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酒》来恰酒

16、我呸我自己

　　下午的太阳依旧明媚的不客气。看着站我前面的人被太阳晒到开胶的绿色解放鞋，我逐渐有一个

　　疑问是为什么不在室内进行军训，毕竟最终目的是让我们学齐步正踢而不是要我们一个个晒成煤炭。

　　休息时我无意和躺我身边喝着我的水的范迪提到这个困惑，他很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老徐你也太老实了。”

　　我疑惑地向他看去，他往四周瞥了瞥凑过来悄声说：“你不觉得妹子在阳光下特好看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女生们一个个没精打采，靠在栏杆边的徐子洋看起来恨不得把手里的水从头上倒下去。

　　我诚恳地摇了摇头。范迪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人出多汗了衣服会怎样？”

　　“湿掉？”
　　“湿了又怎么样？”

　　“？”

　　范迪白了我一眼，“那种质量很不好的衣服，湿了会怎么样？”

　　“...你也真够龌龊的。”我恍然明白范迪的意思，颇为同情被他觊觎上的女生。

　　范迪笑嘻嘻地捶了我一下，顺便喝完了我水壶里最后一口水。

　　“刚刚让大伙投了票，四十个一人说无所谓，剩下的几个人大部分选了我和我的祖国...”许思越从一旁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被汗浸湿的军训服紧紧贴在她稍显紧致的身上，甚至内衣的肩带都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我想起范迪刚刚说的话，想了想还是把军训服的外套外套脱了下来递给许思越：“你先用来擦擦汗披着吧，”我尽量含蓄地说：“军训服质量不好...不吸汗，容易着凉。”

　　许思越愣了愣，随即笑得开心地说了声谢谢，接过去非常自然地搭在了身上。

　　“钢琴谱谢铭阳已经找到了，是钢琴六级的谱，你能弹吗？”
　　我点了点头，钢琴八级小学的时候我和音来一起过的，暑假又陪她练了两个月，凑合应该能用。

　　“那你们现在过去小礼堂，”许思越一边朝刚打水回来的谢铭阳招手一边回头和我说“王老师给你们申请了以后每个下午都能去练习。”

　　我一旁的范迪立马翻身坐起：“什么？能逃军训？我也会钢琴，老徐带带我！”

　　我想了想也未尝不可，毕竟我弹完钢琴就要去朗诵的设置确实效果不好。然而许思越还没等我开口就拉起我的袖子要走，一边对范迪说了句同学下次吧。

　　我背着范迪都能感受到他幽怨的目光。

　　谢铭阳慢悠悠地跟了过来，把手里的钢琴谱递给我。

　　我仔细看了看，基本是些基础的和弦节奏型，部分不协调的地方被人用铅笔做了修改。我在脑海
　　里大概过了一遍旋律，总体简化了些许但也算流畅，但总觉得和声部分的和弦过分空洞。

　　“和声这里用调内三和弦，”我边想边说，“平行五度会比较空洞。待会可以试试六和弦和副属和弦。”

　　谢铭阳愣了愣，随即舒展地笑了。“礼堂的钢琴我初中用过，几年的旧立式琴了。用太复杂的反而音效不好，所以琶音我也删了不少。”

　　许思越在旁边像是终于能插上话：“我们初中办的文艺晚会，用的学校的乐器十个有八个是坏的。这么多年了学校也没修过。”

　　我意识到许思越也许是觉得自己在一旁听着有些尴尬，于是装做刚想起似的问她：“朗诵的内容，你有想法吗？”

　　许思越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还没有，子洋负责去问表演时长，等问到了我再和你商量。”

　　我想起了刚刚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栏杆边的颓废的徐子洋，不太能确定她是不是还有力气去问。想了想时间的问题拖太久影响整个进度，便开口提议我代替徐子洋去问。

　　“你也太好人了吧，”许思越眨着眼略带惊讶地看着我，“怎么什么活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不太明白怎么就给在场的二位都造成这种误解，愣了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与此同时徐子洋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一副虚脱的模样想要搭上一个人喘息一下，抬头看了看却又
　　不知道该搭谁，伸出的手尴尬地僵在原地。

　　我好心地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撑着我的胳膊慢慢休息了一会，才断断续续地讲：“问了...总时长五分钟...不准朗诵。”

　　“什么？不准朗诵？难道要唱五分钟歌吗？”许思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最长五分钟...”徐子洋一副要虚脱的样子，“你等我喘口气...”
　　许思越看上去有些失望，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其实这首歌，”谢铭阳在一旁缓缓开口，“有男女领唱是最好的。”
　　许思越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唱歌五音不全。”

　　谢铭阳挑眉，看了看我身边的徐子洋。

　　“你别看我啊...”徐子洋刚喘过气来抬眼就看到谢铭阳盯着自己，“我那天真是瞎唱的...谁知道王霞就选我做文娱委员了...”

