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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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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嫣想了想,朝纪衡招招手,纪衡附耳过去,如此说了半晌,裴嫣问:“我们就这样如何?”
纪衡:“……好”。
“救命啊,救命……”,裴嫣突然大叫起来。
纪衡看她一眼,别说演得还挺像,要不是提前知道计划,他指不定会被她语气里的慌张吓一跳。
裴嫣一边勾着纪衡胳膊朝前走,一边大声道:“夫君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你再坚持坚持,咱们一定会没事的”。
纪衡:“……”。
裴嫣兀自演得入神,为了力求真实,她努力挤了几滴泪水,把哭腔逼出来:“夫君,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们的孩子才刚满周岁,他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他不能没有父亲啊,那些该死的山贼,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呜呜……”。
“咳咳……”,纪衡被她的胡言乱语惊得呛了口气,这一呛,引得右胸伤口发疼,他忙一手捂在胸前,这样一来反倒更加符合伤情严重的说法。
“呀!前面有亮光,好像是有户人家,我去求他们救命,你一定要撑住”。
还没等她走过去,那户人家的门便打开了,一对中年夫妇走了出来,借着月色看到了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两人,女的一脸泪水,脸色苍白无比,男的更甚,嘴唇泛白,咳嗽连连,看起来便是虚弱无比。
“大叔大婶,求你们救救我家夫君,他为了护我受了箭伤,我们走了好久都没有碰到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两位好人救救他”,裴嫣不等他们发问,便先发制人,声泪俱下又演了一番,看起来可怜无比。
那农妇一下就心软了:“天杀的,你们竟然碰上了那伙山贼”,又对着自家汉子道:“快,快过来帮把手”。
裴嫣仿佛喜极而泣:“夫君,我们遇到好人了,我们要得救了”。
纪衡一直配合着演虚弱,其实也有真实的成分,他本身伤就重,只是看裴嫣也受了伤这才一路强撑,方才运气用了那么一会轻功,现下只觉两肋隐隐生疼。
农汉走过来架着纪衡,那妇人则扶着裴嫣一起往屋里走,到了屋内有了灯光便看得更清楚了,只见两人身上都裹了一身泥,纪衡更是一身血,农妇惊得“哎呀”一声,对遇到山贼的说法更是信了几分。
裴嫣和纪衡对视一眼,还真得感谢那场大雨,让他们免得解释很多东西。
农汉扶着纪衡坐到了屋里一把躺椅上,等安置好人,裴嫣才道:“大叔大婶,不知你们家里可备有金疮药?我夫君伤得重,这一路上我们怕被山贼赶上,伤口只草草处理了一下”。
“这金疮药可是金贵东西,我们哪里用得上,不过治外伤的草药我们家里倒是备了好些,我家爷们时常会进山打些猎物,这外伤药也就时常备着了”。
裴嫣道:“不拘什么药,只要能治伤便行,真是多谢两位了”。
那农汉大手一挥,“快别这般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拿药去”,说着风风火火翻药去了。
那农妇也站起来道:“我给你们烧点热水,你们这一身泥,不洗洗怕是睡不成”。
裴嫣感激的点头。
等只剩他们两人时,纪衡抬头,之前他一直在装伤势过重,这时压低声音开口:“那位大叔会打猎,我的伤口绝对不能被他看到,不然会引起怀疑”。
“我知道,一会我帮你处理伤口”。
这时,门口脚步声传来,农汉拿了几包草药进来放到桌上,道:“来,这是治外伤的草药,效果不比金疮药差,就是出门在外不太好携带”。
“嗤~你可真敢夸,这东西还能跟金疮药比?”农妇嗤笑着走进来,又道:“不过这草药效果的确不错,多敷几次一定能好”。
那农汉憨厚一笑:“是真的好用,这小娘子手也受伤了,一会我来帮忙上药吧”。
裴嫣赶紧道:“不用这么麻烦,一会我给他擦洗的时候顺便包扎就行”。
农汉看她手心也受了伤,道:“我看你受了伤怕是不好包扎”。
“破点皮而已,不碍事”。
那农汉还想说话,被妇人拍了肩膀一下:“小娘子都这么说了,你就让人夫妻自个弄去”。
“那好吧”。
那妇人又道:“我家姓王,你们怎么称呼?”
