无穷。
　　乐声抚平了她有些焦躁的心，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有些奇怪的是，进了内室却只有一个素衣女子抚着琴。
　　一双素手，缓缓划动下细细的琴弦，优美的音符一个个轻快的跳出，弹奏一曲古典之韵，看着谱上抒写的词，用琴勾勒出来的音蒹葭动人的美感。低头吟唱，从嘴上蹦出的词变的顺畅，像一条流动的溪水，把人带进聒美的心境，这些文字编奏的词，自然淳朴。
　　一曲终。
　　芙阿冉听的如痴如醉。
　　“恭候多时。”弹着筝的女子淡笑。
　　女子浅笑盈盈，一身素白衣服穿的清丽出尘，不过桃李年华，身上的温和之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老师。”芙阿冉福了福身。
　　“华娘最近想收的劣徒就是你了吧。我叫素钱，琴技上的事情你可以请教我。”素钱温温和和的说着，摆手示意芙阿冉过来。
　　劣徒？
　　芙阿冉嘴角抽了抽。
　　芙阿冉迈着小步子走了过去。
　　素钱让她在另一台筝前坐下。
　　“演奏时大指向外拨弦，即向低音的方向拨弦。”素钱一边演示一遍让芙阿冉再做一次。
　　“对，就是这样拨弦角度以向斜下方用力为宜。且忌大指的第一关节和第二关节弯曲向斜上方用力“扣“弦。”素钱赞赏道。
　　也的确，芙阿冉悟性极高，基本上素钱演示一遍她就能悟透。
　　“托的动作，是通过肩臂手及假指甲自然巧妙而协调一致的运动。弹奏的手指小关节不弯曲，以大指的根部为基点，自然用力。向斜下方拨弦。”素钱认真的教着，感叹诺千华眼光的毒辣，的确是个练琴的好苗子。
　　……
　　练了一天的琴，手一抬起来就发颤。
　　纤细的手上此刻有着红印，寻常姑娘家见了约摸会吓得哭出来，芙阿冉却是乐的自在。
　　回到海棠苑的时候正值晨昏，芙阿冉被花露和依栀伺候着沐浴更衣。
　　沾塌就睡。
　　二另一边——
　　“华娘，那丫头今日可是辰时就来了。”素钱此时笑着向诺千华说着什么。
　　“嗯，不错。”诺千华抿了一口茶水。
　　“悟性也是极高，跟阿悦都相差无几呢。”素钱依旧是笑盈盈的说着。
　　“哦？”诺千华却是挑了挑眉。
　　素钱轻笑，依旧说着：“托这一环，我只演示了一遍她就学会了，是个好苗子啊。”
　　“凤星所指，自然不会差。”诺千华吹了吹浮在茶水表面的茶叶，淡淡的说。
　　说到这，素钱脸色僵了一下。
　　“华娘，东陵你当真不回去了吗？”
　　诺千华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