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弟弟当童养媳》青山撞怀

41、第四十一章

　　九月，节气已经入秋，但骄阳仍然似火，烤得人头顶生烟。学校里车水马龙、人流如潮，报名的学生已经很多，因为他们仗着路程不远来的很晚，现在已经将近中午了。

　　顾乾昨天就跟公司请好了假，今天要送初初来报名，但早上临走的时候初初却死活不让送，坚持要自己来，他们就因为这事儿对峙了一早上，最后顾乾都撒上泼了，说是不让送他就扣他录取通知书，顾忘初才没再坚持。

　　顾乾拎着行李箱，初初则拿着他的报名材料，在学校正门口下了车，美术学院果然漂亮，处处都透露着设计的精美，只是实在太热，没什么心情欣赏。
　　报名这事儿，顾乾是过来人，熟悉，但初初又不是过来人，他又不善于和人沟通，他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过来？
　　再说，小家伙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怎么能不在身边？

　　一般来说，新生入学，在校门口的时候是会有高年级的学生来接待，因为这样办入学效率会比较高。果不其然，他们两人刚进校门，就迎面走来一个女生，顾乾瞧过去一眼，不愧是艺术学院，随便碰到一个，都是美女。

　　那女生带着鸭舌帽，巧笑嫣然地走过来，看了看顾乾，又看了看初初，最后眼神又回到顾乾身上，问：“是新生报名吗？”
　　初初面对陌生人向来有点生疏和慢热，尤其顾乾在身边的时候，会更加地退缩，于是顾乾代替他回答：“你好，是的。”
　　那女生表情疑惑地再次看看他俩：“嗯……两位都是吗？”
　　顾乾笑道：“不不不，只有他，我早就已经毕业了。”
　　“哦，你看起来跟学生没什么区别，我还以为你也是来报名的呢？”
　　因为不去公司上班，所以顾乾今天穿的比较休闲，的确可以装装大学生，但若说像大一新生，那就实在是太夸张了，很明显，这是个会说话的女孩子。
　　“诶，一般送孩子来报名的大多是家长，你是他的什么人呀？”
　　“我是他哥。”顾乾一边说一边偏过头去看顾忘初，这在他来说，是一个正常不过的回答，他甚至在提起初初的时候有一丝自豪的神气。

　　但一直在旁边低头不说话的顾忘初却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在顾乾看过去的那一瞬间，于是两个人的眼神就毫无预兆地碰撞在一起了。

　　顾乾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会被初初一个眼神影响的境地，他分毫不落地接收到那眼神里所蕴含的嗔怪和委屈，一瞬间软了心头，他忽然想起初初已经好几天没有叫他哥了，其实也已经好几天不怎么理他了。顾乾轻轻叹口气，伸手去揉他的头发，好像对初初来说，这个动作特别具有安抚作用，他无助的时候、伤心的时候、生气不高兴的时候，只要顾乾抬手去揉一揉他的头发，似乎就立刻能让他得到安慰，平静下来，久而久之，他也形成了习惯，心疼、无奈或者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去揉他的头发。
　　可是这次，顾忘初却不动声色地躲开了，顾乾的手掌落了空，心也跟着落了空。

　　他知道初初在跟他怄气，从那天开始，初初就一直在跟他怄气，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需要时间冷静，需要时间才能好好想清楚。

　　那女生看着这对“兄弟”之间的小动作，惊讶地张了张嘴，因为她从顾乾的眼神和动作里，看出一种溢于言表的宠溺，女孩子极善于捕捉这种细腻而微妙的情感，他咬了咬嘴唇，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哦，难怪，难怪你们俩都长得这么好看，不过是完全不一样的好看，你们肯定是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吧？”
　　顾乾急忙惊弓之鸟一样地岔开话题：“那个，报名在哪里？要不我们先过去，这有点晒。”
　　他一边说一边去看初初的神情，但他一直低着头，顾乾没法像以前一样，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和眼神，于是他不管小家伙躲不躲，毅然伸出手去，在他的后脑勺揉了两把，好像确实需要一样，初初没有躲开，任他的掌心有力度地在他后颈揉捏。

　　顾乾终于觉得心头舒坦了些许，他这些天一直处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境地，他一边控制不住地想跟初初坦白，想把这么多年藏在心底的念想都告诉他，一边又不确定他们是否能够抵御世俗的眼光，他一边想拥抱他，一边又怕伤害他，有时候伤害是无形的，他不敢保证自己的爱，不会给初初带来他不应该承受的压力。

