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和顶流谈恋爱》南撄

20、第二十梦

　　眨眼九月过去小半，离交稿日越发接近。
　　孟溪列出的清单的在一个星期前就加班加点，白天梦里齐努力地看完了，但是并没有预想中，看完万卷书就可以下笔如有神，反而想什么都是在固定的框架中，写什么都有别人的影子，在抄袭的边缘徘徊。
　　最让孟溪崩溃的就是，她自以为摆脱了那些作者，原创了自己的故事情节与推理，完事特别开心地拿去给编剧，难讲话的“甲方”可算给了她夸奖，让她填充润色这些情节。但是在后一个梦里，盛天望无聊看了她的稿子，脱口而出这不就是那什么吗，然后她才发现，她无意识地还是抄了一段。
　　崩溃的不只是她没有创作的才华，思维僵化在已有的套路中，更让她难过的是，废物编剧明明知道她是抄的，却装聋作哑，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明知道她在抄袭，不仅不说出来，还鼓励她说写得不错，让她拿着另一个作者的创意写，然后挂到他名下。
　　孟溪觉得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事了。

　　不干了，这个念头非常清晰地出现在她脑海中，但是下一秒就被巨额违约金劝退。
　　编剧助理的工作合同是没问题的，她可以甩手不干，顶多就是一分钱不拿，白打工大半个月，但是还有一个跟着项目的合约，她作为助理，也是跟在编剧名下，一起签了合约，如果到期交不上稿子，就要赔偿一笔巨额违约金。
　　法律意义上，她同为责任担当人，赔偿她也要出。但常理来说，她只是作为合作项目中的一员，出现在合同细则中。一是她没经历过编剧违约，二是她听说即便需要赔偿，也是编剧全赔。
　　毕竟助理的工资和编剧比起来，塞牙缝都不够……

　　但问题在于，此编剧不同彼编剧，这个废物，干啥啥不行，推责第一名。
　　要是违约，她肯定被推出来挡枪。
　　而且废物能有如今地位，她听程清说，是因为和公司某高层有亲戚关系，给插了个位置混日子，写剧本嘛，认识字随便写一写，底下还有助理可以压榨。

　　总结来说，别人的编剧全款赔偿，她的编剧全责推卸。别的助理听话找素材，她却要构思剧本，填充细节，润色文笔，这和她自己写有什么不同？
　　哦，不同在发表在废物名下，而不是她。
　　她领了一个打杂工的钱，却干了枪手的活儿。

　　这编剧，这公司，还要脸不要啊！！！

　　孟溪气得肺都要爆炸，却还是要忍着火气动作，原因很简单，简单得只有两个字，却又将全世界的心酸都包含其中。
　　因为，没钱。

　　她为什么是个穷逼呜呜呜，她要是有钱，一定要取一整沓的钱出来甩到那个废物的丑脸上，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金钱的羞辱！！
　　但是没钱的她，只能一边yy这种场面一边工作，顺便幻想有没有好心人给她来一个金钱的羞辱。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盛天望见了说一句傻逼，而韩编剧听了却说，辞了吧，我帮你付违约金。
　　孟溪：？

　　韩编剧全名叫韩诚，长相是很有气质的那款大叔型，年纪比孟溪大一些，但应该不到四十，整个人的气质非常儒雅温和，及肩的长发常用一根黑色皮筋松松束起，一看就是很有格调的文化人。
　　他人非常随性，没什么架子，像当初孟溪找他毛遂自荐，他一边磨着墨一边听，听完笑容满面地夸她很有想法很有灵气，后来也是向一位制作人力荐她的剧本，当然是经他手改过的。
　　性格好得没话说，除了谈工作。对待工作又是另外一种样子，经常板着脸，不管私下关系多好，多能开玩笑，只要你剧本写得差，照样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样的反差，反而让孟溪觉得更有魅力。成年人的成熟在于可以将工作与生活分开，不将私人感情带到公事中，对待事业保持野心，永远上进。私下接人待物，又随性温柔，让自己和他人都感到舒服。
　　重要的是，还长得帅！
　　编剧本都不敢编这么好的人！

　　对孟溪来说，韩编剧整个人都闪烁着我佛慈悲的佛光，脑门上刻着大大的两个字——好人。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人。

　　明明一直是她在打扰他，但是从来没有抱怨，对待剧本给出严苛的标准，对她又给出温柔有用的指点。
　　现在也是，为了她的新剧本抽时间约她出来，结果听说了废物编剧的事，二话不说，直接拍桌子放话帮她赔！！！

