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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采药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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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风酥软,正逢胜春,虽阳春三月,晚风却依然夹带着料峭春寒,微风轻拂桃瓣落,那一江春水已然被铺落一层薄薄的浅红,怀着无限诗意,缓缓流向远方。间或渔人舟子撑篙而过,在水上画出一痕清浅的涟漪,平静的江面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顿时变得鲜活起来。
桃林深处,隐约有利剑破空之声,持剑之人乃江边一白衣公子,他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随手挽个剑花,身后桃瓣落得霰雪也似,纷纷然飘落而下。
一名蓝衣少女在他身后静立许久,看这剑式宛若游龙,不禁嘴角一咧,赞叹道:“好一招‘孤云出岫’”!
那白衣公子听到动静,回头一瞧,见少女俏然立于树下,便收了剑式,顺手一带,身旁桃瓣落花如雨,铺落满地。
“怎么不在家好生呆着,倒跑这来了?”白衣公子左手持剑,与蓝衣少女并肩而行,言语间,带着些许宠溺的意味。二人且言且笑,竟似往将军府而去。
原来,此二人就是叶慕尧与上官忆晗夫妇。凉州一役,叶慕尧挂帅,大捷而归,与云逸尘二人一同在朝中官拜二品,并蒙太宗特许佩剑上朝,破了自汉代以来武将不得佩剑入朝之首例,此乃后话。
言及此处,不得不提及云逸尘,此人乃叶慕尧至交,行为放浪不羁,官拜二品之日他竟无故失踪,后来才知道他原是只身去了大漠,只为一睹雪域昆仑接日月,负青天之气象。依忆晗形容,云逸尘“身似闲云野鹤,心如不系之舟。”好在太宗慧眼识才,知其不拘礼法,便投其所好,不加拘束。
可这样一来,军中政务便落至叶慕尧一人头上,军机战报,城戍边防,全得他一人担待,慕尧因此常驻军中,与忆晗见面机会,变得少之又少。奇的是每当边关战事吃紧,慕尧为此头疼不已之时,便会收到云逸尘飞鸽传书,敌方军机,尽现纸上。偶尔建议,也是处处中肯,忆晗亦知其如此,并不嗔怪。 将军府虽处北地,可高墙之内,小桥流水,幽林小筑南方清雅之色在这里一览无余,忆晗漫步至亭中,与慕尧面向而坐,二人促膝长谈,一叙别情。"忆晗,实不相瞒,如今边关战事吃紧,我恐怕……”叶慕尧目光停留在手中茶盏上,眼中似有隐忍之色。
原来,北方匈奴日益强大,朝廷耽其危及大唐江山,意欲让叶慕尧长期驻守云中,因考虑其新婚,这才准假半月,以示安抚。
“半月后,我将领兵出关,这三个月恐怕是无法回京了。”沉吟半晌,叶慕尧将忆晗的手握入掌心,“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快别这么说,”忆晗感受着从慕尧手上传来的温度,安慰道:“男儿志在四方,天高地阔的边塞,才是你真正建功立业的地方。”
慕尧闻言,不觉神色一痛。伸手将忆晗揽入怀中。阳光照在二人身上,瑰丽如金。
且说京中王公贵族,皆好田猎,闻得叶慕尧常年镇守边塞,练出一身好猎术,便趁其此次回京之便争相邀请叶慕尧,欲与其一较高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围场走去。忆晗想来那塞外苦寒之地,冻雨寒霜不比长安,便想着为他配制几丸驱寒通络的丹药。平日里就算不用,留在身边也好作个念想。
一切准备停当,可药中却偏偏缺少了一味龙牙草。这龙牙草虽为驱寒圣品,可由于其生长于深山密林,加之鲜少有人知其药用价值,所以寻常药铺根本无法购得,忆晗也多次托人去寻,却一直杳无音讯。想来慕尧不日就要领兵出关,忆晗心中不免一阵悲苦。背起竹篓径自向山里行去。殊不知这看似寻常的一个举动,竟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燕凉山。
上官忆晗打马走在清晨的山路上,在山路两旁深浅不一的绿色里,细心寻找龙牙草。山林中鸟语啾啁,泉水泠然,溶溶池沼。映出无心白云。草木泉石,均是安静祥和,忆晗一心寻找,竟忘了其他,只身向山林深处行去```
燕凉山本为荒山,鲜有人迹,加之北坡密林丛生,遮天蔽日,豺狼野兽出没无端,寻常汉子决不敢染指一二,忆晗求药心切,并未考虑许多,径自向山中行去。
龙牙草本虽极其罕见之物。可在这深山老林中,加之忆晗心细如发,不消一日功夫,竟被她寻得十余株,虽算不得收获颇丰,但只为配几颗药丸,尽也够了。
燕凉山北坡顶端立有一方断崖,崖体如同刀削斧劈,陡峭非常。相传古时高祖行经此地曾见有凤栖于此崖之上,便赐名凤栖。
忆晗一路打马而行,竟行至此崖边,抬头望日,见远方红日平西,方才想起时候不早,须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将军府,正打马欲行,忽得瞥见凤栖崖顶长着一样绿色物事,定睛一瞧,那小草高约尺许,其叶边缘略有参差,状若蛟龙之齿,竟是颗龙牙草!忆晗甚感差异,这龙牙草本就长势奇缓,要长至尺许,当真不知要数百年!若用它来调配药丸……一想至此,忆晗一时欣喜若狂,径直向山崖奔去。
直至天将断黑,她才将整株龙牙草挖掘出来,正转身欲行,不料裙脚一带,被脚边竹篓绊了个趔趄,兼之崖上青苔湿滑,身边又无有可搀扶之物,忆晗一失足,竟直直坠入崖底````
且说叶慕尧一行人狩猎回到府中,见忆晗并未出门迎接,心中微感诧异,回至房中,忆晗却也不在,叶慕尧不禁心头犯疑:天已断黑,忆晗到哪去了?唤来侍女一询问,才得知忆晗为了帮自己配药,只身去了山里,至今未归。
叶慕尧闻言,心中大骇,当下召集所有家丁进山寻找忆晗,自己则不顾一切,催马先行。见他足下一夹,那黑骏马便向前跃了两丈有余,一人一马,须臾不见了踪影。叶慕尧跨下的坐骑乃是匈奴万里挑一的名马,驰骋疆场有如浴火流星,是以被取名青缡,与忆晗的坐骑白蛟同为匈奴单于所赠,此刻飞驰于官道之上,宛如闪电。
须臾到达山脚,叶慕尧见身后众人尚未赶到,正欲勒马止步,不知为何脚下青缡却突然烦躁起来,只顾载着叶慕尧向山林深处狂奔。
“怎么回事?”叶慕尧心头打了个突,忽见从山道拐角处蹿出一条白影,定睛一瞧,竟是忆晗的坐骑——白蛟!那匹马见到叶慕尧,打了个响鼻,又沿原路折返回去。叶慕尧心道:是了,青缡白蛟自幼一同长大,可谓心灵相通,这匹马儿是报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