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127、本心依旧（1）

　　随着拆迁工作的尘埃落定，老厂也全部迁移了，赵宝钢心潮澎湃，同样感慨万千的还有孙平和张岩娟，因为他们都是从一上班就在这个地方，他们的青春留在了这里，他们的汗水洒在了这里，企业的兴盛衰落无不牵动着他们的心弦，尤其是精神上的倚重远大于物质上的索取，赵宝钢唯一能欣慰的是他和他的两个徒弟没有就此分开，而是继续在一起。
　　张岩娟刚好到了退休的年龄，就此退了休，而孙平经过他的谈判，将他和一些老弱病残、无法融入新厂的原单位老职工编入了新合作企业，这让王玉兰稍感安心并由衷地感谢着赵宝钢。
　　王玉兰说道：“宝钢啊，你知道我最放心不下平儿，他爸走的早，又赶上单位动荡，我在这里真是没有什么关系啊，我们平儿也是老实巴交，我不指望他大富大贵，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你能处处为他的生计着想，以解我的后顾之忧，我真是从心里感谢你。”
　　赵宝钢感触颇深地说道：“大妈，您知道，我也是能力有限，没有太大的作为，但是，我觉得尽我所能让跟随我的俩徒弟能平平安安，我虽没有带给他们大富大贵，但是，我也不能让他们为柴米油盐犯难。”
　　王玉兰一副满意的口吻：“孙平也算有福气了，工作上也比较轻松，没有特别劳累，我真是放心不少。”
　　孙平自嘲地说道：“妈，我就听您的了，随遇而安，也没干出点儿名堂来，也没给您争光，让您高兴高兴。”
　　王玉兰却心满意足地说道：“妈最大的愿望就是守着你们这俩儿子，也希望这俩儿子守着我，你们一天也没离开过我，我是最高兴了，我听说，又给你安排的工作还是在厂里，好啊，离家近就得。”
　　赵宝钢欣慰地说道：“是啊，我跟合作方提出的条件就是要接收一些有困难的老职工。”
　　这时，与他们合作的刘军发着牢骚说道：“老太太啊，好嘛，为了您家孙平，赵哥楞让我再接收十来个老弱病残，否则不跟我谈。”
　　王玉兰惊喜地说着：“呦，臭小子，那时就属你淘气，尽让我们家孙平给你写作业，几乎天天请家长，不过呢，现在就属你最有出息了。”
　　刘军有些尴尬地说道：“哎呦喂，阿姨，那都是我们小学的事儿好不好？您别挤兑我了，我那时摆地摊，风吹日晒的，也没少受罪，我爸妈也没少为我操心，不像孙平，一下子就进了国营单位，还有他师父一路罩着，多省心，您看，我俩一般大，您瞅他还细皮嫩肉的，而我却跟个鬼见愁似的。”
　　王玉兰听了满心欢喜，但有些不明白地问道：“呦，刘军，听说，你把老厂给盘下来了？”
　　刘军说道：“哦，阿姨，您可别说什么盘下了，就算是合作吧，他们缺钱，我缺地儿，我已经跟赵厂长他们达成协议了，他们后勤食堂部分与我合作了，我投资，改建成酒楼，给他们单位分担几个职工名额，孙平是我第一个选的，所以啊，他还在这儿上班，跑不出这二亩三分地了。”
　　赵宝钢带有称赞地说道：“这次刘军还真是为我解决了一些困难，给我安排了几个困难的职工，刘军啊，没白在这片儿长大，还念及故土之情啊。”
　　刘军有些动情地说道：“唉，赵哥啊，我在商场混迹了这么多年，人情冷暖感受的太多了，这里是我心中为数不多的净土了。”
　　张岩红好奇地问道：“哎，我孙平哥在你那儿干什么呀？不能当厨子吧，他可不会做饭啊。”
　　刘军早已有安排地说道：“我哪能让他干那活啊，这酒楼员工也要培训啊，他不是当过老师嘛，物类旁通，我让他培训员工吧，不过，他的形象还真可以冒充一下厨师，一个有气质的厨师。”
　　王玉兰也略显担忧地说道：“哦，孙平到你那里，你可别公报私仇尽欺负他呀。”
　　张岩娟连忙厉声说道：“哎，刘军，你可不能让胖子累着啊，工资也不能太低了，按老师的级别给。”
　　刘军笑着说道：“哎，就你们那单位给的那点儿钱？我这随便一个人的工资都比你们单位给的高，我呀，就知道你向着他。”
　　张岩娟也不忌讳刘军的揶揄，她扭头对王玉兰说道：“阿姨，您都听见了，胖子不会累着的。”
