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爱过你》婉千秋

30、二十八章 逃避

　　披星而出戴月而归的月生嘴里哼着小曲儿，肩上搭着上衣，一走一晃进了宿舍。
　　议论声戛然而止，其他五人全在寝室。
　　“这么热闹，聊啥喜事呢？”月生把衣服扔上床，坐到杜军旁边。扫一圈众人，掏出烟一根根丢过去，说：“怎么都不说话了？”
　　“你们该不会背后说我的坏话吧？”
　　俊生起身把门关上，点上烟说：“老三，你前天是不是出去开房了？”
　　犹如晴天霹雳，把月生劈的外焦里嫩。心想：他怎么知道？
　　看到月生的神情，俊生压低了声音说：“现在班里流传，你和张淑君上床了。”
　　“放屁。”月生噌的站起来，热血上涌，脸红脖子粗。
　　俊生弹弹烟灰，没说话，郁圣杰从床上下来，坐到俊生旁边，推推眼镜说：“李洁回去了吧？她要是知道了，全完了。”
　　“我没有，我和她没有..”脑子里跳出在宾馆的情形，瘫软坐回去。
　　原来真的是她，一直搜寻不到的记忆被激活一般，一串串跳出来。
　　“哎呀，我操。”
　　“可是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发生，那天我喝醉了，醒来才知道自己在宾馆，之前的事我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月生极力想要解释清楚。
　　“记不起来，怎么知道什么也没发生。”杜军说道。
　　“我，我醒来的时候是穿着衣服的，而且，我不知道是谁把我弄到宾馆的，你们要不说是她，我现在都不知道。”月生把眼睛瞪得滚圆。
　　月生手机响起，李洁打来的。
　　“刘月生你个王八蛋，混蛋，你他妈去死吧，畜生。”辱骂声把月生的耳膜震的嗡嗡响。
　　手机被狠砸在地上。
　　“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
　　水仙里的小鱼受到惊吓，在有限的空间急速穿梭，躲进水仙瓷白根须里再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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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寝室，李洁把手机甩到墙上，歇斯底里尖叫，被激怒的海豚在海里翻腾怒吼。
　　张淑君推开寝室，对着李洁鞠一躬：“对不起，但是我和刘月生没有发生任何关系，请你相信。”
　　“贱人。”不知道谁低语一声。
　　“那天他喝多了，和别人打架，被打晕过去，我没办法，只好开一个房间让他睡觉。”
　　“贱人。”又是一句低语。
　　张淑君压制火气，说：“咱都是女生，我也不怕让你们看，我还是处女。”
　　“都烂了。”
　　张淑君再也压不住火气，对着林倩倩的心窝踹过去一脚。
　　林倩倩只感觉心脏骤停，血液倒流。
　　寝室里骤然安静，一秒，两秒，继而是林倩倩奋起抵抗。二人你来我往，嘴里臭骂不停，手也不闲着，撕衣领，拽头发，伸脚踢，哪还有女生的温柔可人形象。
　　李洁坐在床上大哭，嘴里不停喊：“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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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哥，你最好做个心理准备，这次估计是狂风骤雨。”
　　“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歪，管他娘的是狂风还是暴雨。”明明很心虚，硬是被月生喊出革命战士宁死不屈的气节。
　　其他寝室的同学听到声音，推开门探出头，环视一圈，其中一人问：“开啥会呢，这么热闹。”
　　撑门之人手一滑，门被打开，乌洋（方言）涌进一群，犹如海浪扑上滩头。他们又慌张退出去，像退潮的海水。
　　郁圣杰叹口气拍拍月生肩膀，开门走了，严俊生也起身，拍拍月生走了，黄卫国会意，穿上鞋喊一声：“小七，你不是要上网吗？”
　　何涛一边穿鞋一边自言自语：“还是专心打球，一心在学习好。”
　　月生没理会何涛的讽刺，把门大力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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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室同学把厮打在一起的两人拉开，两人把张淑君拉出寝室，另两人把林倩倩按住，这才结束了战争。
　　“刘月生个王八蛋。”受尽委屈的张淑君破口大骂。
　　“混蛋，王八蛋，妈得。”张淑君边骂边下楼。
　　张淑君站到男生寝室楼下，扯开嗓子，使出浑身力气哭喊：“刘月生，你他妈的给我下来，草泥马。”
　　“你给我下来，王八蛋。”
　　“快点滚下来。”
　　月生听到骂声，跑到阳台，探出头，张淑君正仰头抹眼泪破声大骂。吓的月生缩回头，靠在墙角，生怕被张淑君看到。
　　“你下来解释清楚，你滚下来啊。”
　　月生心想：我怎么解释，我自己都解释不清。
　　张淑君身后围了许多看客，有路过被吸引过来的，有从楼里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把张淑君围在中间。
　　“这不是元旦晚会上跳舞特美那女生吗？”
　　“她是被糟蹋又被甩了？”
　　“不应该啊。”
　　“肯定是送花的渣男玩腻了把人家甩了。”
　　一时间，围观群众里的女生们开始同情这个女生，群情激愤，帮着她一起喊：“王八蛋，你下来。”
　　有人带头，肯定有人跟，中国无聊群众就怕事情闹不大。
　　“负心男，你下来。”
　　“渣男，你下来。”
　　他们成了拉拉队，还有几个女生上去安抚痛哭中的张淑君。
　　在农村，夫妻两人吵架，一群大妈跑进人家家里安抚受伤的媳妇儿，无非是安慰劝诫，大骂男人是狗东西，至于原因，他们压根不问。
　　楼下群情激昂，大有杀进去把月生碎尸万端的气势。他还真怕了，真怕自己一下楼就被人民群众口水淹没。
　　不知谁在人群里呼喊一声：“狗男人，滚下来，死贱人，滚下来。”群众齐刷刷跟着喊起来。居然连男生都加入骂人行列。
　　楼下人群越来越壮大，最后把校保安处给招来，五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统一保安服，手里攥着警防棍。
　　“散开，散开。”
　　人民群众让开一条道，五人走进去，看到几个女生围在一起。
　　“怎么回事？”
　　围着的几个女生分开，露出里面蹲在地上痛哭的张淑君。
　　“出什么事了？”
　　旁边几个女生突然意识到：对噢，为什么，什么事，我们在干什么，他们迷茫了。
　　“你们都走，我不需要你们同情。”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
　　保安弯腰柔声问：“同学，你怎么啦，跟叔叔们说。”
　　“你们走啊，走啊。”
　　哭尽，伤尽，痛尽，张淑君推开人群，疯一样跑出去，保安追上去。
　　人群一哄而散，花已败，群峰纷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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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系里贴出公告：刘月生，张淑君分别记大过一次，如若再犯，勒令退学。
　　已经好几日不见月生的身影，郁圣杰打过几次电话，要么没人接听要么直接挂断，最后只能放弃。
　　入夜，月光洒进窗台，照进月生养的水仙缸里，小鱼已经习惯夜半投来的鱼食，转了几日依然不见人影。
　　放弃的鱼儿，躲进水仙根中睡觉，一阵窸窣声，鱼儿惊醒，摆尾游出来。
　　“三哥也不知道干啥去了，消失了。”郁圣杰捏一撮鱼食放进去。
　　“不知道，一周了，不见人影。”严俊生有些气馁。
　　“这是个事吗？不就是记大过，不就是丢个女人，至于这样堕落，一点魄力都没，大丈夫何患无妻。”
　　“你别管他，自己想不明白，你说多了他还生气，自己悟吧。”
　　“睡觉睡觉。”

