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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酒逢知己千杯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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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将军中伏
“报!我军行军途中遭遇埋伏,将军被偷袭致死,副将战死,其余人等均被俘虏!请小将军示下!”
数人议事厅中,传令兵士长驱直入,带来了前线消息。
孙策只觉得颇不真实,恍如隔世,呆坐在主位上,不知所谓。
众将听闻此也是大惊失色,一时间嘈嘈切切,语声不绝。
左手第二位的适之从座位上猝然站起,“将军们暂歇,我与公瑾同小将军商议个对策,再召诸位过来。”
待闲杂人等都走干净了之后,周瑜便急急地走到孙策的旁边,关切地问道:“伯符?”
孙策没有顾得上回答,他的手抚在胸口,好像想要掩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喘着的粗气。他半弯着腰,目光垂着盯在地面上。
适之上前一步,说道。
“伯符,这正是发兵夺城的大好时机,应速速撰写讨伐檄文,号召天下英杰投江东,剿黄祖,攻城略地。此一来便师出有名,不惧他人闲言碎语了。现下你需接手将军留下的残部,尽早磨合归心,方成一支真正的铁军!机不可失,还请伯符素下军令!”
“适之,”周瑜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让伯符先把世叔的丧仪办好,再谈不迟。”
“要的就是各路英雄尚未有反应之机,才能先发制人,想成大事,便当如此,割小情,全大爱,是也。”
这时帐帘被忽然掀开了,一束光直直照在了孙策的脸上,他茫然抬头,一滴泪便从眼睑上滑落,停在脸颊边。
“哥!”在帐口的是被吕蒙送过来的孙权,后者大步迈着腿跑进来,扑在孙策的怀里。
“我觉得小将军也许会想见到权弟,就把他带过来看看。”吕蒙站在帐口说道。
周瑜看看吕蒙和适之,又回望主座上策权二人的兄弟情深,便拾级而下,捎了适之与吕蒙一同出帐去了。
待远离了主帐后,周瑜才向适之说道:“适之兄所言无不可,但终究不应在方才那时候向伯符提起。”
“如若他连这点情爱的割舍不了,必然也是成不了大事的,那自然你我也不必追随。”适之有些冷漠地说道。
“这个道理应当不是这样讲的,凡他是一个人,便也是无法割舍情爱的,割舍之后的那个东西,还算是人么?割舍了我们本应有的同情,善良,又怎么能心怀天下?若主公十全十美,运筹帷幄,还要我作甚?”周瑜语气并不强硬,也只是娓娓道来,却十分的打动人心。
“适之兄请,你我现去军帐,把你刚才说的那些布置下去。”
第七章被遣丹阳
周瑜与适之替孙策处理了冗杂的军务,又有条不紊地下达了数道军令,傍晚了才回到营帐,刚坐下没喝上一口热茶,便又被孙策叫走了。
“去为我管丹阳吧,丹阳初定,没人坐镇我不放心。”孙策说道。
“伯符?”周瑜问道,“你还好么?怎么说出这样的浑话?丹阳是什么地方?该派什么样的人去管?你糊涂了么?”
“我父刚死不到几个时辰,你和适之就能旁若无人谈笑风生,这让我不寒而栗,你们怎么能如此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怎么······你怎么能这么说?世叔被刺杀我也很难过,只不过是因为你已经很伤心了,这偌大的军中又有谁来管,我和适之才强打精神帮你处理事务,我们只不过是没有把悲伤表现出来,就被你指为冷血?若你能维持军中的运转,我们又何必自讨没趣?”周瑜说道,话语中带着些许颤抖,“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伯符。”
“你也是,公瑾。”孙策依旧面上毫无波澜,似乎并没有被周瑜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动,“去为我管丹阳吧。适之已和我提出卸任回乡,我军中已容不下你们这样只为自己的功名,而枉顾他人性命之人了。”
“我想着要对你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行计从,祸福共之。你却如此想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明日便启程去丹阳,不必相送。”
翌日,周瑜背着七弦古琴,佩着白虹长剑,出了城去。
第八章适之相救
“太守,将军那边传来了紧急军情。”
周瑜接过兵士呈上来的军报,沉静抖开,却被那墨色浸染的方块字惊得浑身一颤,指尖捏不住信纸,薄薄的那一张便之字形轻摇着落在地上,和着重重落地的脚步声。
“主公行军伍中中伏,适之军师替主公挡下一箭,贯穿肋肺,全军竭力救治,主公唤周护军速归。”
“恢律律——”
战马长嘶,背上驮着一袭银色战甲的人,扬长而去,只掀起的滚滚沙尘还在原地飞扬。
一日一夜,周瑜□□的战马到了营地便瘫倒在地,任马夫叫了四五个人一齐抬走,他却顾不得梳洗招呼一路长驱直入闯进营帐。
“公瑾兄?”
