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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拾叁 年始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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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水木姐，你明明是客人，还让你帮忙做饭......”
“没关系，毕竟我一直都承蒙你兄长关照，”我将割烹着解下，收好放置到一边，从厨房里端了碗出去，“而且之前....”
“之前？”
少年歪着头，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我，那个样子让我想到了某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前不久刚压下去想揉搓的心又冒出来了。不过我也不好说明，总不能告诉这孩子我把他父亲痛骂了一顿。
虽然我不后悔做了这件事，但回想一下，自己的方式还是有些过激了，毕竟是别人家的长辈，没赶我出门已经是万万岁了。但想想他说炼狱的那副模样和难听的话，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就算重来一次可能还是会骂出口。
“水木姐？”
“什么事都没有哦，”我对千寿郎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准备吃饭吧。”
“哦，哦.....”
因为今天是大晦日，所以特意煮了荞麦面，外加红薯味增汤，听说他很喜欢喝这个。虽然是帮忙做饭，但说实话我对自己的厨艺没什么自信，一日三餐基本很少在家里吃，全靠外面的饮食店过活，在家里做的只要能入口就行，好不好吃另算，但这毕竟是在别人家做东西给别人吃，如果不合口味的话.....
我看着炼狱因为荞麦面的热气而变得闪闪发光的眼睛。
我叹了口气，自己还没这么认真地对待过料理，已经尽了全力。能合他的口味就好，万一难吃的话.....
简直太对不起他了。
自己倒是没动筷子，眼睛全盯着他的那碗了，看到他把面夹起来吸进口里，视线又转移到了他的脸上，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会不会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啊？像是两眼一翻或者很扭曲之类的....
然而我预想的反应却是完全没有出现，他一边大口的吸着荞麦面，一边像以往一样大声的说着“真好吃！”
呼....他觉得好吃就行....
我松了口气，夹起了自己碗里的面。
啊，有点软了。
大晦日的夜晚一般来说是要守岁的，听着神社寺庙传来的一百零八下钟声，据说能够祛除秽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原因，他们的父亲自从白天的事件后就再没露过脸，连吃饭时也是千寿郎给他端过去的，因着心里的不安，我还是问了炼狱，万一是因为我打扰了他们过正月，那就太对不起他们兄弟了。
“应该不是水木的原因！父亲以前也是这样的！”
“这样....”
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因他的话被提了起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连新年都不在一起过了？但这些话也不是我一个外人能说出口的，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注视远方的侧脸，我也不由得一起看向了远方。
回荡在午夜的钟声悠远而古朴，连心都不可思议的平静下来了。
希望这钟声真的可以祛除一年的秽恶，迎来一个比以往更好的新年。
于他，于我，都是。
*
敲完了一百零八下钟便该去睡觉了，据说一个好的初梦是一年好的开端，我们也约定了明天一早去八幡神社进行新年参拜，但我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就算能迷糊一会儿也很快就醒了，估算着时间大概也快天亮了，我索性收拾整齐被褥，把衣服穿好，拉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沿着廊下缓步慢行在偌大的庭院，炼狱家大概没有在景致上多下功夫，多的是空旷地界，想来也是为了方便练剑的缘故。因着快天亮，已经没有什么月光了，星星却在破晓前的夜晚格外闪耀，柔柔的泛着亮。
拐过下一个拐角，我却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庭院里注视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穿着我日常所见的和服，披着火焰形状的羽织，衬在周围的星子稀稀疏疏，像是谁刻意举起的烛火，摇晃着闪烁在身周，却刚好燃着了一团烈焰，不会张牙舞爪的肆意燎起火舌，只有灼灼的热意温暖了身和心。
他似乎是发现了我，笑着转过身和我打了招呼。
“水木！”
星子一瞬被日光所吞没了。
我笑了一下算是回应，向他走了过去，两个人在廊上并肩坐下，抬头看着疏阔的星空，相对无言。沉默却并未持续太久，他率先打破了安静的空气。
“你今天起得很早啊！”
“啊？嗯.....”我挠了挠脸颊，“也不算，其实是睡不着.....”
