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早死原配》石上清泉

22、第 22 章

　　就算郑凝香再是惊诧，也不敢在岁寒园中发难，她只能强行按捺住自己激荡的心绪，状似无意地问：“宁掌柜可认得此人？”

　　宁瑛僵硬的点头，她是商人，探听消息的渠道自然比郑凝香强上百倍，也知晓先前老泰王妃寿宴，炮制出药液的姜娘子拿出一种颇为神奇的粉霜，蘸取少许涂在面上，便能将所有瑕疵遮得分毫不剩，肌肤匀净的彷如凝脂。

　　宁瑛身为脂粉铺子的掌柜，常年和胭脂水粉打交道，若是消息属实，那暖玉坞里的所有妆粉只怕都会被姜娘子调配的粉霜踩在脚下，真走到那一步，她又该如何在邺城立足？

　　“得了荣安县主青眼且面生青斑的妇人，唯有姜娘子一人。”

　　宁瑛用力咬了下舌尖，尖锐的刺痛让她头脑清醒了不少，又恢复成往日巧笑嫣然的模样。

　　郑凝香眉头微蹙，没想到姜绫的运道竟好到这种程度，轻而易举便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不过瞧着宁瑛的神情，显然对姜绫心存不满，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前世姜绫被世兄救下后，后者也延请了前朝秀才为她讲经，可惜她在诗词歌赋方面没什么天分，写的东西最多只算是打油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因此，姜绫根本不想来劳什子诗会，偏生荣安县主把请柬送到了青阳镇，若她回绝的话，未免太不给县主面子。

　　好在荣安县主还记得姜绫与公孙月娘交好，请柬发了双份，这会儿她们俩一齐坐在县主身旁，望着案几上的美酒佳肴发呆。

　　“先前姜娘子调配的粉霜和雪玉霜，本县主也很感兴趣，不知能否从你手中购置一些？”荣安县主将杯盏中的梅花酒一饮而尽。

　　“承蒙县主厚爱，若您喜欢，尽管拿去用便是。”

　　来岁寒园之前，姜绫便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毕竟这些勋贵女眷见多识广，也能看出粉霜的妙处，再加上她们一个个身家阔绰，自然会生出从自己手中购买护肤品的想法。

　　荣县县主放下酒盏，凤眼微瞪，“在商言商，本县主可不会白拿你的东西，若这次不付钱款，下次、下下次又该如何？姜娘子身为渔女都心系百姓，难不成真把本县主当成侵吞民脂民膏的混账？”

　　“妾身不敢。”姜绫连忙否认。

　　公孙月娘怕荣安县主发怒，侧了侧身，飞快捧起一只式样简单的木匣，交到侍女手中。

　　“县主，这是绫娘带来的护肤品，里面除去粉霜、雪玉霜、甘油水之外，还有一样新东西。”

　　指尖在形状各异的瓷瓶上划过，荣安县主掀开盖子，轻轻嗅闻片刻，问：“此为何物？”

　　姜绫拱了拱手，慢声解释，“此为明金油，用法并不复杂，可以与脂膏混合均匀，涂在面上，也可以与珍珠粉调和，擦在眼下的肌肤。”

　　那些夫人小姐通过公孙月娘和姜绫接触时，公孙月娘便出言规劝，说粉霜这名字不够雅致，若日后真要开设脂粉铺子，只怕会影响护肤品定价。

　　在公孙月娘看来，好友调配的脂膏效果卓著，不仅能使肌肤润泽，还能改善气色，比那些华而不实的紫玉膏、百花露强了不知多少，偏生名字太过直白，少了几分清雅。

　　姜绫也觉得公孙月娘的话颇有道理，她汲取教训，便将油坊精炼豆油过程中产生的天然维生素E命名为明金油，如此一来，倒是更符合勋贵女眷的审美。

　　天然维生素E的用处极为广泛，不仅对肌肤有益，还能降低患有心血管病、老年性疾病的概率，可惜精炼豆油得到的天然维生素E分量不多，很难将其普及。

　　且她对机械知识的掌握也不够具体，在现有环境下，无法提高炼油的效率。

　　姜绫暗暗叹了口气，一股脑儿将明金油的好处全都说了出来，坐在附近的女眷眼神越来越亮，若非顾及荣安县主的身份，指不定就要上前抢夺了。

　　“婶婶，能让我看看木匣里的东西吗？”

　　温雁凑到荣安县主身畔，秀丽面庞上满是讨好，活像只被馋坏的猫儿。

　　姜绫看了温雁一眼，想起这姑娘之前去法源寺礼佛，脸上的脂粉被骤雨浇的糊作一团，只怕寿宴当天，她便惦记上了自己炮制的粉霜。

　　“这是姜娘子特地给本县主带来的，雁娘就别打主意了。”

　　荣安县主将木匣阖上，问：“姜娘子，这些护肤品多少钱？”