裴嫣随口编了一个:“我家夫君姓赵”。
“你们怎么到这地方来了?这地方偏僻,又不太平,山里还藏有一伙山贼,寻常人都不敢从这附近走”。
“我与夫君是来滇地做生意的,这回出完货准备回老家,哪知路上就碰到了山贼,给了银钱还想要捉我们,我们一时慌不择路,就跑到山里来了,我们也不敢走大道,就一直在林里躲藏,哪知突然就迷了路,”说到这,裴嫣又抹起了眼泪,“都是我拖累了夫君,他才受了这重伤,若不是我偶然认得几种草药,怕是捡不回夫君这条命,先前本就失血过多,昨儿个又下了大雨,一不小心又受了风寒,若不是碰到王婶你们收留,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呢”。
王婶唏嘘一声,拍着裴嫣的手安慰:“你且放心,今晚好好休息,还需要用到什么草药就告诉我们,我们明天去药铺捉去”。
“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只是我们的银钱都被那可恶的山贼劫走了,如今身无分文,实在是付不起那许多药钱”,裴嫣神情感激却又带着窘迫,话说到后面声音便小了许多。
这农户一家委实善良,一看这情况,王叔直接道:“没事,这钱我们出了”。
裴嫣顿时感激涕零:“我跟夫君可真是遇到大好人了,你们放心,待以后回了家,我们一定会派人把银钱补上”。
“说什么钱不钱的,谁没有落难的时候,以后可不要再提这些了。”
这时纪衡虚弱着开口:“多谢王叔,我与内人感激不尽”。
王叔摆手,“大兄弟你别客气,你且好好歇着”。
裴嫣仿若忽然想起什么,又开口道:“我还有一事相求,那伙贼人一直对我们穷追不舍,我担心他们会寻到此处,若是有人打听,还请两位替我们遮掩一二”。
王叔应道:“你只管放心,他们若真来了,保准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你们只管藏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应付”。
王婶也在一旁点头。
这山贼虽然可恶,但对于穷苦的农户倒是没什么兴趣,就是劫了也找不到什么好东西,所以一般情况下连家门都不会进。
裴嫣抽搭着,连连感谢。
而后,众人合力将纪衡扶到了里间,王婶给两人找了干净的衣裳,王叔又帮着把热水抬进来,这才掩了门出去。
裴嫣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羞涩了,只低头要帮纪衡擦洗,纪衡拒绝了,只拉过布账子遮挡,自己快速清洁起来。
裴嫣隐隐松了口气,真要帮纪衡擦洗,她也只能帮忙擦擦上半身,他能自己动手就太好了,待纪衡出来她又把他身上几个伤口清洁干净,最后敷上草药,做完这一切,裴嫣也进去匆匆把自己洗了一遍,洗完出来纪衡就帮忙包扎脚上和手上的伤口,两人这一通忙活下来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待两人一身清爽出来,王叔已经去睡了,只剩王婶在桌前坐着,看到两人时明显愣了一下,刚刚两人脸上糊了一层泥,看不清五官,这一洗就看出来了,两人端的是长得一副好相貌,男的俊朗,女的娇美,犹如一对神仙眷侣,怨不得那山贼在得了银钱后还穷追不舍,怕是看上小娘子的美貌了。
“王婶”,裴嫣叫道。
王婶这才回了神,“瞧我,都看入迷了,你们两个长得真好”,她指向桌上几碟食物,道:“料想你们应该饿了,给你们熬了点地瓜粥,还炒了点野菜,你们可别嫌弃,我把侧屋也收拾出来了,那屋子原本是我儿子在用,如今他到镇上当伙计去了,你们今晚就在里面歇息吧”。
两人又忙谢过。
裴嫣喝了几口粥,看着桌上那一碟野菜皱了皱眉,纪衡受了重伤本应买些肉和骨头补一补,只如今两人身上一穷二白,哪来的银钱买这些东西?而且他们两人往后还要往北走,这一路上没银钱也行不通,想来真是让人头疼。
纪衡看她发呆,问她怎么了?
裴嫣将囊中羞涩的问题一说,纪衡也沉默了,这两人原都是不差钱的主,纪衡自不必说,身为定国公的独子,家里的银钱随便取用,就算是不受宠的裴嫣,也有母亲留下的数十个铺子,她自己后来又陆陆续续开了几间,说起来也是小有资产,整个沛国公府只怕没人比她过得滋润了,可是如今呢?定国公府的家产早就充公进了国库,裴嫣的铺子也不知情况如何,一向富足的两人难得在银钱的事情上犯了难。
“车到山前必有路,路上再想想办法”,纪衡道。
裴嫣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这晚,两人终于不用睡在又潮又硬的土洞了,虽然土炕也很硬,但却很暖和,疲惫的两人就这样沉沉睡去。
被流放后第一次不用睡地上,裴嫣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睁眼一看发现纪衡已经不见了,她掀被坐起,看了看屋里没发现人,起身下床,挪着腿往门口走,一出屋门就看到纪衡坐在屋檐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还是神色冰冷的样子。
纪衡听到动静回身,看到是她,神色缓和了些:“怎么起来了?你的脚现在不能下地,快回床上躺着”,说完就要过来扶她。
裴嫣从善如流,乖乖被他扶着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