孙策并不在营帐中,反而是一脸诧异的吕蒙转过身来扶了一把周瑜。
“适之兄呢?适之兄在哪里?”周瑜反手抓住吕蒙的手臂,沉声问道。
有了吕蒙带路,周瑜虽久未归营,却是更加有恃无恐。
吕蒙将人领到一个营帐前,周瑜便登时挑开帐帘扑了进去。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床前,先是伸手探了适之的鼻息。
幸好,尚有呼吸。
而后周瑜伸手想为适之把脉,手指却因长时间握着缰绳而僵直地颤抖,搭不上适之的脉搏。
“水。”周瑜向后伸手,接过身后递过来的水袋,先灌了几口,将剩下的全都浇在了双臂,重重地抖擞了两下,稳稳地把上了适之的脉搏。
“幸好处理得当,性命无虞,只是身体将来会弱一些了。”
“怕你担心,确认适之兄无性命之忧后我就已派信使过去了,没想到你如此心急,连一刻都不能等,便打马过来,白担心了。”
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作了孙策,此时他正应着周瑜说道。
两人分开的这些时日,孙策看着又黑了些许,但英气不减,想来袭月枪法也只有更精进的道理了。
周瑜不理他,径自要走出帐去。
“公瑾英隽异才,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
周瑜听了这话才站定脚步,“现在知道我与你是总角之好,骨肉之分了?”
随即一张纸轻飘飘地砸进孙策怀里,周瑜仍站在原地,不屑地嗤道:“按我的方子,给适之兄煎药去!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适之兄今次不知道为你挡下了多大的灾祸。”
孙策哭笑不得地跑去煎药了。
番外酒逢知己千杯少
后来适之渐渐好起来,只是冬日里不太能见凉风,吕子明潜心钻研武技,已非吴下阿蒙,孙策与周瑜同归于好,后者荣升水军都督。东吴一片欣欣向荣。经赤壁一场大战后,灭蜀魏,匡扶汉室,将军摄政。新汉皇登基,治理天下,如今一切方入正轨,终于用不着这一干人等了。新皇想给孙策封异姓王,却被拒绝了,只叫幼弟权依旧承袭破虏将军的名号。
洛阳一繁华酒肆中,几人围坐一桌,纵情饮酒。
“谁那么想不开还给这小皇帝干活?好不容易天下安定了,咱们还不得下西湖,上杭州,好好玩个三年五载,方才尽兴。”孙策说道。
“伯符说的不错,好久没有歇息了,自当如此。”周瑜附和道。
“犹记赤壁一战,公瑾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真是应了伯符所说的英隽异才了。”适之小口喝着酒,笑道。
“适之兄收着些,身体莫喝坏了。”吕蒙关切道。
“无妨”适之摆摆手,豪饮一杯后长身站起,身上的青布马褂一如初见。
他略一抱拳,双颊染上了一点点的绯红,“诸位,某在此请辞,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自当我归家之时矣。与诸位英雄豪杰就此别过,江湖不见!”
“适之兄——”周瑜起身急急呼道。
但不远处门帘晃动,适之的背影远走。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公瑾,莫追了。”孙策倒是施施然地斟酒喝着。
“伯符兄说的不错。”吕蒙应和道,也端起一杯酒遥遥举杯。
“只是可惜罢了,适之兄归家,再好不过。”周瑜回过神来,却不慎踩到了一本书的折页,他蹲下身去把书捡起来,奇怪地发现扉页上居然无字。
“之前并未见过此书,难不成是适之落下的?”孙策奇道。
“难道······”吕蒙开口,话里不自觉带了些颤音,“难道这就是失传已久的无字天书?”
“胡说什么呢,果真是喝醉了不成,”孙策给了吕蒙的脑袋一巴掌,后者转了几圈,悠然栽倒。
孙策愣着看看自己的手掌,哈哈笑道:“你看,我说这屋里就咱们两个是清醒的了。”
周瑜翻开无字书,盯了许久,一直皱着眉头。
“难道真的是无字天书?”孙策也凑过去,嗫嚅着读出声来,“···月···日,要读完手边的《亨利八世》,打牌,打牌,打牌,不能再堕落下去了,···适之,打牌,打牌······”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字有的还缺一半,这是适之的东西么?”孙策问道。
周瑜一笑,把书揣进了怀里,将酒杯满上。
“伯符,敬你。”
酒逢知己千杯少。
“此后山高水远,携手江湖。”
倘若天下安乐,我等愿渔樵耕读,江湖浪迹。
倘若盛世将倾,深渊在侧,我辈愿万死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