　　王玉兰喜笑颜开，她说道：“嗯，好，只要平儿跟着他师父，还有你盯着，阿姨啊，放心极了，哦，什么时候开业啊？”
　　赵宝钢马上宣布地说道：“哦，对了，酒店的开业就以给我这两个徒弟过五十岁生日开始。”
　　王玉兰有些激动地说道：“哦，宝钢啊，你还想着这事呐？”
　　赵宝钢深情地说道：“是啊，我当初就说了，逢五逢十给你们俩过生日，你们俩这儿五十岁的生日，我要更得隆重地举办，哦，到时候你们几个同学都要来啊。”
　　刘玉林连忙说道：“哦，我肯定来的，正好，我这儿拆迁工作也告一段落了。”
　　孙平看着张岩红，笑着问道：“呦，你这钉子户终于签字啦？”
　　张岩红瞟了一眼张岩娟，说道：“唉，我再不签，有人就得跟我没完了。再说，我也不是钉子户，还有没签的呢。”
　　刘军说道：“张岩红啊，你这一签字，又带动了十几个签字的，幸亏你签了，我姐一看你签了，她也跟着签了，出点钱就出点了。”
　　张岩红还在忿忿不平地说道：“其实你姐早该签了，她就是象征性地出点钱，不像我，我这是相当于自己花钱买了一套房。”
　　刘玉林解释道：“岩红啊，也不完全是，还是比市场价格低一些，而且越早签，还越能挑一间好的户型和朝向的房间，你不是说一定要给你姐留一套向阳的，还不能是一层的房子吗？一居室房子的都快没好户型了，都是背阴儿的。”
　　张岩娟说道：“哎，刘玉林，你可得给我妹留一套好户型。”
　　刘玉林说道：“两居室的还能挑挑，就是这一居室真没有好户型了，岩娟，岩红，这拆迁协议签完了，过两天到我那儿再签个认购房的确认书，哦，刘军，让你姐也来。”
　　张岩红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哎，玉林哥，那还有几个没签的，你们怎么处理啊？”
　　刘玉林说道：“那个我们就走法律程序了，灵活性就更少了，而且，他们的生活肯定受影响，这些已不归我管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过，岩红，我还得谢谢你，你这一签字还真又带动了一些较顽固的分子。”
　　张岩红不领情地说：“真别谢我，是我姐督着我，让我别再为难你。”
　　刘玉林感谢地说道：“哦，张岩娟，真的谢谢你。”
　　张岩娟谦和地说道：“哦，岩红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她肯定会适可而止的。”
　　刘军说道：“好啊，赵哥，我到时候以同学的名义来，哦，张岩娟，你正好五十也退休了，来我这里干吧，我这采购部经理的位置给你留着呢，你还能和胖子在一起。”
　　张岩红笑着说道：“哦，刘总啊，你可真会安排啊，知道我姐能省钱，还特抠门儿。”
　　刘军得意地说道：“那当然，谁不知道她是有名的会过日子啊。”
　　张岩娟却有些疲倦地说道：“哦，不，我想歇会儿了，有点干不动了。”
　　孙平立刻慌张地问道：“啊？娟儿，你什么时候说过累啊？你是不是病啦？”
　　张岩娟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急忙解释道：“哦，没有，那个，哦，我侄女不是怀孕了嘛，我得伺候她月子。”
　　张岩红显然也有点惊慌，听了张岩娟这样解释，松了口气，她长吁一声地对张岩娟说道：“哦，姐，我还以为你会马上答应呢，你这不答应，也吓我一跳，哦，敢情是为佳佳怀孕的事儿啊，唉，她不是刚怀上吗，不耽误你这边上班啊。”
　　张岩娟说道：“哦，我得养精蓄锐，到时候照顾得精心一些，这可是咱张家的下一代啊。”
　　张岩红舒心地笑了：“啊，有你伺候佳佳的月子，哥和嫂子可是再放心不过了。”
　　赵宝钢并没有察觉什么，他兴致很高地说道：“哦，岩娟虽然办了退休，但是，也不能让她闲着，本来新厂就要返聘她，但是，这酒店管理也需要人，让她在这边干吧，正好，我们师徒三人还在一起，咱们那就先筹备着开业和生日宴会吧。”
　　在孙平和张岩娟的生日宴会上，孙平看着大梁子和小吴也来了，高兴地说道：“呀，真没想到你们也来啦，咱又又见面了。”
