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域明灯》沐莞卿

5、情敌与休战协议

　　她身穿黑色的长裙，穿行在城堡之中，所有的水晶灯都为她点亮，而她经过之后，又会一盏一盏熄灭。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力量，缇安也打开了房间的门，与她遥遥对视。
　　“你跟那个格里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他差点杀了我！”
　　缇安立马冲了过来，劈头盖脸地质问她。
　　看来格里芬是有够恐怖的，能给缇安带来这样强的震撼，真是个有趣的男人。

　　洛斯嘉对她的暴躁脾气早已习惯，淡然回复：“是你自己对人毫无警惕，妄图勾引他，现在吃点亏算什么？”
　　“哼，是不是你杀了国王，准备嫁祸我。”
　　目光短浅的女人，洛斯嘉可不会这么无聊，若是真想找麻烦，动动手的事，可比借用这些普通人。
　　“我可没那么无聊，那化火之术一看就是你的手笔，怎么，现在连丹得的国王都不肯放过了，还自诩仁慈。”

　　她的无端揣测让缇安更加愠怒，就差伸手打人了。
　　“我的化火术原本就是用来对付你的，今天十一点之前，最后一个触摸手杖的人将会被火焰灼伤，谁知道国王没有如约进入舞池。但我敢保证，在火焰燃烧之前，国王就已经死了，否则我不可能感受不到！”
　　这种药粉洛斯嘉也有耳闻，洒在身上一个小时就会入烈火燃烧，但是周围不见火焰，能把凡人烧死，能让一切的妖族变回原形。

　　意识到有一股莫名的铃兰花粉的香味袭来，洛斯嘉不耐烦地催促道。
　　“好戏已经落幕了，你怎么还不滚回你的海底去，准备留在这里接受神的斥责吗？”
　　人鱼族没有海神血脉，若是无端降法术于凡人必定会遭受神明的责罚，她竟然还敢留在这里。
　　缇安蹙眉，不懂这个女人今天为何这么聒噪。“我都说不是我做的了，我当然要留下来，格里芬这个该死的凡人竟敢为了长生之术对我动手，我必然要抹杀了他的念头，以保我人鱼族的秘密不被发现。”

　　人鱼族的血肉吃下便可长生，这是他们世代守护的秘密，若是这个秘密被人所知，那些贪得无厌的人们一定会肆意捕杀人鱼。
　　缇安这样通晓魔法的人鱼尚且能自保，可在深海之中，不通法术的人鱼还有千万，他们多半都对人类世界充满幻想，甚至妄想模仿那条百年前愚蠢的人鱼，和人类王子有真爱。

　　“既然你也想知道真相，那就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
　　既然她已经答应了赛里要帮他找到真相，那自然要清楚今天晚上还发生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趁着泼我红酒的时候把魔药蹭到我的脸上，我也不至于失去魔法被一个凡人追杀！他差点就要得逞了，那时候我以为他被我迷得意乱情迷呢，才把手伸进他的后颈，他一把拉着我的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银刀。后来我逃到了花园，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洛斯嘉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从没觉得缇安这么有用过。

　　“普鲁公爵可不是人类，他被一个猎人开枪擦伤了手臂，我看见他现原形了，是狼人！我还以为狼人从五十年前就灭绝了呢，没想到运气好还能见到活的，难怪他身上有股恶心的汗臭味。”
　　普隆公爵不是人类这件事她并不惊讶，毕竟有种种证据都在告诉她，这个城堡卧虎藏龙。

　　依娜枕头底下的那一撮兽毛，混在空气中的浓烈血腥味，还有这些带着秘密的人。
　　“不止如此，我看见了王后，是王后救了普鲁公爵，还替他包扎。”
　　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王后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面对狼人而并不惊讶。联系到白天普鲁公爵从王后的房间悄悄出来，他们之间肯定有私情。

　　洛斯嘉听完后便动手，准备去女仆们居住的地方，找到莎莉要了她的性命。缇安见她听完后一言不发，气得跟上来，“你呢，就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席琳女伯爵并不像表面上这样正直，你妄图勾引赛里，被我抹去记忆扔进了乞丐窝，你应该能感受到，她身上有你的魔法残留。”
　　她不想看缇安继续苦恼，便说出了一件她听完之后一定会抓狂的事。
　　缇安果然震惊了，万万没想到席琳女伯爵是这样的人，险些就被她欺骗了，但她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扔出了魔药，想要故技重施，却被洛斯嘉躲了过去。

　　摆脱，谁会在同一种魔药面前跌倒两次啊。
　　“你竟敢用我的法力做出这样的事，你就不怕反噬么？”
　　要不是怕吵醒其他人，缇安绝对能把这句话吼出来，反而现在这样小声警告，听上去毫无震慑力。

　　既然说到这里，那洛斯嘉可要好好理论清楚了。
　　“你的巫术还是我的老师传授的人，我们师出同门。反噬？你见过怕水的鱼么？”
　　缇安被她一句话噎得够呛，可仍然跟上前去。
　　洛斯嘉却转过头来，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继续跟着。
　　“别碍我的事，格里芬可是跟我提议，让我和他联手杀了你，你要是不想死，就趁早逃走。”

