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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骨肉分离(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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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丽君一直不放心张岩娟的身体,同时,心里也带着疑惑。
第二天上班后,她空出时间给丁淑琴打了个电话。
陈丽君:“喂,丁姐,我是丽君,岩娟今天上班了吗?”
丁淑琴漫不经心地说:“哦,是丽君啊,呦,我没注意岩娟来没来,她应该上班吧,怎么了?”
陈丽君有点担心的口吻说道:“哦,妈走后,她不是一直住我这儿嘛,昨天她回筒子楼住了,可我看她身体比较虚,想让您给看看。”
丁淑琴抬头往窗外张岩娟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下,说道:“哦,我知道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会过去看看。”
陈丽君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丁姐,岩娟那个药还吃着呢吗?”
丁淑琴愣了一下,问道:“啊?什么药啊?”
陈丽君轻笑地说道:“就是您找的给岩娟调理身子的药啊。”
丁淑琴心里一紧,叹了口气,说道:“唉,丽君呐,岩娟婚都离了,那药还吃什么呀!”
电话那边响起陈丽君大声地、急促地惊呼声:“啊?丁姐,你,你说什么呀?”
丁淑琴马上反应过来,但也无奈地对着电话说道:“丽君啊,正赶上老太太过生日,就没敢跟你和岩磊说,怕岩磊绷不住,然后,老太太不就又出了事,唉,具体的你去问岩红吧。”
听着电话那边半天没有声音,丁淑琴磕了磕电话,叫道:“哎,丽君,丽君。”
只听陈丽君长吁一声,说道:“哦,我知道了。”但是,陈丽君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迷惑不安地自己嘟囔了一句:“哦,看来是岩磊想多了,唉,怎么会是这样啊!”
丁淑琴也唏嘘道:“是啊,这些天我和宝钢也跟丢了神儿似的。”停顿了一会儿,丁淑琴如梦初醒般地问道:“哎,丽君啊,你刚才说什么?谁想多了?哦,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陈丽君有些迟钝地说道:“哦,岩娟这些天身体特别虚弱,岩磊和我以为她怀孕了呢。”
这回轮到丁淑琴抓住电话不说话了,她愕然了!她紧张地哆嗦起来,惊恐地说道:“丽君啊,你,你可别开玩笑啊,那岩娟可、可就毁了!”
陈丽君忧郁地说道:“所以,我给您打电话,就是想问问您。”
丁淑琴有些头昏脑胀了,她迫不及待地说道:“丽君,我先放电话了,我得去看看岩娟去。”说完,扔下电话,奔出医务室。
当得知张岩娟确实没来上班时,她更加惊慌了,径直向厂外走去。
路上,碰到下夜班的老刘,丁淑琴连忙追上去,急急地问道:“老刘,老刘,昨儿岩娟回来了吗?”
老刘感到莫名其妙,笑着说:“呦,丁大夫呀,干嘛这么着急上火的?小娟昨儿晚在家呀,屋里动静还不小呢,还有叮咣杯子响,大概又收拾屋子呢,她可爱干净了。”
丁淑琴听了稍微松了口气,镇静了一下,寒暄地说道:“哦!哎,老刘,今儿下夜班回去的晚呀?”
