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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裴嫣生怕有人追过来,又爬出洞口去拔了些茅草过来,将洞口严严实实遮了一遍,这样一来,除非有人去撩开洞口,否则很难会发现异样。
      她再次爬进洞里,只觉洞中奇黑,洞口的掩护把唯一的光源——月光遮住了,她摸索着摸到了纪衡的手,一碰到便觉得冰冷极了,再一摸身上更加冷,裴嫣又担心起来。

      还没等她想出个办法来,只听天空轰隆一声巨响,雨又开始下起来了,她探头一看,这雨下得很大,她只觉得老天站在了他们这一头,就这雨水量妥妥能将他们两人一路的踪迹冲刷掉,解差们再找起他们来可就不容易了。
      她拿出今天特意多裁的一截布料,将布料伸出洞口,大雨很快将布料打湿,她双手用力拧干了些,才将布料贴在了纪衡额头。

      做完这一切,裴嫣也没了力气,她今天累得够呛,双手沉得不像是自己的,脚底更是传来了隐隐痛感,想必是又磨破了吧,能将纪衡一路拖到这山洞来,自己可谓是力大如牛了,以前可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裴嫣迷迷糊糊的想着,旋即昏睡过去。
      纪衡睡得极不安稳,他觉得自己浑身像被投入了火中,一会又觉得是被置于冰天雪地之中,这般冰火两重天夹击下,他终于醒了过来。

      他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漆黑一片,耳边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纪衡一愣,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两人一起躲避解差的时候,他们跑了大半路,直至太阳西沉才停了下来,他其实没想停下来的,那并不是一个能休息的安全地方,但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在渐渐消失,他想只要缓一缓就好了,然后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他捂了捂胸口的位置,受伤的地方都已经被包扎好了,里面厚厚敷了一层东西,是她吧?他的脑海里闪现出她吃力的拖着他蹒跚前行的样子,他虽然一路昏沉,但也知道那并不是梦境。

      纪衡现在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她的父亲对他落井下石,她却对他不离不弃,难道仅仅因为一个夫妻的名义便能做到这般地步?他不信!君不见还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说法,但她又实实在在这么做了,她是想要得到什么呢?
      纪衡冷笑一声,现在的他又有什么可谋求的?也只剩下这一条命在苟延残喘罢了,可她并不要他的命,相反,她还救了他。

      裴嫣并不知道身旁的男人复杂的想法,她只觉得越睡越冷,感觉自己身旁有一个热源在源源不断的发出热量,她下意识的去靠近,终于抱住之后,她嘴里咕哝了两声什么,然后打起了小猫咪一样的呼噜声,纪衡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他惊愕侧头,身旁的女人正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呼吸平稳,显然睡得正酣。
      她今天或许也累坏了吧,他发现这一刻自己居然不忍心拨开她的手。
      一个胳膊而已,他想。

      裴嫣到底没能睡多久,身下的黄泥又冷又硬,她睡得很不舒服,辗转反侧多次,最终还是醒了过来,她意识还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不期然对上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啊~”,裴嫣吓得整个人弹起,后脑勺直接撞到了洞壁上,她疼得“嘶”了一声。
      “是我”,纪衡看她被他吓到,赶紧出声,黑暗中他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脑袋撞得重不重,手指动了动,最终作罢。

      裴嫣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脑子这才彻底清醒了,是纪衡醒了!!
      她高兴极了,一叠声问:“你终于醒啦!现在觉得头晕吗?伤口还疼不疼?”,说完又想起什么,不等他回答,就挪上前用手碰了碰他额头,“烧好像退了,没那么热了”。
      纪衡由着她动作,道:“没什么大碍,皮外伤而已”。
      裴嫣“哦”了一声,又道:“你饿不饿呀?昨天天太黑了,我没敢出去乱跑,一会天亮了我再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吃的”。

      裴嫣会这么问,是因为她自己已经很饿了,昨天也就午间吃了个馒头,后来就忙着逃亡,昨晚的情况又不允许她出去找吃的,两人一饿就饿到了现在,她觉得再不吃点东西,怕是没力气跑了,他们现在可是在逃亡呢!
      纪衡看她一眼,他都醒了哪还能让她担心这个。
      “我已经没事了,吃的我一会去找”。
      裴嫣不赞同的看他,哪里就能没事了?明明流了那么多血,洞内光线昏暗,他的脸隐在暗处看不分明,透进洞中的一丝光亮照在了他的下半边脸,只看到唇色苍白无比。

      纪衡看出她的态度,没再说话,只道:“再休息一会,还早”。
      裴嫣点点头,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虽然地面太硬了很难睡着,不过能睡一会算一会,她需要养精蓄锐。
      纪衡等了很久,直到裴嫣的呼吸声平稳之后,才掀开洞口爬了出去,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他转身将洞口掩好,一个人朝夜幕中走去。

      ……
      裴嫣是被洞口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的,她睡得不沉,一听到动静,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是纪衡,他手上还拿了几个野果,没想到她居然趁她睡觉的时候溜出去找吃的了!
      纪衡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警醒,看她醒了就挑了几个大些的果子递给她,裴嫣看他精神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也就没再多话,她伸手想要接过果子,结果才一动,手臂就传来了针扎般的疼痛,疼得她呻吟了一声。

