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域明灯》沐莞卿

4、海妖与沉睡封印

　　她没有犹豫，抽走了赛里关于今晚被骚扰的恐怖记忆，一直陪伴着他道九点五十分醒来，才和他一起重新回到舞会上。只是听王后说国王陛下一直没有出现，而且去催促的侍女依娜也没有回来，为了不引起麻烦，他们并没有声张，而是打算一会儿亲自去国王的寝殿看看。
　　十一点整，舞会提前结束，洛斯嘉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魔法正在一点点消失，还好她已经提前将席琳弄回来了。
　　缇安还是狠得下心的嘛，竟然连又臭又长的海草都敢吃，也不知道格里芬有没有得手。

　　王后带着她和赛里一同前往国王的寝殿，却在寝殿门口发现了侍女依娜昏倒过去，她身边还有一具灼烧的尸体。
　　经过辨别，那具烧伤的尸体就是可怜的国王，只是不管在尸体周围，还是国王的房间里，都没有发现任何起火的痕迹，除了国王本人，也没有任何东西被烧毁。
　　在角落里，卫兵们还发现了原本在舞会上，需要国王亲手交给罗伊斯的手杖。

　　国王之死疑点重重，可婚礼在两天后就要举行，这个消息不能败露。
　　普鲁公爵姗姗来迟，提议要彻查真相，揪出幕后之人，然后在找合适的机会，在完婚之后，让赛里继承王位。
　　王后同意了这个提议，正当她四处寻找席琳女伯爵的踪影时，依娜醒了过来，大喊着救火。

　　看来她是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所以才会被吓晕的。
　　但是按照洛斯嘉的经验，这把烧死国王的火一定是魔药引起的，而在这里能使用魔药的只有三个人。
　　除了她以外，缇安·苏和赫西嘉·格里芬。

　　席琳被叫来的时候，她眼睛无神，表情呆滞，脖子上还留着男人的痕迹呢，只不过她无法指认洛斯嘉。
　　洛斯嘉不会给她机会，所以便在她的记忆里，把自己的脸庞抹去，她只记得自己翻了过错被神明责罚。
　　“你这晚上都去哪儿了，这就是你身为女伯爵该做的么？”
　　王后似乎是注意到了席琳的异常，语气里不掩指责，似乎是对她十分失望。

　　赛里十分伤心，好久都没有缓过来，洛斯嘉作为她未过门的妻子，自然要扮演好一位公主的表现。
　　她带着赛里回到房间，抱住了他，让他好在自己的怀中哭泣。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就像是被某种柔弱的小动物需要了，况且赛里的后脑勺摸起来是真的惬意，哪怕他现在是在哭。
　　“洛斯嘉，我该怎么办，今天发生了太多了，太突然了，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说。”
　　“赛里，振作一点，我还陪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赶紧擦掉眼泪，我们一起找到凶手。”
　　“洛斯嘉，我真不知道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你出现得太是时候了，是我太没用了，这种时候竟然帮不到王后。”

　　和赛里重新回到现场，缇安也被人带了上来，连同被抓来的还有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仆。
　　从缇安的脸色上来看，里面有装不出来的惊讶，看来国王的死也出乎了她的意料，那就不是她做的了？
　　那个女仆名叫莎莉，抬起头来的时候差点让洛斯嘉惊呼出来。她当然忘不了这个女人，因为她才是诺汀真正的小公主！
　　她竟然没死，而且还出现在了城堡里！

　　“王后，这个孩子是我前天在海滩边上捡到的，她什么也不记得了，是海难的遗孤，我便将她带回了厨房做事，你看她这么善良，一定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另一个女仆替她哀求，可王后并没有打算就这样轻信他们，而是让她自己说。

