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花火祭（GL）》再见东流水

17、第十六章 花火

　　八点多的时候，小乐赶到医院，木西已经吃过早饭，躺床上和丁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小乐那依然冰冷的表情中带了些倦色，昨夜没有睡好，翻来覆去，担心着木西，所以，一早就赶到医院，见木西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表情轻松，没有大碍的样子，她也就放下心来。
　　看来那些担心是多余的，昨夜听到她最后的声音，疲惫而痛苦，自己突然紧张，似乎那刻自己波澜不惊的心突然感觉到了木西的脆弱和疼痛，只是今天看到她，木西，依然是那个生命力顽强的木西，她脸上的苍白依然不能掩盖那阳光的颜色，那发于心底的坚强和向上。
　　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自己的思维给自己开了个玩笑，几乎以为——某一刻，她是孤单的，是脆弱的，是需要自己的……
　　是自己想念得太多了，所以生出了幻想吧。看那满屋的洁白，依然不能夺去木西的神采。
　　小乐走到病床前，木西已经抬起手给她打了招呼，还有一个阳光的笑脸。“小乐真早！我应该多生病，这样你才会从家里出来……”
　　“哪里”小乐说着，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阿姨一直在吗？”她转头跟丁晨说话。
　　丁晨转头拿了床头柜上的水来喝了两口，然后才开了口：“是啊，木西昨晚胃出血昏迷，也吓了我一大跳，这会儿你来正好，可以换我回去睡会儿觉了，人老了，不经折腾了，熬一夜就觉得疲乏，估计皱纹都多了不少了……”
　　“哪里啊，晨姐姐的那张皮完全可以出去充在校大学生。哪里是三十的样子，我看着，就觉得只有二十岁嘛！”木西插了话，却让丁晨和小乐都是一愣，虽然丁晨只比木西大五岁，但是一直也都跟着小乐称呼阿姨的，这会儿换了个晨姐姐的称呼，口里叫得顺溜，丁晨却是满心的感怀。
　　不愿意叫我阿姨了？
　　不过那近乎油嘴滑舌的腔调却依然听来受用，于是丁晨也开心的笑了：“就你嘴甜！”说着，站起身来，拿了随身的包，跟小乐交代了木西的饮食宜忌，并且吩咐小乐好好照顾木老师，晚上的时候，自己过来换班，有什么事情电话通知。然后丁晨握了握木西的手，便出了病房。
　　木西心里纵然不舍，却也在小乐面前只能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只最后那握手的瞬间，手心相贴，半刻的不舍却已经传达了出去——情人之间的点滴都是那么默契！
　　等丁晨出了病房，木西的神思也跟着飘到了远处，小乐刚来时所见到的木西脸上那份阳光的笑容居然隐去了些，于是倦色上来，疲乏上来，甚至那苍白都越加的突出。胃里依然疼，之前那份疼在和丁晨的相处中被另一种精神上更加强烈的感情遮掩了而已。
　　小乐和木西再次独处，只是这次，不是教学，小乐突然觉得在以往的交往中，木西总是占着主动地位，引导自己，是老师，是朋友，甚至是长者，无时不透露着稳重与博学，体现着睿智与大气。而今两个人的相处，却反了过来，那个总是站在主控地位的女子，苍白而有些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再开怀的笑，再无所畏忌的表情，都依然无法掩饰那种虚弱，小乐瞬间觉得在两个人之间，自己站在了以往从不曾站立的位置——强者，或者说是保护者的位置。
　　保护木西！从不曾想过的，而今却突然涌上心头。
　　只觉得，能够保护她，是多么荣幸的事情，能够保护她是多么骄傲的事情。
　　一个上午，小乐都主动积极的给木西倒水，给木西盖被子，举着点滴瓶跟木西上厕所，中午的时候出去给木西准备吃的。
　　连木西也觉得，小乐，长大了，那因长期不出门而导致的缺乏表情的冰冷面容，那有些病态的苍白肌肤，那总是带着点点叛逆和厌世的眼神，在这个上午因为那些琐碎的事情而渐渐远离这个女子，而是关切和细心，让另一种柔和融入了那冰样的生命。
　　吃过午饭，木西觉得累，胃里一直不断的疼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依然让人觉得伤神，痛久了，体力便觉得不支，和小乐闲闲的说话，说着说着，便倦得睡了过去。
　　小乐就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木西，睡容里，终于彻底消失了那份阳光，病容再次没有遮掩的浮现，也许是因为疼痛，她睡得并不安稳，小乐的心，便跟着那轻攒的眉头紧紧的楸了起来。
　　病的是你，为何我也痛了……
　　木西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中途护士来换过药水，小乐问了才知道，这药里也有安眠的成份，所以木西也就嗜睡些。
　　安时打了电话过来，木西睡着了，小乐怕吵醒木西，便出了病房帮她接了电话，安时是很阳光很直接的女孩子，这边一接通，小乐还来不及解释，安时已经兴奋的说了一大堆话，大抵是说马上放寒假了，要不要一起出去旅游。她家在乐山，木西可以跟过去看看乐山大佛，并且品尝一下乐山的名吃。
