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和顶流谈恋爱》南撄

21、第二十一梦

　　被当成弱智从咖啡馆“请”了出来，孟溪彻底坠入人生低谷，何止低谷，是人生洼地，洼到地下三千米！

　　“您好，请问需要联系您的家人过来吗？”服务生弓腰体贴地问道。
　　孟溪顶着哭花了的脸，哭肿了的眼，慢半拍地看向他，反应十分像个智力低下儿。
　　服务生更加应证心里的猜想，压低声音，手指在太阳穴附近轻点两下，目光下意识看向孟溪的脖子，“您的家人有给过您铭牌之类的东西吗？”
　　问的同时，他的手指搭在一起，比划了一个小方形。

　　孟溪开始还一头雾水，怎么问起家里人给没给她买名牌，后来看见他比划的形状，还有目光在她脖子停留了一阵，终于反应过来了，脱口而出：“你以为我是弱智？！”
　　她第一反应就是质问，嗓门半点没压。
　　本来只要服务生认为她是弱智，她喊完，咖啡馆的客人视线都若有若无地投过来，全都认为她是弱智了。

　　孟溪：“……”

　　尽管服务生对于盲目猜测的行为反复道歉了，但是孟溪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经不起任何一点伤害，当场泪奔。
　　跑出咖啡馆十几米，她的眼泪还流个不停，一颗心稀碎稀碎。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她长这幅聪明样儿，怎么可能是弱智？服务生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心已经冷到北极去了，但这事太丢人，除了自己在心里吐槽一下，实在不好意思和别人说。
　　回家以后，冯裕思正在厨房捣鼓晚饭，听见声音，端着菜出来招呼她试吃，“来，尝尝我做的……哎，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孟溪做的伪装被一眼看穿，她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地小声说：“没人欺负我，我剧本又不行了。”
　　接过冯裕思递来的筷子，尝了一口菜。
　　孟溪觉得受到的创伤更大了，没法治愈了。

　　“为啥不行，韩编剧说的？”冯裕思知道孟溪出去是见韩诚的。
　　孟溪沉默地点点头，韩诚对她的评价又涌现在脑海中，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
　　最近好像是压力太大了，她的心态也崩掉了，动不动就要掉眼泪。

　　冯裕思看她这幅委屈样子，立马向着她，安慰道：“害，你也别全听他的。他嘴巴那么毒，拿他的标准要求你不开玩笑呢吗，你才接触推理多久，能写就不错了，还挑？真以为人人都是天才？再说这也不是你的活儿，别放在心上。”
　　“不是推理，是我自己娱乐圈那本。”孟溪说。她又把韩诚说可以帮她付违约金的事说了。

　　冯裕思听了，第一反应就是激动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揶揄地问道：“这位韩编剧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不愧是她舍友，和她想一块去了。
　　但孟溪理智地回答道：“不会。我觉得他可能把我当女儿看了。”
　　“你俩也没有差那么多吧……”冯裕思问，“那你同意了吗？”
　　孟溪摇头，“那么一大笔钱怎么好意思让他出。”
　　“他也不缺钱啊。”冯裕思说，“那你现在怎么办？不是说九月十三就截稿了吗？没几天了。”

　　孟溪还是摇头，满脸绝望。

　　自己的剧本没有写的价值，公司的剧本硬推到她头上，但写不出来。

　　以前的路都顺风顺水，感觉跌跌撞撞，又半开玩笑着，就这么走过来了。
　　刚大学毕业那阵，也没像现在这么难，凭着一腔热情，无头苍蝇似的闯，竟然也闯过去了。
　　现在是随着时间流逝，对梦想的热情也逐渐流逝了吗？
　　开始想要屈服了吗？

　　孟溪忽然觉得自己的前途是一团迷雾，她不知不觉中被推到了分岔路口，向前没有灯，向后没有退路，宛如站在悬崖边，不敢动弹，却被逼着做出选择。
　　这就是这几年她追求梦想得到的结果？

　　冯裕思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果汁，倒了一杯，冰凉的温度迅速传递到杯壁上，她贴了下孟溪的脸，看到发愣的人终于眼神有了波动，才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总有办法的。先吃饭吧。”
　　两人目光都落到冯裕思做的菜上。

　　沉默两秒后，冯裕思尬笑道：“哈哈，还是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
　　“点全家桶吧！”冯裕思语气高昂，尽力带动孟溪失落的情绪。她豪迈地拍了拍胸脯，“今天我舍命陪君子，陪你吃完肉再减肥！就点全家桶了啊？没意见吧？我点了啊！”

　　吃肉本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但孟溪肩膀上担了太多东西，重到她吃肉都心事重重。
　　冯裕思说多了也怕她烦，吃过饭就劝孟溪洗个澡早点睡，明天醒来没准就变好了，说完就钻回自己房间里，没再出来。

