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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六号(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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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四爷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快马入京,把事情隐晦向师傅说明,换自己足智多谋的师兄过来坐镇。
段小郡主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但是,冷四爷总是觉得,这一位就是个会搞事情的祖宗。
再加上一个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侍女,感觉更加不靠谱了呢。
这样一个姑娘如果进了当今万岁的后宫,实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段秋秋对冷四爷给她的评价毫不知情。毕竟,冷四爷的面瘫神功天下无敌,直到他告辞离开,也没把情绪透露出一分半毫。
再说,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影响啊?
她发现的是另一件事:金九龄最近表现得微妙起来。
金捕头最近出现在她面前的时间多了一点,穿着打扮也更新鲜了一点,对她的态度也更加热情了一点。
“您说这是为什么呢?”把自己观察到的金九龄变化一二三列了个表,段秋秋坐在窗前,自问自答。
我想,金九龄可能是想娶你。
如果,这里有个随便什么人的话,大概会这样回答。
在一般的世俗眼光里,金九龄身家清白,长得不错,才华也有,年纪上也不可能和大理段氏有什么瓜葛,就是风流了一点,如果小郡主对他有意又不在意身份地位的话,似乎也可以?
但是……
“我才不要和这种一看就是想骗财骗色的男人有什么瓜葛呢!”
段秋秋冷笑着撇了撇嘴,“我只是婚事不谐,错处还不在我身上,还没有要伤心欲绝,心灰意冷,随便找个男人就托付终身的地步。那位金捕头,是拿我当那种遇到点问题就会脑袋发热随意干出蠢事的花瓶脑子看不成?”
段秋秋冷笑着把手中的字纸揉成一团,凑到蜡烛上烧掉了,一点渣子都没留——如果有什么套路出现,一定是伪造的。
冷血走了,把自己的人手也暂时交给了段秋秋。金九龄发现自己骤然成了队伍里面的外人。
他倒是沉得住气,态度一如既往,甚至对段秋秋更加殷勤起来。
而这一切,都落入了某个借理事之便来看望情郎的女子眼中。她看着一个番邦的小丫头享受着自己情人的殷勤,居然还爱答不理的,心里的邪火烧得足有五尺高。
段秋秋很喜欢吃零食,一路上遇到乡镇集市,一定要买一些好吃的特产。如果没有,那买些店家的拿手菜存着吃也可以。
这一天正巧赶上路过一个大镇的集市,热热闹闹,车队都特别绕了一条路,选了一家更安静整齐的客栈住下。
安顿好了,吃完了饭,珍珠就提了一个足有皮箱那么大的篮子去赶集去了。
段秋秋的房间正好有一个带着窗纱的小凉台,视角很好,正好可以看到集市上演杂耍的台子,是店家特别准备了给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的。她便叫了四五样小吃和炒货,拿了矮凳高几,坐在小凉台上边吃东西边看热闹,惬意得不得了。
一个提着沉重篮子的老婆婆走过楼下,慢吞吞停住脚步,颤巍巍仰头唤到:
“楼上的太太小姐,可要买栗子?新鲜滚烫的炒栗子啊……”
现在才六月份,只有陈栗子,没有新鲜栗子的。而且,你就这么确定是太太小姐?
再说,你这声音,压得有点怪啊……
段秋秋看了看自己今天身上穿的烟青色的男装,把手中瓜子扔回盘子中,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碎屑,撩开帘子笑道:“真的吗?多少钱啊?”
“五文一斤,若是您这一篮子都买了,便算您四十斤,二百文钱就好了。”
价格倒真是不贵,也就是个本钱。只是老太太的脸扭曲得异常怪异,那种苍老,只有八九十岁的老人家才会有,而衣襟中露出的一截脖颈虽然也是黝黑粗糙,却是连条纹路都没有的。
真有趣。
段秋秋随手拉了张用过的油纸,包了钱扔下去:“我多给你五十文,连篮子一起买了,你送进客栈,让一个叫高白袍的人提上来吧!”
高白袍正在大堂里吃得正欢。他饭量大,一般饭量是别人的八倍,吃饭时间根据当时是闲是忙变化,是别人的一倍到三倍。
听到“你家小姐的嘱咐”,高白袍头也没抬,直接甩锅给金九龄:“我实在抽不开身,金捕头劳驾帮个忙呗。”
哎呀,我家小姐挑了那样一个房间,就是为了买东西从楼上直接提上去方便用的,那么,为什么现在又找到了我头上呢?
