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一只酱酱

2、第 2 章

　　程临的手颤抖的不成样子，陆柠递给他的只有薄薄的两张纸，他却用了全力接过来。
　　“嗨，不知道看到这封信的人会是谁，我猜应该是陆柠和舒冉吧，毕竟这世界上只有你们两个人还记得我了。
　　你们看到我，一定在哭鼻子了吧，柠柠我知道你肯定又要骂我，但你要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我很努力的想活着，但我坚持不下去了。
　　前些天我忽然梦见了十五岁，我第一次见到程临的样子，可比现在好看多了，如今想想，时间过的真的很快呀，前几天我看到沈姨说他和惟晨姐婚期也快定下来了，真好。
　　有时候想想，我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你们大多数都在担心我，但也因为你们俩，好像让我活的更久了一点。
　　我最近总是觉得很疼，半梦半醒的时候总能觉得手上被灼伤的疼，但低下头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睡不着的时候也时常想，我妈说我是所有人痛苦的根源，我是蒋家的废物，是我爸爸留给她的痛苦和耻辱，我爸说我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我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蒋家给他的羞辱。
　　有时候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我的确不是个优秀的孩子，不讨喜，什么也做不好。
　　我能留下的东西不多，所剩不多的一些外物也已经做好了捐赠的公证。
　　柠柠，我走之后尽快把我处理掉，至于那一把土，就早早扬了吧，这世间能安排我身后事的人，只有你了，冉冉肯定舍不得，但你知道的，我不想留在这世界上有一点痕迹了。
　　柠柠，冉冉。
　　这世界留给我的从来都不是希望。
　　我死后，不想见到蒋家和夏家的人。
　　没有我，我妈她大概……会开心许多。
　　天总会亮的。
　　下辈子啊，再也不想来了。“
　　夏尔的棺木是直接停在殡仪馆的，程临不顾陆柠的阻拦，亲手关了棺盖，夏尔被推走的时候他就站在她的照片前面，陆柠扶着舒冉站在他身边。
　　“尔尔不会高兴的，她一直希望你好，她也是真心的祝你和安惟晨过的好的，虽然沈青青对她不好，但安惟晨是个好女孩，你不应该以未亡人的身份，送她走的。”
　　程临看着照片，二十八岁的夏尔和十五岁的夏尔从长相上，没任何区别，她十五岁认识他，十七岁跟他谈恋爱，到二十三岁分手。程临到脑袋里走马观花的过了许多事情，他终于伸手摸了摸照片上的夏尔。
　　“那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也是我唯一为她做过的事了，这些年她这么难过，我都没有陪着她。”
　　程临出门就看见门口站了着的一堆人，安惟晨也来了，站在沈青青的旁边看着他。
　　蒋忆南几乎上冲上来抓着陆柠的肩膀，她往日的优雅散的看不见了，蒋沐青伸手把陆柠从她手上抢过来的时候她还在喊：“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见我女儿。”
　　陆柠没回答她，她的眼睛红肿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去。
　　舒冉却没忍住，挡在了蒋忆南和陆柠中间。
　　“你的女儿？你什么时候把她当过你的女儿？是你骂她是你的耻辱的时候？是你说她是蒋家唯一的废物的时候？是你和夏叔叔的婚姻矛盾全部发泄在尔尔身上的时候？还是她差点被□□的时候你劝她息事宁人冷嘲热讽的时候？”
　　舒冉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便是陆柠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狠厉的说话。
　　“她这么做，这是逼我去死？“
　　舒冉看着蒋忆南，她站在高一阶的台阶上，手里只攥着那一封遗书，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蒋阿姨，你可不能死，也不能疯，你逼死了你的女儿换回来的美好生活，你可要好好活着，好好看着。“她抬头看着蒋忆南身后的蒋青亦他们，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哑着嗓子朝他们说：“你们蒋家的人应该高兴，蒋家再也没有废物夏尔了，你们应该高兴的。”
　　舒冉说完拉着陆柠就走了，陆柠手上捧着夏尔的骨灰，没有给蒋忆南也没有给夏淮远，只是在路过夏淮远的时候，朝他身边的安惟晨点了点头。
　　程临站在那儿，开着的门里还看得到夏尔的照片，安惟晨看着他，他们确定关系已经一年了，可她从来没有在程临脸上看到过这么悲伤的表情，他安安静静的看着众人，他前面的蒋忆南不知道是悔恨还是演戏终于哭了起来，程临就在那儿看着，片刻回头又看了看夏尔的照片，走回去拿着夏尔的照片抱在胸前，走到安惟晨面前，沈青青想说什么被安惟晨拦住了，她看着他，这一年的相处里，她是喜欢这个男人的，他冷静，优秀，帅气又家世好，可她好像从来没有走进到他的心里，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迷了一层的雾，影影绰绰的好像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惟晨……对不起。“
　　程临说完，抱着夏尔的照片就走了，安惟晨忽然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一点生气，那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的生气。
　　那一刻她忽然就看见了大雾背后的那个人，那个脸上总是挂着三分笑的女孩子，她叫夏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