老刘晃了一下手里的一瓶酒,高兴地说道:“哦,徒弟给我拿了瓶儿大曲,我就耽误会儿,给他指点了一下。”
丁淑琴提醒道:“哎,上班时间可不能喝酒,还有,你应该少喝酒,尤其上夜班,更不能喝,特毁身体。”
老刘打趣地说道:“呦,你可真是厂长的好助手,这不忘提醒的,我哪敢违犯厂纪厂规啊,上班没喝,这不拿回家了嘛。”然后,一筹莫展地说道:“我这儿总是一人儿,没劲啊,跟老赵说说,给我媳妇调来呀。”
丁淑琴连忙解释着:“哎呦,宝钢和其他厂领导都惦记着呢,跟人事科也说了,你是咱厂骨干,要优先考虑,可是这北京的指标多难弄啊。”
老刘叹口气,说道:“我知道,我们条件不好,那婆娘都超过四十了,也不是高学历,北京哪个单位愿意接收啊,唉,我先凑合这么过吧。哎,丁大夫,您干嘛走这么快呀?您这是要去哪儿啊?”看着丁淑琴和自己一样往筒子楼走去,老刘不禁问道。
丁淑琴焦虑地说道:“岩娟今儿没来上班,我不放心,来看看。”
老刘“哦”了一声,说:“呦,那丫头可轻易不请假的。”
丁淑琴心急地说道:“是啊,可别有什么事儿啊。”
两人进了楼道,老刘嗅了嗅鼻子,好奇地说道:“咦,有酒味儿。”然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瓶子,说道:“我这个还没打开呀。”
丁淑琴没有理他,直接拐进楼道去敲张岩娟家的门,一边敲一边叫道:“岩娟,岩娟,开门,是我。”
这时,孙平和刘艳玲从楼上下来,看见站在楼道口的老刘,孙平笑着说道:“呦,刘哥,下班啦?嘿,怎么一大早就要来一口呀?”说着,指了指他手中的酒瓶子。
老刘无奈地笑道:“哦,我只是拿着,没喝呢。哎,孙平啊,今儿怎么起晚啦?”看见他身边的刘艳玲,老刘又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哦,小刘老师,早。”
刘艳玲被称呼老师显得有点不自然,她拘谨地应道:“刘大哥,早。”
孙平自然地解释着:“哦,我今儿上午没课,就去的晚点儿。”这时,他听见丁淑琴的喊声,很是吃惊,连忙紧走几步下来看个究竟。他不安地问道:“啊?师母,娟儿怎么啦?”
丁淑琴看见孙平,她不想显得自己太紧张,轻咳一声地说道:“哦,岩娟今儿没上班,我来看看。”
孙平嘟囔道:“呦,娟儿可积极着呢,只要没病歪歪过去,她都去上班的。”
老刘也随声附和着:“是啊。”
孙平又问刘艳玲道:“哎,艳玲,昨儿咱回来的时候,好像娟儿在家呢。”
刘艳玲点着头说:“恩,对,看着开着小灯呢。”
丁淑琴又拍着门叫了声:“娟,岩娟。”
老刘凑过来,听了听,说道:“没声儿,好像没人。”
孙平提醒地说道:“哦,师母,她会不会没在办公室,去了车间了呀。”
丁淑琴说道:“我就是从他们办公室来的,娟一般都是最早到办公室的,他们科长说,今早儿就没看见她。”
孙平有点儿慌神了,他说道:“哦,连假都没顾上请,能有什么事儿啊?”
老刘依然在纳闷着:“哎,这楼道哪儿来的酒味儿啊?”
丁淑琴往外走着,说:“我再给丽君打电话去。”
孙平则说道:“让岩红来吧,她有钥匙。”
几个人刚要往外走去,只见张岩红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孙平最先乐了,他说道:“呦,岩红,你真是及时雨,太好了。”
丁淑琴也是舒了一口气,说道:“哦,岩红啊,你怎么想起过来了,我这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张岩红看着丁淑琴说道:“我嫂子给我打电话了,埋怨我一通,然后,我婆婆跟我说我姐昨儿找我来着,我一想不对劲儿,我不叫她,她是不会主动找我的,她肯定有事了。”
丁淑琴赶紧把她推到门口,说道:“呦,那快开门看看,怎么回事。”
张岩红连忙掏出钥匙开门,孙平则轻轻地推了一下刘艳玲,说道:“艳玲,你也进去看看。”然后,和老刘站在门外惴惴不安地望着。
当门一打开,老刘先在外面轻呼了一声:“嘿,这酒味儿是从这儿冒出来的。”
但是,张岩红、丁淑琴和刘艳玲却看着屋里的张岩娟吓了一跳。
只见张岩娟衣服鞋都没脱地横趴在床上,张岩红亟不可待地上前晃悠着道:“姐,姐,干嘛呢?醒醒。”张岩娟一动不动,丁淑琴也推了推她,唤道:“娟,岩娟。”
见还没动静,两人便使劲儿地把她翻过来,随即一股更浓烈的酒味散发开来,张岩红赶忙捂了一下鼻子,惊讶地说:“啊?她喝酒了?”
丁淑琴也被熏得皱了一下眉头,不解地说:“恩,好像是,她怎么啦?”
只见张岩娟脸色煞白,双目紧闭,似乎一点知觉都没有,张岩红有点紧张地问道:“丁姐,我姐这是怎么了?”
