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花火祭（GL）》再见东流水

19、第十八章 不如淡然

　　在医院住了三天便出院了，虽然丁晨希望木西多住两天，但是木西却再也呆不下去了——没有阳光和清新的空气，不能骑着车四处游览，整天面对那白得枯燥的病房，闻着那千篇一律的药水味道，木西说，再不出院就真的得弄出点病来了。
　　出院后，在丁晨和小乐的坚持下，木西暂时住到小乐家，一则方便张姨给木西弄清淡的食物，以便调养肠胃，再则，给小乐上课也用不着骑车赶那么远，当然，丁晨和小乐一致不同意木西回自己家的最大原因，还是害怕她不会照顾自己，万一又一个人喝点闷酒，像那天一样，要不是小乐凑巧想问木西点学问上的事情，那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
　　住院期间丁晨与木西的接触多了很多，那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固然是成熟稳重的，但是丁晨真的再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虽然小乐依然没有学会好好照顾人，但是难得她对木西不排斥，愿意接受木西的亲近，而张姨做了丁家那么多年的保姆，凡事都很细致，让她在饮食起居上照顾木西也确实让人放心。
　　丁晨便开车带木西去家里拿了些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把那晚留下的烂摊子收拾了一番，然后安排好了木西。等丁晨上了回家的路的时候已经是夜色弥漫了，满街华灯尽上，薄薄的雾气逐渐升起，冬天的夜晚格外寒冷，丁晨独自开车回家，车速很慢，想起和木西相处的点点滴滴，突然觉得前方那个家真的没有点滴家的温暖……
　　回到家，时常在外地的邵峰居然在，此时正坐沙发上抽着烟，满屋的烟气让丁晨皱了眉头，朝邵峰面前看去，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面是满满一缸的烟头，邵峰显得有些憔悴，头发凌乱。见丁晨回来，他灭了手上抽了一半的烟，抬头看了看丁晨，眼睛里有着丝怒气！
　　“出什么事了？”邵峰很少有这样的表情，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商场中打滚多年，早已经不会把喜怒哀乐随便放在脸上。所以，丁晨终于拉回了刚还在木西身上的思绪。
　　“该问你！”邵峰压抑着怒气，又点了根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丁晨愣了一下，邵峰很少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其实丁晨在那么多年中，本就不是非常在意邵峰的心情变化。而今的怒气倒让丁晨觉得有些陌生——难道是木西？怎么会，他不知道木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丁晨问。
　　“昨晚就回来了。”邵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压下怒气，表现出平日里的平静来：“本想给你个惊喜的”他说着，顿了顿，然后抽了口烟：“结果回来你不在，打你电话又关机，本以为你在茶舍，我过去看，结果还是没有人。”他说着，顿了顿，然后口气更加软了些，“老婆，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对不起！手机没电了！”丁晨轻轻的回了句——不是手机没电，是昨晚睡在木西那里，很眷恋那样的感觉，不希望被人打扰，所以关了机，今天早上一早就跟木西扯要不要出院的事情，等快中午了才确定还是出院，办了手续，送到小乐那里安排好一切，居然已经是晚上了——而丁晨就一直忘了开机！
　　邵峰叹了口气，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走到丁晨面前，递到她的手上：“给你买的，看喜欢不！”
　　盒子里是一条钻石项链，切割精细，造型独特。邵峰拿出来，给丁晨挂到脖子上，然后顺势拥着她。
　　这个女人，为什么自己觉得拥有了她，可是又觉得她似乎从未完全属于自己！是错觉，还是事实？
　　她是自己的妻子，在众人的祝福中为自己披上了婚纱，她从不吵闹，从不索要，从不嫉妒，从不猜疑，她安静，平淡，却又永远有着距离，那距离让自己一直觉得伸手，就是她，可是伸手握到的又不是完整的她！婚姻已成，时间流逝，激情似乎从不曾有，而自己那曾经忐忑的心在经年累月的一成不变中渐渐安稳，她就是自己的妻子，会永远在家里等着自己的归来。
　　可是昨晚回来不见了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恐慌，是那隐约的一直埋藏心底的担忧在作祟，还是那年年如一日的太过平静的表情本就不正常？