　　我也来了兴致：“你现在唱几句给我听听音准不准？”

　　徐子洋气急：“我唱你大爷，我真不行。”

　　许思越大约是就觉得自己又参与不进话题了，想了想提议：“纯唱歌也没关系...反正拿不拿名次都没事。”

　　我实在有些好奇徐子洋唱歌是个什么水准，许思越这样一提正好给我了个点子。我于是坏笑着看着徐子洋说：“你不唱我们班就没名次了。你可是文娱委员，得为集体着想。”

　　徐子洋看起来想一个榔头锤死我。

　　谢铭阳在一旁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诚恳地附和：“靠你了文委。”

　　徐子洋那副想揍我的气焰瞬间少了一半。她颇为扭捏地佯装思考了一会，又扭捏着小声说了句好吧。

　　我气的想笑，敢情帅哥说话就是比我有用。

　　许思越在一旁讪讪地说了句那我先回去了，没等我说几句挽留的客套话就转身离开。

　　我扶着徐子洋和谢铭阳一起走进小礼堂。礼堂的舞台还算宽敞，角落里静静地放置了一架钢琴，罩着窗帘似的琴布。

　　“我一会真得唱？”徐子洋在我旁边小声地问，“万一在帅哥面前丢脸了怎么办？”

　　我正经地回答：“没事，帅哥原谅你。”

　　徐子洋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谢铭阳走到琴边把琴布揭开，坐下试了几个音后慢慢开始弹起我和我的祖国的谱子。

　　“完了我紧张。”徐子洋又在我旁边念叨起来，“我真不行我还没在台上唱过歌。”
　　谢铭阳丝毫没意识到这边的情况，前奏已经过了大半，马上就要弹到主旋律。

　　我叹了口气，找准节奏音准掐点开始唱第一句。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我边唱边示意徐子洋接下去。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徐子洋慢慢地接了下去，紧张地攥紧双手。

　　我仔细地听下去，除了节奏有些抢拍，徐子洋唱歌的确音准不错。再加上她的嗓音较为沉缓，倒也适合这种较慢的歌曲。

　　我走到谢铭阳旁边，配合着他弹奏高音部的伴奏。

　　唱到合唱部分前，徐子洋高音有些上不去了，慢慢停了下来，这边谢铭阳也渐渐放慢了节奏，逐渐停下。

　　“唱的真好。”谢铭阳看着徐子洋舒展地笑了，“对自己有自信一点。”
　　徐子洋耳根微红，拘谨地点了点头。

　　“除了节奏老跟不上，其他都挺好。”我点头附和。

　　徐子洋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你行你来？”

　　外面军训结束的解散铃声刚好响起。徐子洋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我嘱咐她回去反复听以

　　后就放她去吃饭了。

　　于是礼堂只剩下我和谢铭阳。

　　“...吃饭吗？”我看了看盯着琴发呆的谢铭阳。

　　他摇了摇头：“现在人多。等会去。”

　　“那练琴？”

　　“我觉得我们配合的挺好。”他诚恳地看我。

　　我刚想说确实，礼堂的灯突然全熄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门外就传来上锁的声音。

　　我突然意识到外面的估计以为里面每人，直接锁门了。

　　“还有人别锁！”我大声地喊道，想要朝门口走去却因为太黑看不清路。

　　一旁的谢铭阳伸手往我这探了探，拍了拍我的肩膀：“别叫了兄弟。这礼堂唯一的优点就是隔音
　　效果好。我们初中领导训话都在这举行。”

　　我颇为绝望地问：“那怎么办？”

　　谢铭阳的声音在黑暗里都透着笑意：“在这睡一晚上，等明天保安开门。”

　　礼堂外最后一点光亮也暗去，我们慢慢处于完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