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江湖幸有宽闲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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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闲谈，赵瑶听得有趣，却也不多虑，吃过午饭，在街上散散步，午休一会儿，又出门补充物资。
看见张贴的通缉告示，她顺手将同一客栈中亡命匪徒的线索提供给城中府兵，这才慢悠悠往回走。回去的时候，那匪徒已经被抓住了，正是早上调戏阿奇娜的男人。
回房休息，养精蓄锐。
转眼到了傍晚，她到了东市，看到阿奇娜她们正在为元宵节的表演忙碌地做准备。
阿奇娜换了一身新的红裙，认真地在台下练习着舞蹈，力道柔软而健朗，蕴含某种奇异的韵律。眉心一点红痕，一双如水般的眼睛幽深而灵动，引人入胜。
赵瑶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有些入神。
等阿奇娜跳完，她道：“阿奇娜，你跳得真好。”
红衣少女大方道：“等以后在路上，我教你。”
“……”赵瑶沉默片刻，“不用了。”
“哈哈！阿瑶你是不是不会跳舞？”阿奇娜高兴地围着赵瑶转圈圈。
“……我会跳广播体操。”
“广播体操？那是什么？快告诉我告诉我！”
赵瑶算是发现了，看着热情大胆的红衣少女，其实心性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好不容易等管事普拉萨德唤阿奇娜准备上台，她才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几天的旅途中，阿奇娜都缠着赵瑶要学“广播体操”。
赵瑶：就是非常后悔。
阿奇娜真的很有韧性，赵瑶自问脾气算能忍的，也给她缠得受不了，把心一横，快速而标准地演示了一套《舞动青春》。
“好！”
傍晚在河边搭了帐篷休息的众人鼓起了掌，有天竺人，也有中土人。
“好！好！”
阿奇娜鼓掌最起劲，手里的奶酪都差点撒了。她站起来，两三口吃完奶酪，便将《舞动青春》完整地重跳了一遍。
跟其他人一样席地而坐吃东西的赵瑶惊了。
“阿奇娜，你是真的厉害。”
“嘿嘿。”阿奇娜坐到她身边，“阿瑶，你真的吃得惯吗？中土人好多不喜欢这味道。”
“还好。”赵瑶叼着奶酪，手上给青竹剑上油保养，“挺好吃的。”
她不挑食，况且奶酪是很有营养价值的好东西。
阿奇娜拿出馕饼，掰下一小块喂到赵瑶嘴边，“来，你吃这个饼。”
赵瑶犹豫了下，张口接住，“谢谢。”
“不客气。”阿奇娜看她鼓起脸颊慢慢咀嚼，捧着脸“嘿嘿”笑了笑。
赵瑶：？
“这个剑壳上怎么破了？”阿奇娜有些心虚，赶忙转移话题，指着剑鞘上的划痕道。
雕刻精美的剑鞘上有着两道深深的划痕，让人感觉很可惜。奇怪的是，这些划痕看起来不像是磕碰造成的，而是有人故意刻下的。
中土小姑娘擦剑的动作顿了下，侧脸在傍晚的天色中有些模糊。
随即，她纠正道：“是‘剑鞘’，不是‘剑壳’。”
阿奇娜还在努力地想这两个词语有什么不一样，赵瑶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一笔一划地写下“剑鞘”二字，一边讲解着。
“点为侧，侧锋峻落，铺毫行笔，势足收锋；横为勒，逆锋落纸，缓去急回，不可顺锋平过；直笔为努，不宜过直，太挺直则木僵无力，而须直中见曲势*……横平竖直，每一笔都不可轻忽。”
阿奇娜彻底晕了，呆呆地吃完馕饼，就迫不及待地回帐篷。
“天要黑啦，我回帐篷升炉子！”
因为没有多余帐篷，加上阿奇娜极力邀请，所以两人住在一个帐篷。
“好。”
赵瑶极轻微地牵起嘴角，继续给青竹剑上油。
收拾好青竹剑，她向守着篝火说笑的同伴打了招呼，也进了帐篷，里面果然已经暖和起来了。
阿奇娜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听见动静，警觉地醒来，见是赵瑶，迷迷糊糊地用天竺语道：“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赵瑶轻声用天竺语回应，随后简单收拾了下，又整理了一下今日见闻，也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赵瑶轻手轻脚地穿衣起身，准备到帐篷外练剑。
揭开厚重的帐篷门帘，看见深蓝色穹顶下白茫茫的一片，她深吸一口干冷洁净的空气，呼出温热的白气。
她往远离营地的地方走，碰见一个“雪人”。
只见那个眉心一点红痕，脖颈间挂着一串佛珠的年轻僧侣，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双眼紧闭，眉梢凝结了白色的霜花。他袈裟单薄，身上的雪落了厚厚一层，呼吸极轻缓，几乎见不到白气。
这位名叫乌尔赫的僧侣似乎正在进行佛家的“禅定”，看雪的厚度，应该是从昨天晚上起就没动过。
赵瑶轻轻地绕过“雪人”，又走了百来米远，这才开始晨起后的练剑。