　　彻夜不归不该是她的行为，而关机，又给了他更多的想象。这一切都将那在心底早已经埋藏的不安挑动。心乱如麻，却想不出有什么不妥。丁辰在成都并没有什么朋友，连那唯一在成都的侄女小乐也是个足不出户的阴郁个性，何况——自己并不知道那孩子的电话，犹豫了一翻，终于翻出了小乐家的坐机，拨过去，张姨却意料之中的答复，丁辰不在！安静，安静！心乱了，还怎么能好好处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多年前对她苦苦追寻，没有得到她的心，不也是用理智的谋划娶到了这个女人？
　　他拥着丁晨，下巴上坚硬的胡渣在丁晨的额头上蹭过，惹得丁晨本能的躲避。那拥抱，熟悉的，却不迷恋，不像丁晨的怀抱，虽然没有那么宽厚，可是那美妙的气息却让人无比安心，又无比迷恋，甚至她身上那独属于女人的干净清爽中淡雅的女人香，和着那淡淡烟草味道，都让她倾心不已。
　　邵峰的怀抱，给了自己一个牢笼，而丁晨的怀抱，给了自己自由，这是迷恋她的原因之一吧……丁晨静静的靠在邵峰的胸前，脑海中清晰的想起那个女人的拥抱带给自己生命如何的震撼！
　　“昨夜去哪里了？老婆。你知不知道，再见不到你，我就要报警啦……”邵峰轻轻的问。
　　“小乐的老师生病住院了，她一个外地人，在这边无亲无故，小乐又不会照顾人，所以我在那边看着她。”说到木西，丁晨的警觉性提高了些，掂量了下情况，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了实情——邵峰会去问的，如果自己撒谎，只会给以后埋下个炸弹。
　　“小乐不是有个保姆么？这些事情叫她去做就是了，你不也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怎么倒去照顾别人了？”邵峰紧了紧拥抱的手。
　　“人家毕竟是老师，叫保姆去，有些不尊重，而且这个老师不比其他，她让小乐转变了很多，你知道，我哥哥就这么一个孩子，不盼望她能有多成才，但是健康成长却是我们丁家人的一个心愿。好不容易找到个对脾气的好老师来引导，我们怎么能冷落了人家！”丁晨不紧不慢的说这，口气里带了点淡漠，心里却热切的想念这个人了，想念她醉人的笑，想念她自由的表情，想念她的拥抱，想念她的亲吻，想念她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时候那如星光般明亮的眼睛……
　　“呵，那以后也记得别让手机关机了，知道吗？”邵峰说：“她叫什么名字？”
　　“木西。”丁晨在心里打了下鼓，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没有说出口的时候，这个名字只是在心里扩散，说了出来，就像突破了一个阻碍，让这个名字真切的摆到邵峰面前，摆到邵峰和自己之间，一直不曾以为会和邵峰说到木西，一直希望隐藏这感情，等过段时间，自己和木西那份激情淡了，她那自由的人生还将继续，而自己依然停留，两个人，两条线，有个交点，却在以后的路中注定渐行渐远。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自己就不得不在邵峰的面前提到这个名字！心里阵阵的温暖，又携着阵阵的痛而来！对于那本以为会一成不变的未来居然生出许多迷茫。心里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希望木西和邵峰不要有对面冲突的那天……
　　如果有那天，自己该何去何从？哦，不，这其实并不重要，在想到那刻的时候，自己最慌乱的，居然是害怕木西受到伤害！
　　邵峰的父辈在成都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产业，也有了自己的根基，到他这里，在这个城市虽然不算风生水起，却也算得上是一方地头蛇。虽然这两年，他的事业不断的往省外发展，但作为根据地的成都，无论在经济还是人脉上都有着他强势的地方。
　　如果有冲突，丁晨真的不希望看到木西鸡蛋碰石头般的被自己这场自私的爱情毁去。
　　呵，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木西那向往山水的性格，那满是自由的心，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已经不在自己这里了，爱是什么？是激情？如果是，那么这个保质期又是多长？
　　自己自以为是的在深切的怀念着那相处的迷乱和热烈，却忘记了这本就是个错误，木西只是孩子，甚至只是初尝爱情的孩子，对自己的迷恋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到蜜意转薄情，一切依旧，她终究会离开，带着她的阳光和自由，美好和幸福走上另一段路——她那样优秀的孩子，自然会有人来陪伴。
　　而自己，终究还是会拨开纷乱最后回归那本已麻木，也将继续麻木的生活，邵峰依然是自己的男人，这个家，依然是自己不能离开的栖息之所，而木西也将只是自己生命里一段狂乱的插曲——再优美，再激越，再迷乱都只是插曲而已，难以成为生命的主旋律！
　　所以，是自己担心得多了……不如淡然，一切终会过去，如春花秋叶，自有定时。时光如此，生命如此，爱情亦如此……
　　“那抽个时间请她吃顿饭吧！”邵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