　　“我叫莎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海滩上了，我忘记了之前发生过什么，是仁慈的布尔夫人将我带回这里，给了我干净的衣服和好吃的食物。”
　　莎莉似乎真的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也忘了她自己诺汀公主的身份，这让洛斯嘉松了一口气。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揭穿身份，恐怕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当然这个莎莉也不能留，难保她什么时候会记起之前的事，只能等她恢复魔法之后，找个机会再杀死她一次了。
　　王后让她说今天晚上舞会开始之后都做了什么，她倒是会避重就轻，将嫌疑引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今天我来国王宫殿门口送了水果，遇见了刚刚离开的格里芬巫师，我放下水果之后就离开了，结果在花园迷了路，还摔了一跤。”
　　原来她身上的污秽就是这样弄的。

　　“在花园里迷路？那你还看见了什么？”王后对她的话没有轻信，旁敲侧击地盘问。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回到厨房已经九点了，布尔夫人让我好好休息。”
　　王后没有继续追问，将目光挪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刚来城堡的缇安·苏。

　　“缇安小姐，据我所知您在宴会上只出现了一小会儿，为了避免麻烦，能不能请你来说一说，今天晚上你都做了什么呢？”
　　缇安见自己被怀疑，赶紧走了出来，热络地拦住了洛斯嘉的胳膊。
　　“公主，您还记得吗，宴会刚开始的时候，您不小心将红酒翻在了我的裙子上，然后就有女仆带我去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啊。”

　　她在王后面前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是真的换了一件华丽的裙子。
　　“据我所知换一条裙子不至于用了这么久吧，缇安小姐还去过哪里呢？”
　　“我……我在长廊上遇见了格里芬巫师，似乎格里芬巫师那个时候刚刚和公主您交流完呢，大概在九点的时候。”
　　又是格里芬，果然他刚和自己说完话之后就直接去找了缇安，真是个猴急的男人。

　　“席琳，去将格里芬巫师找来，我们就来听一听，丹得最大的巫师能不能帮我们找到凶手。”王后现在似乎在怀疑每一个人，脸上悲伤的表情少得可怜。

　　“看看，我在国王的房间里找到了什么？”普鲁公爵从国王的房间出来，虽然不明显，但洛斯嘉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绝对不是凡人的血！
　　更像是兽族的血液，难道他也有饮用兽血的习惯？
　　洛斯嘉从前听说过，很多皇室的权贵都会花高家购买兽人的鲜血，饮下兽血会让他们变得更加魁梧有力，也能带给他们非凡的充盈活力。

　　“哦，这条手链我记得，是公主的，只不过许久没有看见公主带过了。”
　　布尔夫人在一旁急切地说道，很快引起了王后狐疑的目光。
　　这条红宝石手链，她不是在街道上给了老人那一家么，现在怎么会出现在普鲁公爵手上，还会被发现于国王的寝殿。
　　她今天可完全没有去过国王的寝殿呢，这么明显的陷害。

　　“不，这一定不是公主的手链，我亲眼见过公主把手链送给了集市的果商。”
　　依娜这个时候插嘴，为洛斯嘉分辨，可被普鲁公爵瞪了一眼就闭嘴了。

　　这个时候席琳带着格里芬匆匆赶来，格里芬还是喜怒不形于色，见了尸体后双手合十。
　　“王后，我已经听说了，国王的死我很悲痛，他是丹得伟大的君主，将得到后世的歌颂。”

　　王后厌倦了这些车轱辘话，大手一挥，命令他查清这件事。
　　“格里芬，这里有两位小姐都说今晚与见过你，你是否能帮助他们洗清嫌疑呢？”

　　接着，格里芬从身上掏出一瓶红色的试剂，拿在手里晃了晃，里面竟然还会起泡。
　　“王后，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这是我研制出的真话药水，只要喝下去，那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只会说真话了。我来给大家示范一下。”
　　说完这句话，格里芬一仰头，就把那瓶红色的药剂咽了下去。