不可说,不可说。
郡主最近心情那么糟糕,有点乐子让她高兴一下也好。
老太太立马站到了打扮的水光溜滑的金捕头身边。
好吧,金捕头的笑容依旧灿烂:“这正是在下应该为秋小姐效劳之处。”
段秋秋含笑打开房门,就看到了金捕头和他身后半低着头脸色扭曲的老太太。
此时的她衣着不变,却点了唇,画了眉,换了顶精致的小金冠,正中一颗雪白珍珠,足足有莲子米那么大。身上也佩戴了全副配套的首饰,耳上的明月珰,颈子上的金环明珠璎珞,手腕上的缠珠扭金丝连环镯,腰间的三重垂珠流苏腰饰,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贵气非凡。
金九龄似乎误会了什么,他笑得格外温柔:“秋小姐若是觉得房间里闷了,不如和金某一起出门去集市上转转,据说今天来了一个西域的魔术班子,有很多少见的戏法,到近处去看才有趣……”
还没等说完,金捕头脸色蓦然一青,刀尖从他的胸口透了出来,鲜血顺流而下,把胸口雪青的缎子染出暗色来。
“你们这对奸夫□□!”老太太尖叫着直起身来,右手中另一把雪亮短刀向段秋秋疾刺过去。
身形快如猿猴而不失美感,功夫练得不错啊,可惜了。段秋秋一边评价着,一边举起了一只小巧的青瓷瓶。
持刀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随即持刀的人也倒在了地面上,短刀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这是我特制的三步醉,开门前我就打开了。你看,一步,两步,三步,一点都没有错哦。”
段秋秋淡定弯腰,把某个假扮老太太的女人上下都摸了个遍,搜出一摞银票,几件簪环,一匣暗器,还有一堆叮叮当当的小玩意,和从她脸上撕下来的人皮面具放在一起收好,才从鬓边拔了一把银针下来,在某个莫名上门的疯婆子手指上狠狠扎了进去。
十指连心,对方立即醒了,满眼都是仇恨。
“啧啧,上门来喊打喊杀的人是你,怎么反倒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呢?”
段秋秋蹲在地上笑,样子颇为气人。
又逗弄了某个上门刺杀不成反被薅羊毛的刺客几句,她方才走到门口扬声叫:“高白袍,上来收拾!”
高白袍早准备好了,立马领了人上来,自家四个,六扇门一个,神侯府一个。
上来就看到金九龄胸口中刀,倒在门口生死不知,一个穿着老妇人衣服的漂亮女人倒在他前面一点,脚上的红鞋子非常耀眼。
高白袍非常熟练地把那女人绑住,一盆水泼下去就把人弄醒了,自去收拾不提。
审问的事情归了六扇门,毕竟死的是他们的人。
对方承认的非常痛快:“没错,是我杀了他!他负心薄幸,该杀!那个女人和他在一起,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一样该杀!”
她此时倒是也看了出来,那个秋小姐对金九龄毫无想法,看他死在那里,管都不管。
但是那又怎么样?金九龄三心二意,不能留,这秋小姐引得他三心二意,一样不能留。
她错就错在没有忍住,没有等姐妹来了再下手,那她插翅也难飞。
不过,她早就留下了信息,她的姐妹很快就会来救走她给她报仇的!
六扇门的捕头苦着脸,觉得自家上司居然敢招惹这种女人,实在是死得冤枉。
他刚刚检查过,金九龄已经没救了,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死了。
死在自己情人的短刀之下,千般念头都成了泡影。
段秋秋自认是个好人,好事要做到底,直接吩咐刚刚回来的珍珠动手,把红鞋子的这位二娘一块儿杀掉,和金九龄埋在一起,做一对儿同命鸳鸯——至于他们到了地府,是相爱还是相杀,那就不归自己管了。
六扇门的手下梦游一样帮忙挖了坑,还找了石头刻了一块墓碑。
按段秋秋的要求刻的——金九龄红二娘贤伉俪之墓。
因为那个自称二娘的女人并没有说出真姓名,只是在被珍珠一刀插进胸口的时候大喊了一声,说红鞋子的姐妹会为她报仇的。
而刻红鞋子二娘又不好看不对称,所以就叫红二娘好了,看着还喜庆。
这都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