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弟弟当童养媳》青山撞怀

19、第十九章

　　顾乾不跟他说话，小家伙的眼泪就一路没停过，偏又低着头压着不出声，只能看见胸前白T上一大片濡湿，坐在旁边的大家伙心头软了软，看不下去，又碍于顾青梨在前面开车，一顿火发过还不到十分钟，又消了气去哄，总觉得在自己亲妈面前都显得跌面儿，于是悄没声儿的扭头看着窗外。

　　这么一折腾，时间也不早了，顾青梨不放心舞蹈房，决定还是要去看看，走之前将小黄毛叫到面前，她知道，无论顾乾怎么说，小黄毛在这里住着都不会安心踏实的，毕竟他心里一定清楚，这个家里，一切大事，顾青梨说了才算。
　　“知道错了吗？”顾青梨问。
　　小家伙头顶冲她点了点，不出声。

　　顾青梨也知道这孩子嘴里根本问不出几句话，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阿姨确实说了你只能在这里住一个星期，那是因为顾乾做事情欠考虑，太莽撞，我要让他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但即便如此，你要走，也要事先跟我和他说，这样偷偷跑出去，会让我们担心。”
　　顾青梨顿了顿：“我们会尽力帮你安顿好，在这之前，你还是可以在这里好好住着，你很懂事，也没有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明白了吗？”
　　小家伙终于抬起低着的头，看向顾青梨，眼泪刚断没一会，听了这么几句话，又重新蕴湿了眼。

　　她说他不是麻烦。
　　顾青梨叹口气：“进去跟你哥哥道歉吧。”

　　小黄毛点点头，目送顾青梨出门，他脑袋里还想着顾她刚刚说的话：你没有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进去跟你哥哥道歉吧。
　　是哥哥。

　　小黄毛转身走进卧室，顾乾正在写试卷，屋里很静，能听见纸上传来的沙沙声，像千万只小蚂蚁爬在心头。

　　突然，刺啦一声，试卷的一角被笔尖划破，顾乾这才发现，右上角已经被中性笔画成一团黑了，他干脆把那个角撕下来，然后无意识地揉着，搓成一个小纸团。
　　背后没有声音，顾乾也不回头，但他发现自己把2+x＝16的答案写成了8。

　　不知道是对自己忍无可忍还是对小黄毛忍无可忍，他把笔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把即将要酝酿出那句对不起的小家伙吓得一缩脖子，什么都忘了。

　　“你过来。”
　　小家伙的腿就跟自己有思想似的，立即就往顾乾身边挪，然后站定在他背后。
　　“你会不会说对不起？”
　　“对不起顾乾哥哥。”
　　他发现自己确实不习惯说对不起和谢谢你，但他会不自觉地服从顾乾的命令，只要顾乾开口，他都能立即服从。

　　话到末尾明显已经带了哭腔，顾乾心头一松，接下去的话，便说不出来了，他语气软下去，温声说：“别哭了，以后绝对不可以自己跑出去，记住了吗？”
　　小家伙点点头，他怕顾乾不高兴，只怕顾乾不高兴。虽然他其实也觉得有点委屈，那不是他的家，他是个被捡来的小乞丐，他离开是对的，早晚都要离开。但只要顾乾不生气，这些话不说出口也可以。

　　顾乾仍旧不太能平静下来写卷子，小黄毛一直沉默着，虽然他以前也每天都很安静，顾乾坐在书桌前学习，他就趴在床上看漫画书，除了翻书声，他几乎不发出别的声音。但今天顾乾却格外在意些，就好像是因为自己刚才凶过他才导致他不说话一样。

　　做题做的心烦气躁，他轻放下笔，趴到小黄毛身边去。
　　“应该都看过了吧？”顾乾问，只看图不看文字的话，应该是会看得很快才对。
　　小家伙点点头，确实都已经看过一遍了，但他觉得这些画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于是就翻来覆去的看。

　　“我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不可以撒谎。”
　　于是小家伙摇头摇到一半又变成点头。
　　“那我也跟你道歉，对不起。”
　　小黄毛一下子慌张起来：“顾乾哥哥……”
　　“做错了事情就应该道歉，你原谅我吗？”
　　他忙不迭地点头，但想想又不对，他既没觉得顾乾错了，更没有怪他，又哪里来的原谅？他着急告诉顾乾这个想法，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两厢一着急，便脱口而出：
　　“顾乾哥哥，你最好了。”

　　顾乾一愣，一时说不上话来，然后这个大家伙被一句话夸得心头微微发热。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教你写字好不好？”
　　小家伙一听，眼神都亮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得顾乾更加得不好意思。

　　“就……先写你的名字吧。”顾乾一把把自己撑起来，翻身下床，走到书桌边。
　　“过来。”
　　于是小家伙也一咕溜地跑过去。
　　“嗯……小黄毛……这名字太不正式了，你真的没有大名了吗？”
　　他摇摇头。

　　“那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
　　小家伙眼里有星子似的，点头如捣蒜。
　　“你也跟我姓好不好？就叫……顾……顾忘初，对，就叫顾忘初，好听吗？”
　　小黄毛点点头，虽然他并不知道顾忘初是哪个顾忘初，但那是顾乾取的，就算叫二狗子，他也觉得好听。

　　顾乾将三个字写在纸上，一个一个指着念给他听。
　　“顾……忘……初……”
　　“顾忘初……这是我的名字？”
　　“对，你以后就叫顾忘初，记住了？”
　　“嗯，记住了。”
　　“我教你写。”

　　事实证明顾乾的烦躁仅仅来自于未打破的沉默，或者说对自己没控制住的火气的自责，一旦确定了小家伙没有因此而难过不开心，烦躁便也就随之消散了。

　　正如顾青梨说的，小家伙只是没有得到应有的教导，他不傻，顾乾写完一张数学试卷的时间，他已经把“顾忘初”三个字写熟练。
　　顾乾看着那页纸上大大小小歪歪扭扭的字迹，有种莫名的兴奋与成就感，这种感觉他还从没有过，与从前自己学会写字、自己第一次考一百分、第一次拿第一……都不一样，纵使写出过满分作文的顾乾，一时也无法具体表述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