丁淑琴职业性地把了把张岩娟的脉,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又翻开了她的眼皮,也有些惊悸不安地说:“有点像酒精中毒啊,她喝多少酒啊?”说着她和张岩红不约而同地看到了桌子上的一瓶酒,张岩红拿起酒瓶看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妈过生日那天买的,那天几乎就没人喝。”
丁淑琴叫着在门口的孙平道:“孙平,赶紧去厂里,让你师父开车过来,给岩娟送医院。”
孙平已经在门口听到了个大概,长出了一口气,对老刘说道:“嘿,娟儿喝酒了,怪不得没上班呢,没起来。”
老刘嗅着鼻子说:“嗯,还五粮液呢,这还不得睡上三天呐。”
孙平听到丁淑琴叫他,连忙说道:“哦,我这就去厂里。”说着,转过身,小跑着出去了。
张岩红一直呼唤着姐姐,可是张岩娟仍是面色苍白,昏迷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丁淑琴摸着张岩娟的手,又扒开张岩娟的眼睛看了看,说道:“这手冰凉的,眼珠打转的,我看像深度中毒。”然后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说道:“岩红,来,把你姐托着,一会儿咱们送医院。”说着两个人开始搬动着张岩娟准备往外走,但是,张岩娟就像个木桩子,刘艳玲跟着帮忙,仨人也没搬动她。
站在门口看着的老刘说道:“哎,丁大夫,让我来吧。”
这时,窗外响起赵宝刚按汽车喇叭的声音,丁淑琴连忙说道:“哎哟,老刘,你快点来帮忙吧,就别看我们这着急了。”
老刘这才进来。显得经验丰富地说道:“这喝多的人啊,就像死狗一样,沉着呢。”
张岩红说道:“刘大哥,可我们仨人也没搬动我姐啊。”
老刘一笑,说道:“哎,小红,我跟你说,十个胖娘儿们也抵不过一个瘦爷儿们。”说着,已经把张岩娟扛在肩上,走出房门。
丁淑琴在一旁催促道:“岩红,快,把门锁上,一起去医院。”
孙平看着老刘扛着张岩娟就出来了,有点心疼地说道:“刘哥,你怎么跟扛袋土豆似的。”
老刘不屑地说道:“呦,她现在哪是土豆啊,连个山药蛋子都不如,我给她控控,她要是吐了就好了。”
赵宝钢赶忙从车里出来,也有些埋怨道:“唉,老刘,你也太没轻没重了,你以为这是你车间的加工的工件儿呐。”然后,小心地接过去,抱到后座上。
老刘嘀咕了一句:“老赵啊,我发现只要你这俩徒弟一有事儿,你总是第一时间到。”
赵宝钢连忙解释道:“嗯,我是要出门的,刚好,再晚点儿我就出厂了,这下正好,先给她送医院,我再去办事。”然后对丁淑琴说道:“你赶紧坐到后面扶着她,怎么跟个烂泥似的。”他又指挥着张岩红:“岩红,快,坐前面,咱们走。”又回头对孙平说道:“平儿,估计没多大事儿,甭太着急,也甭张扬了。”说完,坐进驾驶室里,丁淑琴说道:“去城里那个市属医院吧,比咱这里好,那里还有我同学,也是咱厂的合同医院。”赵宝钢点着头,开车驶去。
看着车开走了,孙平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刘哥,娟儿这是喝了多少啊?喝成这样?没多大事儿吧?”
老刘说道:“哦,我扫了一眼,一瓶儿是见了底儿了。”忽然,他不经意地笑起来,说道:“上次你俩刚进厂时,蒙着给你们喝半瓶小香槟,她还睡了一天,你睡了两天呢。这回呀估计怎么也得躺上三天,五粮液啊,真糟践了。”
孙平放松了一下,但还是带着责备地说道:“嘿,刘哥,你不心疼娟儿,倒心疼起那酒来了,这邻居当的。”
老刘扫了他一眼,顺嘴说道:“唉,你俩我都心疼。得,睡觉去了。”说着,甩着个胳膊,回屋了。
孙平对刘艳玲说道:“艳玲,我也去班儿上了,你也去看孩子吧。”
刘艳玲有点担忧地说道:“孙平哥,我看岩姐很严重啊,脸色煞白,一动不动的,手还冰凉。”
孙平安慰道:“应该没事,你没听刘哥说嘛,上回喝小香槟还睡了两天呢,她沾酒就醉,醉了就睡。你晚上啊,该上课就上课去,也甭跟妈说那么多的。”看着还在忧虑的刘艳玲,孙平动情地搂了她一下,说道:“哦,我心地善良的艳玲,一切都没事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