　　孟溪坐在客厅发了会儿呆，确实没什么可做的事，就算有，她也没有力气去做。行尸走肉般地洗过澡，躺到床上。
　　尽管没有睡意，但还是拉上窗帘关上灯，静静地望着昏暗的室内。
　　脑袋里则是放电影似的，想起过去创作的点点滴滴，受到的鼓舞，受到的批评，开心地笑，去庆祝，伤心地哭，躲房间里删文档。
　　经历了那么多都坚持下来了，现在要放弃吗？

　　想着想着，她眼前隔着一层灰纱的天花板变成清晰的木质桌子，手边还散落着她随手乱记的纸。
　　又到了梦里。

　　孟溪没有动，呆呆地坐在桌子前，继续发呆。
　　情绪陷在沼泽中，哪怕到了脱离现实的梦境中，依旧难以自拔。
　　因为她明白，梦就是梦，太阳升起的时候，她还是要回到现实。
　　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你怎么在这傻坐着？知道游……”盛天望大咧咧推开门进来，想找冯裕思的游戏机玩。但被孟溪的消沉吓到，“怎么了？”
　　孟溪叹了口气，看着前方，极其悲观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太失败了。”
　　“哦。”盛天望点了下头，“游戏机放在哪？”
　　“……电视柜左边第二格抽屉。”
　　孟溪说完，便听到盛天望离去的脚步声。顿时被他的冷血刷新了三观，忍不住叫道：“我都说我失败了，你还只想着打游戏？！”
　　“不然呢？”盛天望转回身，耸了个肩，“我不失败呀。”
　　“……”孟溪凄凉地问，“我们一起吃过这么多顿饭，还不算朋友吗？”
　　“不算吧。”盛天望想了想，“我身边没有又老又丑又没钱的朋友。”
　　“……”

　　孟溪被他激起脾气，保持着坐姿，屁股和两条腿在地板上平行倒腾，眨眼间就爬到盛天望身边，抱住他的小腿，死皮赖脸地说：“我不管，不是我朋友不让出这个门！”
　　盛天望啧了声，甩了甩脚，没能把狗皮膏药甩下去，又想打游戏，只敷衍道：“是是是，你是，行了吧。”
　　孟溪没松手，抬起头，眨巴眨巴眼，暗示道：“朋友伤心你是不是得……安慰一下？”
　　盛天望又甩了一脚，还是没甩开，气笑了，“你想要怎么个安慰法儿？”
　　孟溪趁机提要求：“如果下次梦里回到你家，我能喝你酒柜里的酒吗？”
　　盛天望温柔一笑，斩钉截铁道：“不能。”

　　-

　　孟溪气得在梦里呼呼大睡，一墙之隔激烈的游戏背景乐穿透过来，钻进她的耳朵。
　　她被吵得睡不好，用被子蒙住头，将声音被隔绝在外，继续睡。但没坚持几分钟，闷得透不过气来，只能掀开被子，一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一边下床，打开门喊道：“可不可以小声点，扰民了。”
　　盛天望余光扫了眼她，继续我行我素打游戏，甚至还故意扭动上半身做起了动作，夸张地喊：“好耶！打他打他，牛逼！！！”
　　孟溪：“……”
　　幼稚，无语！

　　孟溪走过去拿茶几上的水杯，路过盛天望的时候装作不小心地绊了一下撞到他，而且撞的还是胳膊。屏幕上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小人儿，不一会儿就倒下了一个，画面五彩纷呈，盛天望的脸色也五彩纷呈。
　　像盘打翻了的调色盘，调了一会儿，就变成了浓重的黑，黑得要滴墨。

　　孟溪吓得咕咚咽了口口水，拿着水杯飞速跑回房间，她房门落锁的一刻，刚好门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力道之重从震掉下来的灰可见一斑，孟溪仰头看了眼，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外强中干地喊：“干什么！门拍坏了你赔啊！！！”
　　“你给我出来。”盛天望压着怒火，冷静地说，“阴我是吧？”
　　“什么阴你？我怎么听不懂。”孟溪装傻充愣，“我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你这人怎么这么阴谋论？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气冷抖！！！”
　　“别哔哔，出来。”盛天望说，“平地你绊一脚？你怎么不摔一大跟斗呢？”
　　“知道什么叫平地摔吗？”
　　“你也配？”
　　“……”

　　孟溪深呼吸，“我怎么不配？”
　　“别说废话，快出来。”
　　“我配！！！”
　　“你配个几把，快出来！”
　　“我就配！！！”
　　“听不懂人话是吧？”盛天望冷笑，最后一遍警告，“出来。”

　　老是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孟溪咳了声，故作大方道：“出来也行，你先说我配不配？”
　　“……”盛天望沉默两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配，你当然配——”

　　门开了一个小缝，他脸上的笑容扭曲起来，“——配个几把！”
　　说话的同时手伸进去要拽孟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