初时，她动作极慢，剑势平淡，剑招平平无奇，那一板一眼的动作，仿佛是初学者。渐渐地，青竹剑出现残影，纷飞于雪花之间，剑气凛然，刚正中直。忽而，一个剑花挽出，所有锋锐尽数消散，剑意圆融，划空的轨迹写意而自然。
练毕，收剑，赵瑶站在原地，呼吸有些急促，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擦去额头的汗水，她调整了呼吸，随后拿出一本古籍，坐在雪地上开始晨读。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正是道家经典《道德经》。
道德经的内涵非常丰富，那玄之又玄的境界，感召着人们进入一种超脱的心境。
赵瑶渐渐入了神，一声声诵读回荡在天地间，仿佛是稚子对天地的询问。
究竟什么是道？
天光渐亮，营地里开始生火做饭。晨读完毕，赵瑶往回走。
那位年轻僧侣已经坐在篝火边，正端着一碗奶茶啜饮，身上袈裟的雪半点没抖落，经火一烤，化作雪水打湿了袈裟。
赵瑶也分了一碗暖暖的奶茶，味道咸而腥，饱腹感很强。其实叫“酥油茶”更贴切，不过阿奇娜她们随着中土人的叫法，笼统的叫做奶茶了。
牛奶或羊奶烘干后做成奶粉便于携带，喝的时候与茶叶共煮，加入珍贵的食盐。保留了奶中的油脂，能快速补充能量。富含乳钙、优质蛋白、多种维生素等，营养全面。
阿奇娜打着哈欠出了帐篷，见到下雪了，欢呼一声，高兴地跑到雪地里玩了一会儿雪，这才抱着一个雪球，坐到赵瑶身边，激动地用天竺语表达着自己的喜悦之情。
赵瑶已经吃完了早饭，用一方洁净的手帕擦了擦嘴，认真地听完她的叙述，应和几句，这才嘱咐她好好吃饭，起身去收帐篷。
等阿奇娜吃完早饭，赵瑶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只等上路了。
“阿奇娜，你越来越懒了。”管事大叔普拉萨德无奈地说。
阿奇娜抱着一个装了大大一颗雪球的陶盆，坐上载满货物的马车。
闻言，她欢快地用天竺语说：“我把好吃的都分给阿瑶了。我还当阿瑶的‘老师’。对不对？”
正抱着青竹剑，打量着前方环境的赵瑶听见她的话，看向两人，点点头。
都是顺手的事，并不麻烦。
普拉萨德笑着摇摇头，架车去了。
阿奇娜玩着雪，轻轻哼着曲子，旋律悠扬而富有生机。
她的歌声里有洁净的雪山、有清澈的溪水、有温暖的阳光，有青草如茵、有牛羊成群……
赵瑶仿佛闻到了春天的味道，她渐渐入了神，慢慢闭上了眼睛……
漫天纷飞的细雪中，赵瑶睁开眼睛，感觉到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手里虚握着一把木仓，正瞄准着背对自己的少女。
那是她的好朋友郑香妮，挡在她前面，专注地狙击着一个又一个丧尸。
瞄准间隙，少女下意识抬袖擦了擦额头，子弹应该是不多了。负重跑步训练时可没见她出过汗。
少女对通讯器说了一句什么，随后继续瞄准，没有发现身后的事。
赵瑶想发声，但是说不出话来。
“崩了她，怎么样？她排名可是很靠前呢，除掉她，就少一个人威胁你的位置，怎么样？”脑海里，一个声音戏谑道。
那是编外基地的S级精神异能者，身上背着数不清的人命。
“滚。”她脑海中冷冷地道，集中意识，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哎呀呀，好好的大美人，怎么这么粗鲁。”
语调滑腻中带着一丝疯癫。
“不过没关系，等我帮你除掉她，你的火气就没这么大了。这木仓是消音的吧？嘻嘻……”
任凭她怎么挣扎，扳机还是慢慢扣了下去。
“快让开！”赵瑶红着眼喊道。
少女反应极快，头也不回地卧倒，子弹擦着她的头顶飞过。
随后，她说：“卧槽，阿瑶你终于醒啦！你咋走火了？”
16岁的郑香妮，直率、心大、专业过硬、技战术优秀，已经跟她结下了过命的交情。哪怕对彼此开木仓，第一反应也是走火了。
两人像往常一样，一起领了一个B级任务练手，谁知却碰上一个疯子。
好不容易撑到战斗结束，灰头土脸的郑香妮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细碎沁凉的雪花飘落在脸上，她享受地闭上眼，嘿嘿地笑着。
刚刚击毙了一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16岁的赵瑶还没从那极端紧张的生死较量中缓过神来，脱力地倚在石头旁，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了？”赵瑶努力让自己分散注意力，随口问。
脑子里乱哄哄的，想着：还会有丧尸吗？人心为何比丧尸可怕？
“阿瑶，你说，雪融化后会变成什么？”郑香妮笑嘻嘻地问，声音透着沙哑和虚弱。
赵瑶下意识地从空间戒指中取出水壶，忍着强烈的疲惫感，挪动酸痛的身体，努力递给她。
“你受伤了。”
“没事儿。”郑香妮接过水壶，喝了一口，语气里透着潇洒，“我问你答，你还没回答呢。”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江湖幸有宽闲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