　　此刻月生正盯着电脑屏幕聚精会神打‘冰封王座’，他身边的‘黑哥’叼着烟，不停传递： “下路，下路，要崩，赶紧。”
　　月生一个传送，一波骚操作，把敌方压过去。
　　“快快，留一个在下路，其他来中路支援。”黑哥又发出命令。
　　月生又传送到中路，二人合在一起攻打中路，稳稳把对方压制。
　　“靠，就是这样，插红蓝，守一波，必赢，上路我已经打穿。”黑哥有点激动。
　　黑哥用力敲击鼠标，发出攻击命令，键盘要被戳穿，整个网吧只有二人癫狂的敲击声。
　　“今天怎么没人啊？”月生问。
　　“今天周日，谁来熬夜通宵，明天都要上课。”
　　“靠，明天周一，我住一周了？”月生惊诧道。
　　“ 整个学校就你一个另类青年。”黑哥甚是鄙视他。
　　“我靠，你也不告诉哥们一声。”
　　“我说你能听？”
　　“那是你应尽的义务。”
　　“我的义务是把你上网伺候好，我不能对不起你这几天的夜宵。”
　　又是胜利局，月生摘下耳机，说：“我去买酒菜，等我。”
　　“带包烟。”黑哥伸长脖子喊一声。
　　夜风柔和，不冷不热，眼前明亮的路灯包裹住独行的月生，校园何时变得如此陌生。
　　月生朝寝室方向望一眼，灯火通明，他突然想到养的鱼还没喂，那可是李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电话掏出来又放进去，来回两次。
　　经过湖畔，湖里金光粼粼，湖岸柳影婀娜，风在耳畔低语，安详宁静。虽然月生的心里还有一丝痛，犹如湖里偶尔乍起的波澜，但更多的是平静，他接受了。他不得不接受，他能做什么，他是没脸再去打扰李洁。心中的灯，啪嗒，被谣言拉灭。

