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酒》来恰酒

17、我呸我自己

　　我的手心逐渐渗出些许冷汗。我试图想站起来，腿一软又坐回了钢琴凳上。

　　我闭上眼让视力适应黑暗，努力不去理会自己愈加快速的心跳声。

　　“我去仓库找找有没有手电筒。”我感觉到身旁的位置一空，谢铭阳扶着钢琴站了起来，“或许可以从窗户翻出去。”

　　我下意识地伸手要拉住他，却抓了个空。谢铭阳站在原地等了等，大约是能看清路了便准备离开。

　　“别走...”我开口时声音都是颤抖的。说出口之后就开始后悔，总不能告诉他我从小到大都怕黑这种傻事吧。

　　谢铭阳在黑暗中的身影顿了顿。

　　“你怕黑？”
　　“...我没有。”我嘴硬地反驳，一时间也想不到怎么话来为自己辩解。

　　谢铭阳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

　　“你都多大个人了，”他慢悠悠地开口，声调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别怕，哥哥陪着你。”
　　我逐渐能看清谢铭阳的身影，于是不客气地朝他推了一把。

　　“你是真怕黑？”谢铭阳伸手随便按了几个钢琴键，琴声在空荡的礼堂里回荡，无形间增加了些许诡异的气氛。

　　我心慌地想把谢铭阳按琴键的爪子剁下来：“真怕黑哥哥，能别按了吗？”

　　谢铭阳轻轻笑出了声，乖乖收回放在琴键上的手。

　　然而周围完全安静下来时，我的恐惧却丝毫未见。我咽了咽口水，伸手扯了扯谢铭阳的衣
　　袖：“说话。你平常不是话挺多的吗？”

　　谢铭阳认真低头想了想，许久后反问我一句：“有吗？”

　　“....那你现在多说几句。”我忍着脾气劝他。

　　“可是我现在没什么想说。”谢铭阳像是要存心气我，声音中还透着一丝无辜：“而且我很饿，不想说话。”

　　我发誓等自己能出去了一定要和他好好打一架。我默默深吸了口气，慢慢地想有什么话题能让他别那么死寂：“我们聊...我们来聊你女朋友。怎么认识的？”

　　谢铭阳在旁边笑出了声。“你可真会聊天。”
　　我不去理会他话里的嘲讽：“你追她还是她追你的？”

　　“...初中同学，没有谁追谁。”谢铭阳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当初是她先表白，然后就在一起了。”

　　“那小姑娘出国你怎么不留一下人家？等到大学一起出去不好吗？”我又问。

　　谢铭阳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想出国。”

　　我愣了愣，“那你们就打算一直这样？”

　　“没想那么多。”谢铭阳叹了口气，“可能只是我没想这么多。未来那么多变数，谁知道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一时没有理解，又联想起之前许思越说的事，一时有些着急，“你不会要当那种吊着别人又不负责的渣男吧。”
　　谢铭阳愣了愣，随即笑着抬手拍了拍我的头。

　　“不会的。”他安慰似的放缓了语调，“但我得先让自己有能力，去打造和她的未来。”
　　这话说的着实诚恳且有道理，我一时也没有理会谢铭阳摸狗似的拍我的头。我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但你得让小姑娘明白你的心思，万一她觉得你不上心就误会了。”

　　“不会的。”谢铭阳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定，也没做太多的辩解。

　　我觉着有些尴尬，想想似乎是自己先八卦对方的，人家感情的事本来就轮不到我说话。

　　“你和乔榆，”谢铭阳突然开口，说完顿了顿侧过脸看着我，“是怎么回事？能说吗？”
　　我听到那个名字一愣，看着谢铭阳试探的眼神一时不知该不该拒绝。

　　“...他没告诉你？”我含糊地问他。

　　“他只说自己对不起你，”谢铭阳回忆着说，“还说让我见到毛翔宇就揍他一回，揍一回打两百。”

　　“...有钱一起赚？”
　　谢铭阳笑了笑，没有接话。

　　“也没什么好讲。”我慢慢地开口，“就是青春期嘛，总以为自己喜欢的死去活来的，这事儿吧
　　本来就尴尬，再加上我喜欢的是男的，闹大了之后做了思想教育，差不多就这么回事。”
　　我说完之后气氛又陷入了沉默。我们都心知肚明事实远不止几句话这样简单，但谁也没有再开口继续。

　　“乔榆...到底有哪点值得你喜欢？”许久后谢铭阳又问，话语间满是诚恳。
　　“...大概是好看吧。”我努力回想当时的想法，“好看，又老和我勾勾搭搭的，就喜欢上了。”

　　谢铭阳轻轻笑了笑，“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勾勾搭搭你倒是有，好看就算了。”我想了想又嘴贱地加上一句：“你和乔榆比，还差那么一截。”

　　谢铭阳啧了一声，突然朝我这边挪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已经凑到我面前，眼里满是幽怨：“你好好看看，哥哥哪点比乔榆那个二傻子差了？”

　　我似乎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气息喷薄在我的脸颊。黑暗里我只能隐约看清谢铭阳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双明亮的带着笑意的眼盯着我看。

　　我很想让我近在耳畔的心跳争气一些，不要见到帅哥就加速。

　　我伸手挡住他那双勾人的眼，讨好地回答：“你好看你哪点都好，赶紧地给我坐端正。”

　　谢铭阳似乎是和我杠上了，保持着姿势不肯动：“那你说哪里好看？哪点比他好？”

　　我哭笑不得：“谢铭阳你幼不幼稚。”

　　谢铭阳不吭声，长长的眼睫毛在我手心慢慢滑过，惹出些许痒意。

　　我只好瞎扯：“你鼻梁高？”

　　“你眼睛大？”
　　“你...你比他白？”
　　“你比他高？”
　　“...你弹钢琴比他好？”

　　我挂肠搜肚地瞎说了一通，直到实在找不出人还有哪些地方可以夸。

　　“啧，”谢铭阳终于慢慢挪回自己的位置，“第一次被人哄，感觉还挺好。”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还怕吗？”谢铭阳语气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能让哥哥想办法出去了吗？”

　　我一愣，发现自己的确没有开始的紧张感。

　　“怎么出去？”

　　“我刚刚想起礼堂的后门锁是坏的，”谢铭阳语气诚恳的不像话，“可以从后门走。”

　　“...谢铭阳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