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风云》风铃儿轻轻

8、重回九龙杏花之恸

　　梅香坞遇故人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可是直到回到琉璃树，好像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脑子里空荡荡的……

　　“杏花——”默苍离察觉冥医神色有异。

　　听闻被叫，冥医抬头看向他那边，露茫然神色。

　　“今日，遇见什么事？”

　　冥医沉默了一瞬，语带疑惑地喃喃，“苍离啊，我已经不在乎了，可是，可是为什么听见这些还会……还会痛?”

　　默苍离凝视冥医露出痛苦神色的脸，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心中已猜测到与他陈年之事有关，深藏在他心里的痛苦从没有消失，只是“让”自己麻木远远不够。

　　“我是医生，应该看惯了生老病死，如果因为死一个人就要死要活根本就做不了医生！如果那些疑难杂症没有活体实验，根本不能做出救得其他人的良药！”冥医痛苦的捂住已如炸裂般疼痛的头，“我是冥医、圣手，只能将人医活不能无能为力，掌生握死，多么风光哈哈哈哈……哈……”虽发泄般的言辞却声音颤抖抽泣。

　　“杏花，你不是神。”默苍离始终站在距离冥医一臂的地方从未走近，一手执镜一手背于身后，神色淡漠。“你觉得你做的是对的，坚持就好。”

　　“苍离啊！虽然是为了研制那些治不好病的药，可是我是亲眼看着病人从痛苦中挣扎到死去，有健壮大人、有稚嫩幼儿、有垂垂老人，他们全部在我的手下失去生命，如果不医治至少还能与家人好好的告别，但是因为我……就因为我……”后话已经哽咽。

　　“然后再继续看着更多人因为所谓治不好的病死去?无论长短，他们都要与家人生离，你的善感毫无用处！”默苍离看向琉璃树，“医术不是万能的，但是空有一身医术，心智如此脆弱，那你还是趁早别做医生。”

　　冥医颤抖的举起双手，想要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上面的每一条纹路、每一个细茧、每一条人命，却视线越来越模糊——这双手，既救活了无数人，却也葬送了无数人，它们还能算是一个医生的手吗？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死的人越多越能够铁石心肠，但是，翻出来为什么血淋淋的痛?太痛了，渐渐分不清救人和杀人的区别，所以开始不断的用诊金来代替救人的目的，看到了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才能让自己得到平衡……冥医捂住了脸，指缝渐渐湿润。

　　“杏花。”默苍离拿住铜镜的指尖微微泛白，神色却更加凉薄，“你的初衷还在吗？”

　　“我的初衷……”冥医闻言抬起头茫然的看向他。

　　“你做医生的初衷。”

　　冥医闭目想了想，尘封了心里多年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回响，“我要救很多的人，不让他们因为病痛死去。”

　　“现在与你的初衷不一样吗？一般的江湖莽夫举起屠刀利剑夺人性命与你殚精竭虑研制新药难道一样?那些因为试药而死去的人是你故意毒死的?不曾因为新药而痊愈利人?杏花，你说你要医治我，可是心中一直放不下的是你。”默苍离将袖口取出的巾帕递过去，“如果放不下就去面对它、克服它、战胜它，我，相信你。”

　　冥医接过巾帕掩饰的点了点眼角，沉默半晌才说，“最近我要出去。”

　　“嗯。”默苍离点了点头便再也不看他。

　　冥医转身也离开——有些事是该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