　　“今天晚上七点五十分的时候，国王希望我能给他一瓶的头发变得乌黑的药水，我们还简单谈论了一下长生魔药的完成时间。八点十分我离开的时候遇见了这个小女仆，她端着圣女果进去了国王的房间。”
　　格里芬平缓地陈述着今天他所经历的事，似乎每一环节都没有错漏之处。

　　“后来我在二楼的长廊遇见了洛斯嘉公主，他似乎对丹得的历史很感兴趣，我们便对着那些画框谈论了关于近百年的历史，看时候差不多，她便去找赛里王子。”
　　听到这里洛斯嘉就能肯定，这个世界上肯定没有真话魔药，格里芬根本就是在胡扯！

　　“我走了不到几步就遇见了缇安小姐，很显然缇安小姐听到了我和公主的谈话，但她对魔药学似乎更感兴趣，在我说完之后还送上了一个热情的吻……然后跟着我回到了我的房间……”
　　这段估计才是完全的真话吧，看缇安脸上泛红，还有她一贯的脾气，凡是跟自己有关的男人都要横插一脚，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了。

　　说到这里王后打断了他，“好，足够了，不用再说下去了。你的真话药水很有用，那席琳，你来说说吧。”
　　她对这些男男女女的勾当不感兴趣，她只关心真相是什么。

　　席琳刚准备开口，王后便示意她饮下真话药水在开口，席琳一惊，退后了两步，并没有接。
　　她当然不敢接，今天她的所作所为要是被皇后知道了，一定会引得雷霆震怒，女伯爵的位置也保不住。
　　看样子皇后是准备让所有人都喝下这真话药水了，其中便有人第一个不同意。“王后殿下，我理解您为国王的死感到悲痛，但要想证明我们所有人的清白，难道您不应该以身作则，先喝下去么？”

　　“普鲁公爵，请收起你的鲁莽，我们这么做只是为了查明真相，在得到答案之前谁也不许离开城堡，我会让士兵们封锁这里，直到找到真相。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会有人来清理这里，找到足够的证据来印证你们的话。真希望今晚是个平静夜晚，但愿神保佑你们都能睡着。”
　　说完这句话，王后便离开了，转头还不忘叫上行为古怪的席琳。
　　“席琳，你跟我进房间，我有话要问你。”

　　赛里刚想带着洛斯嘉回去，格里芬却毫无预兆得躲过了普鲁公爵手里拿的那条红宝石手链。
　　“公爵大人，不要随便利用女人的同情心，有些时候他们未必是你能得罪的人。”
　　看着格里芬拿走手链，洛斯嘉没有任何表示，跟着赛里回去了房间，众人慢慢散开。

　　水晶灯重新被点亮，赛里坐在两米多宽的床上捂着脸，重新陷入低落。
　　“洛斯嘉，你听到了吗，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洛斯嘉一会儿还要去解决了莎莉，现在只能先哄着他。
　　“赛里，冷静下来，所有的事情明天都会有答案，如果你不知道该相信谁，那就相信我吧。”

　　他从手臂中抬起头，真挚地看着洛斯嘉，眼里还擒着泪花。
　　“洛斯嘉，你是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对，我永远不会欺骗你。”
　　海巫女最擅长骗人了，她就是有本事做到真诚地欺骗赛里，这个可怜的孩子。

　　想起格里芬在长廊里对她说的话，这个城堡里果真是有不少秘密，看来他已经未卜先知了，知道今天国王会失去生命。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所有的人都不愿意饮下真话魔药，那就让她来探究这些人分别都有什么秘密吧。
　　这是服下药水的第四天，午夜的钟声敲响之后，她就会重新恢复法力，那时候她将所向披靡，无人能与她抗衡。

　　她唱着海妖们的曲子让赛里入睡，静静地等着午夜的钟声敲响。
　　叮咚——叮咚——叮咚——
　　听啊，那是海潮拍打海岸的声响，朦胧的花之月被迷雾遮挡，深海处似乎有什么被唤醒了。
　　沉重的城堡即将封锁，呼啸而来风声里有人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