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狐修炼笔记》弋朵云

2、暧昧

　　第二天一大早，润玉没事人儿一样地照常去修炼。师父来的时候，只见润玉正缓缓地凝聚手中的灵力，念了个诀，两指为剑，一道水蓝色的光从指尖径直劈开，向水面射去，但见湖面被劈成了两半，以光为界限，左右两侧的水花刷地涌起，霎时筑成两道十几米高的白墙。岸上响起了惊叹的欢呼，一群颜色各异的小狐妖瞪大眼睛，歆羡地看着润玉的戏法。
　　“玉儿，你可太厉害了吧！”小黑一脸憨笑地凑过来，“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能耐，回家就不用挨老娘的鞭子了。”
　　润玉不好意思地笑笑，真诚地说：“只要好好练习，你也可以的。你刚刚那手势有点不对，我来教你吧。”说着便要掰过小黑的手臂往高处举。
　　“阿黑！”一个红影闪过，余琰黑着脸揽过小黑的肩膀就把他截走了。
　　“欸！什么事，我和玉儿还没说完话呢。”小黑的声音渐渐远了。润玉呆呆地看着余琰远去的背影，莫名有些委屈。
　　师父在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切，想起了昨天和妻子的对话。
　　润玉近年来修为突飞猛进，很有些飞升的苗头了。这世间很多事情是没有公平可言的。修炼一事也是如此。有的狐妖天赋好些，能修炼成人，最好的能修炼成仙，而那些资质平平的，可能努力了几百年依然是个妖，还有些更可怜见的，连个人身都化不出来。而润玉，恰恰是狐族中顶少见的天赋异禀，才十五岁，就已经达到了很多大妖的功力，让身为一族之长的廉晁也啧啧称奇。教授的法诀，他总是一遍就能掌握，有些时候甚至无师自通，自己琢磨出一些小把戏来。这一点，是他和簌离当初从后山捡到他时，万万想不到的。这让他又惊又喜，同时又有些惶恐——祸福相依，所谓危机危机，越大的机缘背后也伴随着越大的危险。昨日他去求教过狐族祭司，占卜的结果显示，润玉有飞升成仙的资质，但飞得越高摔得越重，他要渡的飞升之劫，同样也是普通小妖的百倍不止，如若失败，便是万劫不复。对于狐族来说，最难过的便是情关。他们天性多情，风流妩媚，多多少少要沾染那么一些烂桃花。想到自己当初遇到簌离之前，也是被一段情伤摧折得身心重创，而润玉又天性纯善重情，作为半个父亲，他不禁替徒弟心疼起来。不过，危机危机，是危险也是机缘，一旦成功，润玉便是这几百年来第一个成仙的狐妖，他们狐族的命运兴许也能改写。想到这里，他又感到壮志满怀，只盼着能尽力护爱徒渡过此劫，一飞冲天。
　　廉晁的所思所想，润玉并不知情。此时的他，还沉浸在初恋受挫的忧伤情绪中。
　　余琰刚刚的举动，是在吃醋吗？润玉有些不解。若是往常，他准会在心中有些开心地这样想着。可是经过昨天的对话，他不免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自作多情。
　　是的，余琰对他是很好，甚至好得有些让人误会。他常常晃荡着两腿坐在润玉修习回家必经的屋顶上等他，见那雪白的小身影一来，便嗖地飞落下来，变戏法似地掏出一根糖葫芦，还是他最喜欢的撒了冰晶粉的，要绕到另一座山头才能买到，润玉虽然爱吃，平常也懒得去寻。他举着糖葫芦从上而下朝自己扑来，火红色的衣袂掀起来一阵风，气味又酸又甜，暧昧不清，就像少年人的心事。他爱写些情诗，文笔尚可，虽然字迹总歪歪扭扭的，但遣词造句也偶有几分新意。知道润玉爱读书写字，他便总把自己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拿给润玉瞧，非要让他提意见。实在算不得什么好诗，但润玉很珍惜，总是偷偷抄过一遍，锁进抽屉里，才把原稿还给他。他们有时候也吵嘴，严重的一次是余琰当着润玉的面和一个美貌的小狐妖拉拉扯扯，润玉一个人闷头走着，余琰忽然出现在前方的路口，按着他的肩膀逗他说：“你好像很在意。”表情似乎很得意，气得润玉掉头就走。对了，余琰是对自己很好，但是对其他人也不赖，比如那个小狐妖，比如白笙，比如郑雪景。谁知道他们私下里又做过什么呢？
　　润玉一壁这样想着，一壁又难过起来。原来这些年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原来那些讨好、那些亲热，都不过是虚假的表演，毕竟他们狐狸一族，谁不会点玩弄感情的手段呢。他虽重感情，但自尊心也强得很，这么想着，便决定从此不再理会余琰。

　　等余琰回来找润玉时，他已经被师父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