　　“哎呀，我出现得好像不是时候，打扰两位淑女的谈话了。”
　　话音刚落，格里芬的身影便从一侧的房间里出现，将缇安吓了一跳。
　　这个男人仍然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那张黑金色的面具严丝合缝地戴在脸上。拥有了法力的洛斯嘉不会再忌惮他，也不会将他放在眼中。
　　她不想惹麻烦，所以在意识到格里芬的气息之后就催促缇安离开了，是她自己不愿意走。

　　“哼，一个小小的人类巫师罢了，我身为海巫女还会怕你么？”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说着缇安捻起一个魔咒朝着格里芬扔了过去，谁知在刚刚接触到格里芬的瞬间，他的影子竟然消失了。那是幻术！
　　还真是狡猾的男人。

　　洛斯嘉没有时间看他们切磋药剂和魔法，径直走到厨房附近，寻找莎莉的身影。
　　这位诺汀的公主还真是不一般，似乎知道洛斯嘉会来找她，所以已经在花坛边上静静等待了。
　　“你来了。”
　　这会儿的莎莉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连头发都是重新梳好的，这么看来她倒确实像一位真正的公主。

　　不过从她的反应，不难判断出一件事。“看来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莎莉也算坦诚，没有抬眼看她。
　　“我根本就没有失忆，那不过是为了帮你隐藏身份的说辞。”
　　“哦，那看来我还要谢谢你了。”

　　许久没见过这么沉得住气的女人了，难道诺汀皇室都这么有底气，就算被顶替身份也能做到这样波澜不惊？
　　洛斯嘉打量着她的脸，并不急于出手，对付一个普通人，她现在有的是手段。
　　她更像知道这位公主背后，还有什么秘密。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冒充是我，但我并不关心这些。我早就厌烦了做这个公主，对赛里王子这种胆小怯弱的男人也没有任何兴趣。我可以把公主的身份让给你，但你要保护我离开！”
　　莎莉站起身来，和她差不多高，且能直视她的眼睛。
　　没有人敢这么放肆，直视海巫女的眼睛可是会收到蛊惑的！

　　“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洛斯嘉没有动容。
　　“因为我才是诺汀真正的公主，你顶替我早晚会露出马脚，我有一劳永逸的方法，让你永远成为诺汀的公主。”
　　很好，洛斯嘉欣赏她的自信，可是谁告诉这女人，洛斯嘉想永远做这个公主的？
　　她顶替公主的位置不过是一时兴起，等她玩厌了又会回到海底，到时候公主的身份还给她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难道做公主还比不上做侍女么？”
　　只是她身上明显有被使用暴力的痕迹，手臂上还有一些红痕。这不禁让人猜测今夜她遭受了什么？
　　这个问题好像触及到了她的糟糕回忆，她一下变得激动起来。“哼，人人都以为我在诺汀受宠，以为我像传闻中那样，温婉良善，是诺丁国王最钟爱的女儿，却不知道他钟爱的另有其人，也就是那个女人，将我害成这样！”

　　这样洛斯嘉就跟感兴趣了，不管她愿不愿意，伸出手指触摸她的眉心，读取她的记忆。
　　别惊讶，若是海巫女没有这样简单的能力，又怎么知道那些上门许愿的人们有什么心愿呢。
　　看完莎莉的记忆，她暗暗感叹了一声，确实是个凄惨的人，仇恨的种子在她心中发芽，正好又被海水浇灌，以至于变成如今模样。连同她身上伤痕的由来，洛斯嘉也一清二楚了。

　　“你干什么！”莎莉甩开了她的手，不明所以。
　　洛斯嘉勾起唇角，换了一副态度问道。“可怜的孩子，我能满足你一个心愿，但是需要用你的寿命来交换，你愿意吗？”
　　莎莉嗤笑，对她的把戏不屑一顾，“心愿？你以为自己是海巫女么？”

　　张开掌心，散发着幽暗光芒的魔法水晶显露在愚蠢的人类面前。
　　瞬间月光失去颜色，星辰黯淡无光，海面上不见波澜，如同时间骤然停止。
　　莎莉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敢置信，她惊恐地看着洛斯嘉，久久不能平定。

　　“现在你相信了吧，别害怕孩子，等你想好之后来找我，说出你的愿望，我必将为你实现。”
　　回到城堡内部时，缇安和格里芬的切磋还没有结束，不同颜色的药粉和魔法充斥在整个城堡之中，眼看周围一片狼藉。
　　为了避免误伤，洛斯嘉不得不左右闪躲，制止了他们。
　　“我说，不如暂时休战，让我们来顺顺今晚发生的这件事。”

　　“休战？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个恶毒的男人摆明了是要我的命，你看哪有要休战的样子。”
　　“如果是我心爱的洛斯嘉开口，我比当顺从。有什么是我能为您做的吗，亲爱的。”
　　缇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刚那个还拿着银刀挥舞的冷血男子，面对洛斯嘉时竟然能露出这样温柔的神色。

　　“我说，洛斯嘉，你就不怕晚上睡着之后被这个男人捅死吗？”缇安躲在墙角，真诚发问。
　　别说，洛斯嘉幻想了一下，如果她真的接受了格里芬的爱意，晚上铁定睡觉都不敢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