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祖师就是我》苍翼之狼

13、初来乍到一座山

　　在林初月修养神识的几天里，孔瑶如她所说的那样，一步都没有离开房间，吃饭都是叫店小二送上去吃的。

　　这样的做法，让很多偷偷观察打探的人失望不已。

　　但没打探到消息，不代表事情就不会传开。

　　正相反，这座常年平平淡淡，称得上穷乡僻壤的曲安县，突然之间来了个有真神通的仙子，还跟县太爷发生了冲突，这样大且值得说道的趣事，几乎是在几天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县。

　　且越是传，就越是变得古怪离奇起来。

　　到后来被县令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又传回当事人县令耳中的时候，整件事情都变得颇具传奇与戏曲色彩。

　　说是那曲安县的县令为官不仁，与县中高门大户勾结，鱼肉乡里，盯上了一个穷书生的貌美童养媳，带着几个高门大户家的狗腿子去压迫欺凌对方。

　　但那童养媳分外贞烈，面对县令的欺凌不肯屈服，拼死反抗跑上了山。

　　恼怒的县令带着他的狗腿子也跟上山去抓那女子，却怎料那女子身具仙缘，在山上遇着了一个正吐纳采气修炼神通仙术的仙子。

　　仙子嫉恶如仇，自是看不过眼，出手降下天雷惩治了一番县令与他的几个狗腿子。

　　县令被落了面子，不但不反省，反而怀恨于心，翌日便派了手下衙门的捕头和衙役去捉那女子，还升堂降刑，要折磨那女子泄愤。

　　在那女子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之时，得知消息的仙子翩然赶至，见那女子惨状，愤而出手，于众目睽睽之下降一道天雷劈得衙门屋顶开出一个大洞，也劈得捕头与众衙役伏地不起，跪拜求饶。

　　惩戒了恶人后，仙子怜悯那气息奄奄的女子，遂将其收为仙仆，一挥纤臂，使出了古籍传说中的祝由术，霎时间便让那重伤倒地的女子伤势尽复，有了起身行走之力，可喜可贺。

　　“如此可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县令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衙役躲在墙角，听着不远处吃饭聊天几人绘声绘色的讲完后，心中暗暗点头赞同，转过头回到衙门，在县令面前说的时候，面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替县太爷感到愤愤的神情。

　　“大人，外面就是这么传那天事情的。”

　　坐在案边的县令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涨红。

　　他恨的咬牙的将桌子拍的将近散架：“混账东西！”

　　诚然那日林初月凭空召来天雷的神通术法让县令惊骇不已，震惊畏惧，事后也想着这种方外之人，能不招惹便不招惹为好的放弃了报复的想法。

　　可那是在所有事情到此为止的前提下。

　　如今这事情传成了这副模样，随便来个有一二文笔的书生，稍作舔改，便能写成一出戏了，还是民间传说中最深得人心的惩恶扬善戏，这完全就是把他坐实在了为官不仁的恶人位置上。

　　要再任由事情这样传下去，他今年的考评必定拿不到良，也甭想什么升官调离这穷乡僻壤的小县，风评差成戏中有名，说不定连官都不见得当得下去。

　　丢官。

　　这就是县令完全无法接受的事情了。

　　心中对丢官的惊惧与恼火，立时将他对林初月神通手段的畏惧给盖了过去。

　　“挡我官路的，管你是哪来的什么仙子妖女，都活不成！”

　　县令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道。

　　……

　　是夜。

　　抱着刀靠坐在床边的孔瑶忽然睁开眼睛。

　　她脚步无声的站起，走到窗边，右手握住了雁翎刀的刀柄。

　　也不知当初那道雷击打在雁翎刀上，产生了什么奇特的效果，孔瑶只觉得这柄雁翎刀，比起她以前常用的柴刀，要得心应手的多。

　　就比如此时此刻。

　　当窗外有一根细小的竹管从窗的间隙中探入，似要吹入什么烟雾之时，蓄势已久的孔瑶拔刀而起，重重的力道以极快的速度斩向窗外。

　　轰的一声，窗木被斩出一道长长的裂口，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接着，外面街边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孔瑶的那一刀，着实惊艳，将剩余的人都镇住了，片刻过后，没有再次靠近的声音，反而是细微的声响逐渐远离。

　　剩下的人放弃了。

　　夜晚又恢复了该有的安静。

　　直到一切结束，又过了十来分钟，孔瑶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将绷劲的背脊放松些许。

　　她重新坐回床边，手中略带些不稳的将刀锋上沾染的血迹擦掉。

　　尽管刚才的应对非常的迅速且镇定，但孔瑶清楚，她其实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沉着。

　　就算因为她幼时的一些经历，以及她几岁前的过往，她比起一般女子，对利器多了几分了解与熟练，但到底，夺人性命这种事情，她也是从未做过，亦无法视若寻常的。

　　先前对那六个书生渣滓动手，是逼不得已而为之的，若是不杀那几人，孔瑶就将面对生不如死的将来。

　　可如今这人，虽然以明显不怀好意的态度前来夜探，放迷烟迷晕两人也不知要将她们抓去哪里，但要说就是盯着她们性命来的，却也未知。

　　若是好好说上几句，或者直接点已经发现他的话，或许就不必非要用杀来解决问题。

　　可孔瑶在察觉到对方的时候，本能的第一反应，却是握刀杀之。

　　布块擦拭着雁翎刀上的血迹，孔瑶不由的想起了一些过去她娘亲还在时，对她说过的话。

　　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孔瑶比旁人多了几分对利器的了解与熟练，手中又有一柄利刃，于是在面对事情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倾向于用利刃来解决。

　　事实上，当初那六个书生渣滓不怀好意逼迫而来时，也不一定就非要用柴刀来解决问题，至少，艰难麻烦一点的，不与对方正面碰撞，孔瑶直接逃离曲安县，并非是不可行的。

　　但孔瑶选择了动手杀之，一方面有为了她未婚夫婿的原因在，另一方面，孔瑶自觉拼一拼命的话，有这个能力做到，也是原因。

　　故而，她娘亲尚在时，再三要求她不要碰刀兵，要当个普通的女子，嫁人生子，过普通女子该过的生活。

　　若要做一个安分生活的普通人，这样杀心自起的想法，还是要反省收敛起来才对。

　　不过。

　　孔瑶侧头看了眼在床上躺了两天多的林初月，想起了衙门中那道震慑人心的惊雷，与之后看似不如雷霆慑人，实则妙用无穷的愈伤仙术，她不由的笑了笑。

　　她摩挲着雁翎刀的刀柄，感受着心底仿佛早有期盼，却一直被生活中的各个缘由以及娘亲的要求与期冀而压在心底的冲动，以及那份对利器的得心应手。

　　便是连身上细微处尚未愈合的伤势传来的痛楚，都是那么的让人轻松畅快。

　　好似打破了某种枷锁一般，连呼吸都感到少了几分压在身上的沉重。

　　望着闪动寒光的刀锋，孔瑶低声自语般的呢喃道：

　　“娘亲，既然我有这样的际遇，我这样的能力，我为何还要继续压抑收敛，当个普通女子，嫁人生子呢？”

　　“我可能真的成为不了你希望我成为的普通女子……”

　　“对不起，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