　　那女生很快意识到不对，于是聪明地顺着顾乾的话题转移：“哦，你看我，就顾着聊天了，你是什么专业的，我带你们去办手续。”
　　“美术系。”顾忘初忽然开口，虽然声音轻得几乎要淹没在周围的嘈杂声里。
　　“真巧，我也是美术系的，我马上就大三了，高你两届，是你的直系学姐，刚来学校不熟悉，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她的语调轻快，边说边领着两人往前走。
　　“谢谢……”顾忘初对陌生人不适应亲昵的称呼，即便“学姐”或“学长”这样的称呼其实再寻常不过，他还是省去了。
　　“不用客气，也是缘分嘛。”女孩子说着眯眼笑笑，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顾忘初的害羞和拘谨，“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顾忘初……”
　　自从初初自己接话，顾乾便也就不再替他回答问题了，他这会儿心情好多了，也有心思来看一看这个学校的环境。
　　“顾……忘初？不忘初心的那个忘初？”
　　“是……”
　　“嗯，好听，我叫秦牧一，牧羊的牧，一二三的一，到了，这里登记交学费。”
　　正好，顾忘初觉得自己的语言库已经搬空了，再往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办手续花了一点时间，需要排队，顾乾及时地接上话，将初初解救出来。
　　顾乾拿着初初的宿舍号，跟着秦牧一往宿舍楼那边去。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个人空间相对比较独立，顾乾将初初的床上用品扔上去，已经出了一身汗，坐在椅子上休息。
　　“需不需要我帮你整理床铺？”秦牧一问道。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也行，那我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哦，不用不好意思。”话是对初初说的，眼睛却往顾乾那边看。
　　顾乾起来道谢，然后送秦牧一出门。不过是在门口客气了两句，回身的时候，顾忘初已经在上面铺床。

　　“初初，我来给你帮忙吧。”
　　初初不说话，自顾将床单铺好再放枕头，顾乾知道这是他无声的抗议，他的成长让他几乎不懂得什么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对他来说，哭闹只会换来一顿打，因此他根本就不会发泄，唯一的方式便是不说话。
　　顾乾爬上床，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帮他，一边睥着他板着脸的表情。

　　他脸小，又比较白，抿着唇把脸一板，非但表现不出愤怒，还满脸的稚气，顾乾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笑起来。
　　顾忘初抬头瞪他一眼，顾乾便抓住机会去捏他的脸：“让我拿你怎么办？”
　　被捏得疼了，顾忘初微皱了眉躲过，然后又将被顾乾弄乱的床单重新铺平整，他哪里会帮忙，他只会帮倒忙。

　　顾乾促狭地一笑，故意又扯了下另一边的床单，不负所望地又弄乱一块，于是顾忘初又过去整理，顾乾又换到另一边一扯，就这样，铺好左边右边乱，铺好前边后边乱，顾忘初终于忍不住了，他盘腿往床上一坐：“哥！”
　　顾乾吭哧吭哧地笑起来：“还生气吗？还生气今天就别想铺好床了。”
　　“幼稚。”
　　“小毛孩儿，谁幼稚？”顾乾又伸手去残害他另一边脸，白皮子一捏就红，看着像涂了胭脂。
　　顾忘初往后倒着躲避顾乾作恶的手，顾乾便探着上身追过去，打闹间又回到小孩子的状态，脸捏不着，便捏他的腰，挠得初初滚在床上求饶。
　　“快说，还生不生气？”仗着体力优势，顾忘初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不……不生气了，哥……你快停手。”

　　直到初初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气，顾乾才放过他，将他拉起来对面坐着：“说好了，真的不生气了。”
　　“嗯。”不生气了，可是问题并没有解决，但他实在不善于也没有勇气追问，他对他生性服从，就算他知道顾乾在粉饰太平，但只要知道自己不会失去他，顾忘初就觉得知足。

　　直等到下午，才将宿舍里的另外三个人都等来了，一个长相魁梧的东三省地区男孩子，叫郭飞天，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孩，程凡，一个留着长头发，穿文艺T，一派艺术家作风的男生，自我介绍时要求别人称呼他为“梵高的耳垂”。

　　看着顾忘初跟所有新室友认识过并互加了联系方式，他才终于放心一点，将来的四年，他大部分时间要与这些人一起度过，他希望他的大学生活，也是难忘的，也会有那么一两个兄弟或朋友，而不是，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