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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绮梦第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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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呼吸就轻呵在江煦耳边,丝丝缕缕,蔓蔓绕绕,挠痒痒一般,又像有酒火在灼烧那处。
这个人真是江煦没见过的不知自重,无耻至极。
他一时间紧张得胸膛都微微震动,“你!!”
身上的人又半起身,碎发丝缕垂下,扫到他颈侧。
江煦想要抬起眼瞪他,胸口咚咚咚揣着一场闷雷,分不清是躁的还是臊的。
一眼,只一眼。
江煦看见这张桀骜殊丽的面容,炯炯有神的一双眸,烛焰光火在其中跳跃,眸中蕴着些类似温和的情绪,映出一个有些瘦削退缩的身影,是自己。
面前人表情带着点儿调笑,又带着些恶劣的侵犯感。
目光欲落不落地自他双眸向下扫视,喉结微动,微喑声问:“舍不得骂我?”
心脏砰跳之中,江启寒看见他温和含笑的眼。
甜淡的桃酿香气逸散在他们之间,是方才未曾察觉的慵弥。
江煦滞了下,立即道:“你自作多情!”
“骂我……”陆子潺贴近他,注视他,乌深的眸带着蛊惑般耐心道,“是要让我爹以为我们……”
面前人很考虑他的脸皮,沉默了后面那个词。
“然后他便大约会放过你,因他不敢拂我的愿。”
“不然,从别院出去后,你挟持过我,他定要拿了你。到时我便不好护你了。”
“听明白了?”
“快点儿,骂骂我‘下流’、‘无耻’、‘放浪’之类的。”
这话实在是暗示意味明显又强烈。
江煦听着耳朵便止不住地烧,面容也因此褪不下去温。原来是这样。
要是窗外的人听见他的骂,那他们真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心脏鸣雷了一会。
“……我不想骂。”
江煦宁死不屈。
陆子潺又笑。他笑起来时,制住江煦的力气会不由自主变松。尚似少年轮廓的面庞上,青涩残留几分,被桃花眼笑得轻轻一扯,便俊朗无害。
江煦挪开视线看向顶头的床帐。
便听他转话附耳道:“江煦,你想不想我起来,放你走?”
想!当然想!
江煦的视线一秒回落。
落在隔他半寸距离的陆子潺身上。
只见那人继续轻言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江煦实是忍不住了,没收住声,他感觉已经说出了毕生能当着人面骂出的最鄙弃的话。
然而,对方居然毫无所动!
陆子潺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床笫之事,谁没有过?这也要羞一羞吗?我爹生我的时候他怎么不知道羞一羞的?我爹都不羞,我羞什么?”
江煦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陆子潺真是荒诞至极。
他好不要脸啊。
这人怎么能这样?!
“你真是……不知耻!!”
“没错,我就是这么无耻。”
“……”江煦无言以对。
“你才知道我这样吗?我就是这种人啊,在宴会上你不就知道了吗?过来,听话,亲一下我,我就放了你。”陆子潺语气里的轻佻逗|弄分毫毕现。
江煦已经放弃试图理解他的反复无常。
上一秒像是要帮他,下一秒却总是让人想要火冒三丈。
“你做梦!”
江煦偏过头去,不欲再理他。
“你不理我?”陆子潺明知故问。
“无耻!”
江煦的回答气到简洁至极。
“那我……”
陆子潺原本一手捉着江煦的两只手腕压在榻上,另一手从他的唇上拿起,撑在江煦发边。
待这句过后,陆子潺看着江煦再不愿多跟他交流半句,原本撑在他发边的手抬起移至他身侧,在薄绸软纱上,凹陷的弧度中,轻轻掐了他一把,神色间尽是克制。
江煦原本气到不言不语立即转回头来,慌张质问:“你做什么?!你?!”
“我当然是要坐实‘无耻’啊,我做什么?”
“你人躺在这里,你问我要做什么?你说呢?”