　　小乐在那热情洋溢的话语里找不到插嘴的机会，所以，只等到安时说完，才说：“对不起，我不是木西，她病了，在医院，可能暂时不能去旅游了。”
　　“病了？什么病，哪个医院，严重么？”安时愣了下，也许在她心目中，压根儿没想到过木西会生病住院。
　　小乐报了木西的病情和医院。
　　“我呆会儿去看她，请问你是……”
　　“木西的朋友，可以叫我小乐。”
　　五点多的时候，丁晨便回了病房，也许是补睡了的原因，早上的憔悴如今减少了很多，虽然说不上容光焕发，但到底还算精神不错，她给木西买了本四川旅游的书，带了个MP4给木西听音乐消遣。
　　简单交代了下，然后小乐离开，换丁晨陪护。
　　病房里只有两个人，丁晨坐在床边，握了木西的手，满屋安静，只有两个人之间的情愫流淌，满屋暧昧。
　　安时冲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床边的女子白皙的手正捧着木西的手，放在唇边，轻轻摩挲，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义，而木西，记忆中她那双合着冰冷与热情，深邃与大气的眸子，此刻只是写满了柔情。
　　从不曾想到，黄龙溪那青石板路上，踏碎一路晨露而来的优雅女子会有这样的一面，从不曾想打那个随意的，又似无意的女子，会有这样柔情似水，全情投入的眼神。
　　安时便在那对望的眼神中僵在当场。
　　深情对望的两人突然放开了紧握的手，门口的安时突然有了做了电灯泡的觉悟，跨出去的脚僵在当场进退维谷。
　　“安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木西苍白的脸上浮起了薄薄的红晕，因为刚刚那动情的一幕被外人看了去的缘故，木西是大气的，只是情事上脸皮依然不够厚。定了定神，看到安时尴尬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该主动招呼。
　　丁晨的脸已经绯红，与木西相处时，那种小女儿的喜悦与忐忑，是自己从不曾有过的感受，乱了心神，乱了理智，安时的闯入，让她本能的羞涩。
　　而木西在招呼过安时后，便将眼落到了丁晨那满脸的红霞上。丁晨是安静的，丁晨是理智的，丁晨是成熟的，但也许只有在自己这里，丁晨，才会是如此羞涩的，幸福和满足的感觉溢满心头，木西也不管丁晨的躲闪和推拒，执了她的手，便不再放开——你看这感情，也许有了今日便没有明天，我既然无法预料，便抓住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刻，拥住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刻，如果这感情终难逃死亡，那么就让我们相拥到死……
　　安时进了屋，在那别样的氛围中，觉得尴尬，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似乎空气中流动的，都是慢慢的感情，自己是多余的人。
　　丁晨却终于挣脱了木西的手，虽然被木西搞得心潮起伏，却终究是稳重内敛的女子，很快平静下来，然后给安时拉了凳子。
　　“小乐？”安时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刚刚看到的一幕，足够她消化的了——是相爱的两个人么？两个女人？
　　听得多了，毕竟现在的社会已经不是那么闭塞和传统，两个女人的感情从文字到影视都有描写，甚至于自己念书的学校，也不是没有见过两个女子相携相亲的模样。自己也曾开玩笑的说，自己是新时代的女性，有足够的接纳能力，同性恋并不是不可接受的。
　　只是如今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浓情蜜意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自己心中景仰的木西……
　　那画面注定深刻了。
　　“小乐？哦，不，小乐已经走了，我是小乐的阿姨，我叫丁晨。”丁晨说。小乐会认识这个女孩子？是小乐的同学吗？很久小乐都没有跟任何同学联系过了。“你是？”
　　“呃，我给你介绍下……”不等安时开口，木西已经说话，给双方介绍了，一个是自己在黄龙溪认识的朋友安时，一个是自己在成都认识的朋友丁晨。
　　在说到丁晨的时候，木西顿了顿，这个停顿让安时期待着她将怎样介绍这个女人，是情人？是爱人？或者是什么，可惜木西眼神一暗，给她冠上了朋友这两个字。
　　与丁晨的感情，也许就是这样吧，永不能名正言顺，永远只能冠以朋友的身份。爱得深，却随时准备着被毁灭！纵然你已经褪下了戒指，但你依然是别人的妻子，纵然我们尽力的抛开所有的背景，在对方的眼睛里都只看到了自己，但是在心里，我们都明白，那些绑缚从未松懈，那些压力从未离开，是道德的，是伦理的，是责任的……
　　一切的一切终究都是错的！虽然我们都在努力让这个错误变得美丽，却又都明白，即使是在心里，那份美丽，也只能是如花火般绚丽却短暂。

　　书评书评，看文的记得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