　　呜呜呜孟溪内心感动得都想以身相许了，但是表面却惶恐万分断断不敢让他掏钱的。
　　像极了过年亲戚给红包推辞不能要的样子。

　　韩编剧可不是她亲戚，听她说不要，就说算了。呷了口咖啡，抬手腕看表，他的时间很紧，到前台付了账就走了。
　　留下孟溪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咖啡愣神。

　　一切来得太快，又走得太快，像龙卷风过境，呼啦呼啦，把她吹得七荤八素，清醒一看，哪都没变。

　　其实也变了一点点。
　　就是韩编剧找她的初衷，说她的新剧本人设老套无趣，故事平淡无奇，从她的能力来讲，写出来和上一本应该差不多。她对校园忘得七七八八，对娱乐圈的了解同样是半吊子。

　　要不是后面说帮她赔钱带来太大的冲击力，估计被批评后，孟溪就要当场嚎啕大哭了。
　　这和上一本的创作环境不同。

　　校园那一本在写开头的时候因为工作失误就被开了，主体部分都是宅在家完成的，相对来说，在一个时间充裕，心情放松的环境中完成，而这本，虽然设定情节都是梦里想的，但梦境都是虚妄的，真正落到实处的还是她争分夺秒，拼命挤压工作时间，利用零散的碎片时间，一点点敲出来的。
　　是抱着这本一定吸取教训，写得比上一本好的期望来写的。

　　但是努力了大半个月，带着刚刚完成的心血，自以为进步了，但其实和上一本写得一样烂。
　　这谁听了心态不崩？

　　孟溪在咖啡馆里静静坐了两个小时，先是春心荡漾了下，幻想了下韩编剧暗恋她已久，暗地里帮助她扫平事业上的障碍，看着她一步步成为可以与他并肩的成功人士的剧情。
　　其实和儒雅的大叔谈恋爱也很不错呢，成熟温柔，贴心浪漫，孟溪已经开始代入日剧女主角了。
　　但是没两分钟，她就清醒过来。

　　不说两人之间十岁的年龄差，单从一个男人择偶的角度来看，尤其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她似乎就不在考虑之内了。
　　虽然长得还行，上学期间一直有人追，但是对方可是韩编剧，业界屈指可数的人物，长得又帅，听说好多女明星都想和他来一段露水情缘。
　　她实在是没有竞争力。

　　能认识，说上话，就已经耗尽了前三十年的运气了。

　　怪不得她最近这么倒霉……

　　思绪忽然拐了个弯，孟溪想到另外一种单纯的可能，韩编剧会不会是把她当女儿看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但她长了一张娃娃脸，巴掌大的小圆脸再生了一双圆溜溜的鹿眼，护肤方面也很用心，确实不太显年纪。硬要装个高中生也还可以。

　　那她要不要叫韩编剧爸爸呢？

　　认干爹这个想法瞬间从孟溪脑海里冒出来，颜色废料滚滚涌来。她用力拍了拍脸颊，甩走那些不堪入目的低级想法，绝不能让她的肮脏玷污了编辑大人！！！

　　但这些想法被甩走了，剧本被否定的深深失落袭来。孟溪的脸垮下来，刚喝的咖啡残留在嘴中的味道越发苦涩。
　　她总是称呼公司编剧为废物，但她又何尝不是呢？
　　编剧是写不出来的东西的废物，她是写不好东西的废物。
　　硬要说优越在哪里，就是她不值一提的努力和勤劳吧。
　　无论在资本，还是在天赋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十分钟胡思乱想指点她写剧本的老师，剩下一个小时五十分钟都在不断地自我否定与反省。
　　咖啡早已喝光了，孟溪望着空杯子，目光失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丧的气息，明明坐在靠窗边的位置，阳光明媚地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但她却阴暗得像只角落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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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店的服务生在边上默默地看这个奇怪的女人很久了，但秉着服务客人的理念，即便她坐了快两个小时，咖啡也没续杯，他都装作没看见。
　　但是现在就有点过分了啊……
　　这个女人突然开始低下头，脸埋在掌心里，肩膀一颤一颤地抖动，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传了出来。

　　哭了？？？！！！

　　可是和她一起来的男人两小时前就走了呀，就算是渣男，这反射弧未免太长了吧！
　　而且男人刚走时，她也没表现出愤怒或者伤心，甚至还会抿着嘴唇笑，周边散发着幸福又荡漾的粉红气息。
　　现在哭又是闹哪样？

　　又笑又哭……
　　服务生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这女人该不会是个弱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