陆子潺坐起身,开始解外袍。
鞶革落地声音清脆清晰。
江煦这才感觉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从面前人的表情上看不到一丝玩笑意味,加上方才他未消退的反应,一切变得真切可怖。
求生的本能,使江煦后肘撑榻想要向后挪逃。
然而身体的力量不足以抗衡陆子潺。
陆子潺俯身,手握住他的肩,来吻他。
江煦挣扎着,在他余他一寸距离时,偏过头,狠狠骂他。
“我真是错看了你!下流!畜牲!”
陆子潺两指纠正过他下巴,又一言不发地吻上来。
江煦此时对他的愤怒厌恶到达了极点,再次偏过头,“滚!你给我起来!给我滚!”
陆子潺并不言语,只是在江煦挣扎间握着他的力量不自觉抗衡得更用力。
如此折腾了几回,陆子潺落在江煦肩上控制他的力道大到了一个程度,挣扎拉扯间,裂帛撕纱声频响,江煦的骂声就没停过。
两个人在像是打架一样的对抗中,忽的不知谁没控制好力度,在挣动间骨头用力撞到一起,疼得江煦一声呜咽哀泣。
陆子潺的动作一滞,周身那股如冰的沉默破碎,立刻问道:“弄疼你了?”
他的手正欲覆上去。
被江煦带着泣音的一声“走开!”打开。
陆子潺松了力道,江煦隐忍的泣音在屋子里回荡开。
江煦想,这个人大约是他的克星,在他这里,他从没落到好过。
江煦觉得自己的胯骨都快被身上人这如铁疙瘩般的骨头给撞碎了,他抱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往后缩。
缩到卧榻角落,警惕看着陆子潺。
陆子潺见此情状,也顾不得再给老东西的眼线演戏了,登时就想抄起什么砸向那道监视人影。
他如此想,便也如此做了。
床边的玉瓷葫芦被他直接砸至窗上。
窗外的人察觉不及,被砸个正着,噼里啪啦的玉瓷落地声骤响,破开的窗纱外,监视小厮头破血流。
“聋了吗?!听见了还不请太医过来?!!”
陆子潺动了怒。
不到一盏茶,世子别院上上下下都知晓了——陆世子在跟之前行刺他的小倌在那什么的时候把人弄伤了,还点名要轮休太医来亲自给他问诊。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遭骂小厮寻来太医,提心吊胆跟逸亲王汇报去了。
陆子潺在一众下人面前拉着个脸,极为阴沉。
待太医开完养身的药方,陆子潺遣散下人,拨开纱幔,去看江煦脸色。
江煦在哭,很安静,已经快要停息了。
看他看过去,那双流泪的眸立刻变得冷冽而璀璨,而后别开了脸。
陆子潺走上前去,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若说是做戏,太像狡辩。
陆子潺走过去,不知所言地坐在他榻边,江煦看上去就讨厌死他了。
他想说些什么,然而看着江煦的眼神,莫名的,他在那满是厌恶愤怒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害怕退缩。
陆子潺的心寂寂地疼了一下。
明明是一个无畏到胁杀他这个世子都毫不手抖的人,今天一晚上,被他弄哭了两次。
两次。
而且……他都不会骂人。
身体瘦弱得一碰就快要碎了,力气小的要命。
他竟然还这样欺负他。
后知后觉,陆子潺想他今天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
思来想去半天,陆子潺开了口,“别哭了。大夫说了,没有大碍。”
原本这是陆子潺本能出口的,根本不指望哭着的人能真的停下来。
然而江煦却真的没有再哭了。
他靠在床头,腰下垫着枕头,发丝被折辱得凌乱,唇色在深夜里显得苍白。那一双剔透染着雾露的眼注视他,轻声询问,“你刚刚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
陆子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他在问什么。
“那就是算数了?”
看他不说话。
江煦上半身前倾凑近了他,眉目低垂,闭上眼,睫毛在他的视野里变得根根分明。
一触及离。
干涩柔软的触感。
摇曳烛光下,陆子潺听见自己心脏轰鸣的声音。
“亲完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他看见江煦眸光虚挪,隐忍微声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写,有些手生了,抱歉没有如期回来,抱歉,对不起。以后不会再立flag了。写得慢(非常非常非常慢),抱歉读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