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早死原配》石上清泉

21、第 21 章

　　小孩子对善恶的感知最为敏锐，陈元穆没在姜绫身上察觉到恶意，对她自然越发亲近，不复最初的抗拒。

　　紧随其后的宴廷看到这一幕，黑眸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原本他以为姜氏身上发生的改变，不过是用来降低自己警惕性的手段罢了，毕竟姜氏恶毒愚蠢，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但经历了癣症之乱后，宴廷清楚的意识到姜氏与之前不同了，她心软又良善，不忍农户因耕牛患病而流离失所，便顶着旁人的非议与攻讦，将藜芦根发酵液送至小河村，之后又交到邺城农官手中。

　　她所做的一切虽然顺利，但不代表没有任何危险。

　　一旦病牛承受不住藜芦根发酵液的药性，她便会被愤怒的农人群起而攻之；一旦何农官心胸狭隘，不愿接受她的药方，便会认为她在妖言惑众；一旦郑家父女恼羞成怒，便会像先前那样，使出卑鄙下作的手段伤害她。

　　宴廷闭了闭眼，不敢去想姜氏遇险的可能性。

　　姜绫专心致志检查继子的功课时，陈元穆抬起小脑袋，蹬蹬跑到宴廷跟前，拉着“父亲”粗粝温暖的手掌，把人带到堂屋中。

　　姜绫看了青年一眼，没吭声，自顾自用炭条圈出错字，随即又耐心教导陈元穆正确的笔顺。

　　陈元穆以前没有读过书，却非常聪慧用功，姜绫留的功课，他反复练习数次，确认记牢了才继续学习新的内容。

　　转眼又过了五日，第一批藜芦根药液已经分发到农人手中，保住了无数牲畜的性命，也未曾延误接下来的春耕。

　　但阮家就没这么幸运了，阮福饲养的耕牛足有数百头，官府首批炮制的药液数量有限，即使分发到他手中，也无法救下所有的牲畜，最终损失了上千两纹银，连带着郑家也元气大伤。

　　因此，郑凝香对姜绫的憎恨也愈发浓郁。

　　她心知，炮制出药液的“姜娘子”功劳不小，若是自己亲自对姜绫动手，肯定会成为农户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但要是寻一个替死鬼，别人也不会把罪过推到她身上。

　　为了达成目的，郑凝香想方设法接近邺城的勋贵，这日终于有了机会。

　　听闻荣安县主准备在岁寒园举办诗会，郑凝香便央求手帕交樊竹，让她把自己带到岁寒园中。

　　樊竹是知县千金，出身虽然不算显达，却也收到了诗会的请柬，郑凝香废了好大力气才说动樊竹。

　　郑凝香对自己的才学颇有信心，这些年来，爹娘为了教导她，特地请了邺城中最有名望的儒生，作几首诗自然不在话下，再加上她这副艳丽的容貌，不仅会吸引世家公子的目光，还能让她大展才名。

　　诗会当天，郑凝香特地换上妃色裙衫，外面披着月黄色的斗篷，就连面上的妆容都无比精致，才来到樊府门前，和樊竹一起往岁寒园的方向赶去。

　　两人坐在车上，樊竹盯着郑凝香看了好一会儿，疑惑道：“凝香，以你我的身份，即使去了岁寒园，也不过是那些高门贵女的陪衬罢了，何必打扮的如此郑重？”

　　“竹娘也知道，我自小在青阳镇长大，这是头一回参加诗会，生怕失了礼数，惹人笑话。”

　　闻得此言，樊竹恍然大悟，也没有深想。樊知县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对她千娇百宠，如此，便将樊竹养的格外单纯，没能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成了郑凝香手中的棋子。

　　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停在岁寒园前。

　　余光瞥见附近的车驾，郑凝香心情愈发激荡，她提着裙裾走下来，步伐轻盈灵动却不失优雅，好似冰雪之上翩翩起舞一般。

　　“那是谁家的姑娘？模样可真标致。”

　　“我没见过，不过旁边的小娘子是樊知县的独生女，名叫樊竹，看两人如此亲近，她应该是樊竹的手帕交。”

　　二人交谈时，即便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眼神却落在郑凝香身上，徘徊许久才移开。

　　察觉到她们的打量，郑凝香神情不变，心里却涌起阵阵自得。她生辰那日，母亲特地从京城请了道士，给她测算八字，道士说她是鸾凤命格，注定要身居高位，不会永远困在小小的青阳镇之中。

　　郑凝香本就颇有野心，这番话更是让她心思浮动。

　　樊竹没有注意到好友的异样，她压低声音开口，“荣安县主生性豁达，不喜繁文缛节，听说此次诗会除了勋贵家眷外，还请了不少商户，你瞧瞧，那是不是暖玉坞的掌柜？”

　　郑氏一族家资颇丰，郑凝香又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是以她前往暖玉坞的次数委实不少，虽然和暖玉坞的掌柜不算熟稔，好歹一同吃过几盏茶。

　　暖玉坞掌柜姓宁，单名一个瑛字，本是京城人士，三年前来到邺城，开了间脂粉铺子，铺子里售卖的货品全都价值不菲，但光顾的女客却越来越多，赚得盆满钵满。

　　“的确是宁掌柜。”郑凝香轻笑着颔首。

　　“听说暖玉坞进了一批大食国的玫瑰香露，每日洗过脸，取少许玫瑰香露涂抹，肌肤会变得愈发白皙光洁，可惜玫瑰香露十分紧俏，前几日我去暖玉坞时已经售卖一空了。”

　　樊竹语气中透着些许遗憾，显然还对玫瑰香露念念不忘。

　　郑凝香眸光微闪，忽地迈步上前，走到宁瑛身边，打了声招呼，“宁掌柜近来可好？”

　　宁瑛端量片刻，认出了郑凝香。

　　“我倒是过得不错，只是许久没见到凝香，想念的紧。”

　　生意人的绵言细语，郑凝香自然是不信的，她弯了弯唇，向宁瑛引见了樊竹，“这是樊知县府上的千金竹娘，也是我的至交好友。”

　　“樊小姐。”宁瑛面上的笑意越发真切，知县的官位虽不高，但能解决许多麻烦，与樊竹交好对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樊竹面颊泛起红晕，显然没想到郑凝香会大大咧咧将自己介绍给宁瑛。

　　“宁掌柜，不知贵店何时才能再进些玫瑰香露，我和竹娘还没买到呢！”郑凝香眨了眨眼，姿态亲昵至极。

　　“大食距邺城足有千里，商队经行的次数也远不及京城，不过樊小姐和凝香莫要心急，再有半月，暖玉坞定会将玫瑰香露送到二位府上。”

　　几人交谈时，郑凝香发现宁瑛的神情有些不对，循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愣在原地。

　　姜绫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渔女，既恶毒自私又睚眦必报，就算靠着炮制药液收买了不少人心，接触的也只是普通农户，根本不配踏进岁寒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