      纪衡脸色微变,这下顾不得其他,忙上前将她的两只手检查了一遍,除了掌心破了皮,并没有发现其他伤口,他判断应该是手臂肌肉过劳的原因,这才放了心。
      “没什么大问题,这两天尽量不要用手,很快就能好了”。
      裴嫣点点头表示了解,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糟践自己的手了。

      两人吃完几个野果,发现外面的黑雾已经散了许多,天应该快亮了,此时夜色犹在,这个时候走还能遮掩一下行踪,纪衡决定马上出发。
      裴嫣当然没意见。
      她爬出土洞,双脚刚触地就“嘶”了一声,纪衡忙回头看她,她摆摆手:“没事没事”。
      纪衡不信,非要她把鞋脱了给他看,两人此前虽然没有相处过,但她终归是他明媒正娶拜过堂的妻子,看个脚也没什么。

      纪衡一再坚持,裴嫣没办法只得脱了鞋子,这一看,他的眉头就紧紧皱起——她的脚底红彤彤一片,看起来血肉模糊,骇人极了。
      裴嫣看他脸色难看,忙道:“我昨天已经敷过草药了,就是看起来吓人些而已。”

      纪衡对她真是刮目相看,不知道她一个千金小姐是如何做到这般坚韧的?这伤放在普通兵卒身上怕也得哀哀叫唤几声,她倒好,居然一声不吭抗到了现在。
      他叹了口气,俯低了自己身体,道:“上来吧,我背你”。
      裴嫣连连摇头,开玩笑,他伤得比他重多了。
      裴嫣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背,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纪衡只好提了个中庸的办法,就是两人搀扶着一起走,这样他还能扶着她,裴嫣同意了。

      裴嫣一边穿鞋子一边问:“我们要往哪走呀?”
      “往东走”,他道。
      往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往东走,不过东边好呀,她在东边有熟人。
      两人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相互搀扶着出发了。
      令人奇怪的是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任何追踪他们的痕迹,解差们仿佛凭空消失了,两人直觉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未免夜长梦多,中途除了停下来换了一次药,吃了几个野果外,其余时间都在埋头赶路。

      “呼……我不行了,走不动了”,再一次爬上一个山坡,裴嫣累得上次不接下气,她感觉两只脚不像是她自己的,沉得快要抬不起来。
      她抬头看向天边,太阳已经西斜,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赶了一整天的路,沿途走来都是一片浓绿,裴嫣早就迷失了方向,只靠着纪衡在不断校正行进的路线,他们的方向没有错,可是走了这么久,目光所及还是一片绿色,裴嫣走得都要绝望了。

      纪衡将她扶到一块石头上坐下,道:“你先歇歇,我去探探路”。
      裴嫣直接瘫在石头上,有气无力道:“那你小心一点”。
      纪衡点点头,大步一迈走了。

      纪衡一直走出了十里地,终于发现了一条人为铲出来的小径,他沿着小径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家农户出现在了眼前,他小心观察了一番,确认了没有埋伏,这才返身往回走。
      他出来好一会功夫了,担心裴嫣会等得着急,干脆施展轻功,尽量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哪知到的时候,发现裴嫣居然趴在石头上睡着了。
      裴嫣其实没有睡着,她只是太累了,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疼,干脆趴在石头上闭目休息,反正纪衡探路去了,等他回来了肯定还要继续赶路,她就趁着这个时候多攒些力气好了。

      纪衡回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听出了他的脚步声,也许是今天一天都在赶路,他有力的脚步声早就刻进她脑子里。
      她趴在石头上没有动,哪知脚步声靠近后就没有了其他动静,裴嫣汗毛一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难道是追他们的人来了?她猛然抬头,却对上了纪衡的目光。
      纪衡看她这反应也是一愣:“我以为你睡着了”。
      裴嫣松了一口气,摇摇头,自己爬了起来:“没睡,出去有什么发现吗?”

      纪衡上来扶她:“十里外有家农户,我观察了一下那屋里只有一对中年夫妇,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应当可靠”。
      裴嫣忍不住心花怒放:“太好了,那今晚就能好好休息了”。
      纪衡点头。
      裴嫣迫不及待出发,两人很快来到了小径附近,纪衡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让裴嫣等着,还把刀交给她,道:“我再去打探打探,没有问题就回来接你,你先拿着刀防身”。

      裴嫣看他如此谨慎,乖乖在原地等待,没过多久,纪衡回来了,他道:“周围我都看过了,没有问题,我们走吧”。
      裴嫣起身,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身上有箭伤,直接这样过去那户人家说不定不愿意收留咱们,还是得想个理由才行”。
      “理由?就说我们遇到了山贼好了”。
      “山贼?这深山老林里面还能有山贼?”,裴嫣惊讶,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可劫的。
      纪衡解释:“前些日子听说滇地出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山贼,专去城镇上烧杀抢掠,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据说他们的老窝就在深山里,所以朝廷剿了几次匪都没能捉到他们”,他没说完的是,这群山贼每到一个小镇便烧杀抢掠,□□妇女,最后还一把火烧个精光,手段极其残忍。
      “哦,那咱们就演个戏,这样就有屋子住了”。
      纪衡疑惑:“如何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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