　　“木匣中一共四件护肤品，甘油水每瓶四百文，雪玉霜和粉霜都是一两银子，明金油三百文。”

　　天然维生素E卖三百文，不是因为它的价格低廉，而是此物容易氧化，开封后必须尽快使用。

　　瓷瓶中的天然维生素E只有二十毫升，姜绫也没把价格定的太高，毕竟荣安县主不是傻子，糊弄这等权柄在手的女眷，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荣安县主爽快的付了钱，吩咐侍女把木匣收好，温雁眨了眨眼，决定另辟蹊径，将目光投注在姜绫身上。

　　“姜娘子，我也想买护肤品。”

　　“妾身在青阳镇的家中还剩下几个套盒，若是小姐急着采买，等下诗会结束后，可以让小厮随我一道回去。”

　　对于送上门来的客户，姜绫自然不会拒绝。

　　可她没料到，想购买套盒的夫人小姐委实不少，这些衣着华贵举止优雅的女眷纷纷迎上前，口中嚷嚷着也让仆婢前往青阳镇采买套盒，把姜绫围在中间，态度无比热切。

　　见状，荣安县主哑然失笑，而不远处的宁瑛和郑凝香则黑了脸。

　　“姜娘子可真本事，不仅能炮制出治愈癣症的药液，亲手调配的脂膏花露也大受欢迎，真乃奇女子也。”

　　樊竹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状，忍不住赞叹。

　　闻言，郑凝香眼底划过一丝狠色，她偏了偏头，定定注视着宁瑛，道：“以姜娘子的能耐，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会在邺城开一间脂粉铺子。”

　　樊竹咽下口中的糕饼，轻声喃喃：“那岂不是和宁掌柜成了同行？”

　　“能和姜娘子成为同行，是宁瑛之幸。”

　　宁瑛嘴上这么说着，心中所思所想却完全相反。

　　暖玉坞之所以吸引到那些出身显达的女客，是因为邺城其余的脂粉铺子不争气，里面卖的胭脂水粉太过寻常，根本没什么新鲜玩意，不像她，能利用手中的人脉，从全国各地乃至大食、波斯购置养肤之物。

　　按说宁瑛不该忌惮姜绫，毕竟后者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渔女，就算能弄出所谓的粉霜，也不过是凑巧而已，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不知为何，她心底无端生出一股危机感，藏在袖中的手掌也被指甲抠出血痕。

　　郑凝香拿起绢帕按压唇角，掩住那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宁瑛虽为女子之身，城府手段却丝毫不逊于男儿，有她盯着姜绫，自己也就能放心了。

　　给姜绫挖了个坑，郑凝香面上的笑意愈发浓郁，视线在岁寒园梭巡一周，便选定了目标。

　　女眷这边因为姜绫带来的护肤品热闹了好一会儿，等男客开始吟诗作赋时，她们才以梅为题，规定在一炷香内作出一首律诗。

　　姜绫对此一窍不通，荣安县主也没有为难她，让她和公孙月娘在案前歇息。

　　“绫娘，你准备何时把铺子开到邺城？”公孙月娘酒量浅，刚抿了一口梅酒，面颊便浮起粉晕，就连语气中都透着几分醺然。

　　听到这话，姜绫顿时沉默了。

　　陈家住在青阳镇，但购买护肤品的顾客都是邺城人士，乘车虽然只要半个时辰，依旧不算太近。

　　“再等等，我攒够了银钱，便把店铺开在绣庄附近，与你作伴。”

　　知晓好友本金不够，公孙月娘本想借钱给她，但还没等开口，便听姜绫道：“月娘，我调配的护肤品功效卓著，要不了多久就能在邺城打响名气，开店是早晚的事，你不必担心。”

　　公孙月娘幽怨的瞪了姜绫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你看这些才子佳人，作的诗可真不错，句句不带梅，却句句有梅，多有意思。”

　　岁寒园是荣安县主名下的别庄，园中厨子的手艺不比顶尖酒楼逊色，姜绫端起杏仁酪，小口小口吃着，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儿。

　　还没等她吃完这碗杏仁酪，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循声望去，恰好瞧见了正在吟诗的郑凝香。

　　而郑凝香身边坐着的，正是宁瑛和樊竹。

　　姜绫抿了抿唇，没想到会在岁寒园遇上郑凝香。

　　“绫娘，那是不是暖玉坞的宁掌柜？”

　　比起天真单纯的樊竹，公孙月娘性子内向不假，到底是个生意人，也明白同行是冤家这个道理。

　　方才女眷纷纷向绫娘购买护肤品，闹出的动静不小，宁瑛肯定注意到了，若她心生不满，只怕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既然我决定了要开脂粉铺子，将来势必会和宁掌柜对上，月娘无需多虑。”姜绫握住好友冰凉的指尖，轻笑着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