　　月生把烟丢给黑哥，把菜抻开，酒瓶拧开。
　　“酒杯呢？”黑哥问
　　“靠，忘记要了。”
　　“对瓶吹。”黑哥豪横。
　　“这是白酒，再说就一个瓶口。”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洁癖，好的学不会，坏毛病一身。
　　“嫌弃我，我又没直接亲你嘴。”黑哥白一眼。
　　“噫..我这嘴是亲过李洁的，不能让你占便宜。”
　　“你可得了吧，就你那李洁，白给我都不要。”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月生假怒。
　　黑哥抢先第一个灌一口酒，把瓶子递给月生，月生先是闻闻瓶口，有一股腥味。
　　“你嘴好臭。”
　　“不喝？全是我的。”
　　黑哥伸手要抢，月生一缩手猛灌一口，灌多了，呛得月生直流眼泪。拿起矿泉水牛饮。
　　“真放弃了？”黑哥瞄一眼对方。
　　“还能怎么办，我还能跪求她原谅我。”
　　“我看行，结婚前，男人都要单膝跪地求婚，算是提前。”
　　黑哥把腿伸出来，脚跟搭在电脑桌上，一股臭味蔓延。
　　月生也不在意，用筷子指指黑哥的脚示意放下，淡淡说：“跪个屁，我还要不要脸。”
　　“你现在不是已经丢了吗？”黑哥不在意对方的示意，调侃道。
　　是啊，他确实把脸丢尽了，天天不上课，躲在网吧里，不就是在逃避，没脸见人吗。
　　月生又猛灌一口，把菜咬的吱吱响，空荡荡的网吧，声音特响亮。
　　“换一个呗，又不是好白菜。”黑哥有点不屑。
　　“说的轻巧，你追一个试试，整天见你吹，也没见你泡上一个。”
　　黑哥收回臭脚，较劲儿说：“你还别不信，真有个女生对我有意思。”
　　“靠，谁这么眼神不好。”
　　黑哥把脚伸到月生脸上。
　　“菜，菜，这还能吃吗？”
　　黑哥夹起一大块腐竹放进嘴里，嚼的特香。

　　一瓶酒全部下肚，菜也见底，两人醉意十足，嘴里叼着烟，长吸一口，长长吐出来，烟雾像工厂里细高烟囱窜出的浓浓白烟。
　　“不是哥给你吹，哥早就明白，绝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决定在许多树上试试。”
　　黑哥来了精神，两眼放光：“这次这妞长的还真不赖，等到手给你瞧瞧。”
　　“我去撒尿。”月生说道。
　　“靠，不信，等等，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