　　大梁子说道：“哦，老主任说了，让我们来聚聚人气儿。”
　　小吴说道：“哦，要是你俩的结婚典礼，来的人会更多，估计胡主任，郭主任都得来。”
　　孙平连忙慌张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张岩娟，瞪着小吴说道：“哎，吴联，你又要给我惹事儿吧？”
　　小吴笑着说道：“哎，谁不知道她的倔脾气啊，这不她没在跟前儿嘛？”
　　大梁子叹道：“唉，这张岩娟太古板儿了，要不你俩最合适。”
　　孙平稍显失落地说道：“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小吴嗤之以鼻地说道：“得得得，孙平，你别这儿酸文假醋的了，你呀，早就该直截了当地跟她说，娟儿，你当我媳妇儿得了。”
　　刘军在一旁偷笑道：“他呀，看见张岩娟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那胆儿，跟他的外形完全不符。”
　　孙平有些不悦地说道：“嘿，你们这么挤兑我，我可跟娟儿说你们欺负我了，那可够你们受的。”
　　大梁子立刻斥责地说道：“孙平，你可真不知好歹，我们真是给你鼓劲儿呢。”
　　小吴忽然坏笑地说道：“那娟这事儿我们不提了，哎，听说你跟那个李老师分了？怎么回事啊？要不，让大梁子再给你介绍一个？他媳妇认识的老师多。”
　　孙平一改往日是随随便便，严肃认真地说道：“哎，我跟你们说啊，别再给我出这些馊主意了，我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了，我闺女也同意去学校报到了，我可不想也没必要再折腾了，这事儿以后你们就给我打住啊。”
　　大梁子吃惊地说道：“哎呀，孙平，从没见你这么认真的脸色啊？你还真吓我一跳。”
　　小吴也小声嘀咕道：“呦，也吓我一跳，看来，他心里啊就装着张岩娟呢。”
　　刘军更是怪笑道：“这个呀，我们班那时都知道，他离不开张岩娟，张岩娟最护着她了。”然后，扭头对旁边的刘玉林问道：“是吧，玉林？”
　　刘玉林望了一眼张岩娟，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张岩娟对谁都挺好的。”
　　孙平连忙接过话说道：“就是，娟儿啊对谁都挺好的，”然后故意脸一沉地提醒道：“哎，今儿是我和娟儿的大寿，请你们说些愉快的祝寿之辞，别尽说那些俗不可耐的啊，当心娟儿跟你们翻脸。”
　　赵宝钢是照例把王玉兰和张岩磊请到了主桌上，王玉兰依然一脸的满足和感激，张岩磊仍旧是激动和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张岩娟似乎兴致不是很高，她对赵宝钢说道：“师父，您的心意，我和胖子领了，我和胖子十分幸运遇上您作为我们的师父，谢谢您一路的照顾和关怀。今儿还是以酒店开业庆典为主吧，哦，您和刘军，哦，刘董事长，赶紧致开幕词吧，大家都等着开吃呢。”
　　其实，赵宝钢为自己对两个徒弟没能更加如意的生活心感不安，他想借着隆重地为他俩举办生日宴会来弥补一下内心的遗憾，看见张岩娟柔弱哀婉的神情，他不禁也有些伤感起来，为了不让自己激动的情绪表现出来，他连忙说道：“啊，对，今天的重点就是吃，大家一定要吃好，哦，请刘董事长致欢迎词。”
　　夜深人静，看着愁绪满怀的丈夫，丁淑琴也是郁郁寡欢，她劝慰道：“宝钢啊，作为师父和他们的领导，你都尽心了，你也别愁眉苦脸了，他们都五十了，咱都当上爷爷奶奶了，一切顺意就好。”
　　赵宝钢点点头，带着感伤叹息道：“我知道，一切都好，不过，淑琴，我发现我给他们过得最快乐的生日竟然是他俩二十岁的时候，虽然是那么简单，虽然时间也有些久远，但是，那天，那几个孩子们的欢乐笑声，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动听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