“那还真是巧合呢！我也是！”
“我睡不着也就算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之前还做了那种事......”我将视线移向了身旁的青年，“那你呢，为什么睡不着？这里可是你家啊？”
“唔姆......”青年抱着手沉思了片刻，随即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我很久没有回家了吧。”
“......为什么？”
“一个是因为鬼杀队的任务，还有就是父亲....”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有继续追问。
“那你母亲.....”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但在我心里，她是一位非常坚强且伟大的女性，”他追忆起了往事，眸中有着向往的光彩，“曾经的父亲也是个热情如火的人，是鬼杀队的‘柱’之一，一心想把我们兄弟两个人培育成剑士。”
“但那样的父亲，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放弃了剑士的身份，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想破了头，也不知道答案。”
我是有听闻过炼狱是如何当上柱的，在缺乏教导的情况下，仅仅靠着三卷炎之呼吸的指南就自学成才，甚至成为了炎柱。也正因如此，我不接受他父亲所说的“他没有天赋”。
我大概猜想到他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因为他母亲的去世，才变得这样一蹶不振的么？
“仔细想想，更可怜的是千寿郎.....不仅对去世的母亲毫无印象，父亲现在又是那个样子，所以即便是为了他，我也必须振作起来才行！”
他神情染上的几丝阴霾被一扫而净，取而代之的是与以往无丝毫分别的热情笑容。
“就算父亲不认可我那又如何！我的热情不会因此而消退！我心中的火更不会因此而熄灭！任何事都无法让我一蹶不振！”
他的眼里有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是能感染到自己，让自己也为之燃烧的火苗。
是无论在什么时刻，都能温暖他人的红炎。
“嗯！加油吧！”
我拍了拍炼狱的肩膀，大方的向他笑了笑。
“就算你父亲不认可你，你起码还有千寿郎这个家人呢！”
“家人能给予的力量可是无限的！”
“而且.....”我站起了来走到他面前，迎着即将破晓的日光注视着他，“你不是和我说过吗？”
“我也是你的家人吧？”
残星终究闭上了昏昏欲睡的眼睛，在晨空中退隐消失。投印在廊下的影子渐渐拉长，轮廓变的清晰起来。
回过身去，淡青的天畔透露出橘红的光晕，朝霞渐向这边扩散，连头顶的天色都被那茜色映的淡了，远处的天空却渐渐地被橙黄所镶嵌，尽是灿烂的金色霞光，泼洒了半边灰蓝的天空。
我看着他缓步走到我身边，杏眼重新被霞光照亮了火炎，金红的发色和羽织像要在朝日中烧灼起来一般，一时竟分不清他和初升的朝阳究竟谁更耀眼。
晨曦了。
*
虽然我觉得已经去的很早了，但果然还是小觑了八幡神社周围的人们，熙熙攘攘的人潮推着我们上了台阶，又推着我们沿着参道前往拝殿。我和炼狱也就算了，只是害怕和千寿郎走散，干脆和炼狱一起一边一个牵起了千寿郎的手，护着他前进在拥挤的人群。
在手水舍净了手，投了香油钱，摇响了铃铛，我们三个人拍了两下手闭上眼许愿。等我睁开眼时，发现他们两个人都在看着我，带了相同的目光，一个错眼还以为是多变出来个一模一样的人。
“水木姐，你刚才那么虔诚，是许了什么愿啊？”
回去的路上我们依旧拉着千寿郎，毕竟回去的人潮也不可小觑，还是很容易走散。我本来是想回答的，但看着炼狱同样好奇的目光，就觉得有点说不出口了。
“我也很想知道！水木许了什么愿望！”
“....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很平常的一些愿望而已。”我终究还是抵不住身边千寿郎仰视我那圆滚滚的双眼，慢慢思考着开了口，“希望鬼杀队的大家都能平安，希望鬼能尽快从这世上消失，希望能大家能早日过上平静的生活，还有.....”
“还有什么？”
“....没什么了！就这些！”
“欸？”
我偷偷瞟了一眼少年的兄长。
还有，希望他一切平安顺遂。
还有.....
腰侧胁差冰冷的质感仍旧一清二楚。
希望我能快点找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1.年初月：日本旧历一月的别称
2.割烹着：日本旧式围裙的一种
2.大晦日：即除夕，一年的最后一天
3.八幡神社：即祭奠八幡神的神社，八幡神为源氏一族的守护神，所以自镰仓时代以来也被当作武神，作用有镇守国家，去除灾厄，保佑生产，育儿等，大大小小在日本全国有400多处神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