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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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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慢慢走过来,我把书放在腹部,他把手放在我手上。
我把他的手举起来,煞有介事的一根根数:“一根,两根......五根。”然后把他的手打开和我的手掌叠在一起,是要大一些,难怪扣不上纽扣。
“另一只手呢?”我仰起脸问,一边用力把卡尔的手捉住,不让他把手缩回去。
“一样。”他声音听起来很冷淡。
“我摸摸。”我不依不饶。
“你不要后悔!”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凶恶。
我把手摊开,示意他把另一只手放上来。
我托着一位年轻女士的手,小巧纤细。手指比我的短一些,手腕也很细,再往上摸,小臂处摸到拼接的蜿蜒痕迹,我摩挲着那道歪歪扭扭的疤痕。
似乎现在才回过味来,我在实验室里犯了什么罪,把一个善良无辜的灵魂囚禁在一个拼接起来的残破躯体里。生命神圣,可贵,让人尊崇,我却跨过了生命的禁忌,用科学的手段创造它。也许这就是上帝给我真正的惩罚,让我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无知与残酷。
轻飘飘的,不为人知的一个实验,就为他人带来如此多的痛苦。
把生命毁灭只是一瞬间的事,死去的躯壳彻底沦为物质,丝毫看不出曾经富含活力的痕迹。反之,生命的诞生却是漫长的,需要承担责任的。
夏季很快接近尾声,伊丽莎白和克里斯托弗举行了婚礼。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神采奕奕。新郎新娘用激动而兴奋的语调说出誓词,父亲一定是含着泪把伊丽莎白的手送出去,我们拥抱,欢笑,祝福,空气中飘荡的是醉人的酒和花香的味道,我也被欢快的气氛感染,喝光了手边一杯又一杯的酒。很遗憾不能亲眼看见伊丽莎白身着婚纱的美好模样,但我心中由衷的感到幸福与平静。
宴会像一首越来越激昂的交响乐,就等着某个音符,进入高潮。我已经醉了,一阵昏沉的清醒接着一阵清醒的昏沉。
不知道卡尔有没有来参加婚礼,尽管连我也没有做出邀请。我陷在沙发里,哼着断断续续的歌。许多人在跳舞,一对对在舞厅里翩迁,我换了个姿势,用手把沉重的头抵住,想象自己在教卡尔跳舞,他一定是个讨人喜欢的舞伴。
尽管我很想以一个美好的结局作为故事的尾声,但这就不是真实的故事了。
在秋意最为肃杀的天气,我生病了。有时候人的预感很奇妙,我清楚自己撑不过冬天了,虽然作出这个预感时我还是活动自如。
我告诉卡尔,记得在我的墓前献上一束春天的花。未来不要被任何人看到。想想我们曾经受的一切吧!
尽管身负罪责,上帝仍给予我最大的仁慈,让我平静地与这个世界作别。与那些明媚的春光,摇曳的山花,青草,湖泊与雪山组成的日子作别。
我所有的不幸与悲伤都已经倾诉完毕,我的灵魂将轻盈的上升到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