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兄友弟恭揍敌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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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晴空湛蓝的大型会厅里落针可闻，明媚的阳光下是尸身旁缓缓汇集扩大的暗沉血潭。
伊尔迷检查一遍场景，确认符合委托人要求后合上门，将光与死者一并挡住。浓重的血腥味变淡，长发及腰的高挑青年没有回头，他沿着幽暗的走廊前进，不紧不慢，拿出滴滴作响的通讯器。
糜稽准时准点报告：“奇犽和‘那个’正在坎木里宾馆，那个人没有出现。她应该不会回到小奇那里去了。”
伊尔迷按下电梯键，反手一扬，指间飞出银光。等到厢门滑开，他施施然走进去，对着明亮如镜的电梯墙整理自己的领带与袖口。电梯里其他人瞟过他的胸牌，该聊天聊天，并不在意这个打电话的董事助理。
“现在还没找到她本人的所在地？”
“这个啊……她没身份信息，之前住店登记也是用小奇准备的假_证件……”糜稽显然心虚于毫无进展的现状，“不知道她是怎么从环海靠山的库莫斯堡离开的，整个城市的道路监控再也没拍下过她的影像……”
真见鬼，防止她真的能插上翅膀飞，他连检测飞艇轨迹的行空仪记录都扫了一遍，却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糜稽把死者名单和尸体处理后续扒到头，不得不承认她在那场骚乱中凭空蒸发了。
“滑板的交易情况你没监控？”
糜稽脸皮一抽。
“我整理过了塞勒格纳市内所有的滑板交易名单！滑板本来也不是塞勒格纳的特产，至今交易成功的只有三个被带出了市，没有出国。小奇买新滑板是在另一个国家，这段时间以来也都没有变成人！”
大哥说任务目标能变成各种物品，他怎么敢怠慢。没有固定参照物就无法编写搜索程序，他只能用AI分辨出初级可疑的信息然后一个个亲自检查过去……拜她所赐，他的工作量暴增，连摸鱼打游戏的时间都少了，排名下跌了能有十几。
再好看的真人也抵不过游戏排名下降的怨念，更何况他从那个挑逗的笑容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再没听她对自己说一句话。
“这样啊。”
易容后平平无奇的脸与胸前别的假工作证毫无分别，伊尔迷走出电梯，随着人流穿过这座大型公司一楼的门禁，监控系统毫无所觉。他站在人群里，随手一拦，一辆恰好拐过路口的出租车停在面前。伊尔迷坐进去，在开足的冷气里拽下领带，对司机说：“去坎木里宾馆。”
“是，少爷。”
“糜稽继续搜索，有消息通知我。”
听到这里，糜稽松一口气，知道大哥急着去看奇犽懒得和他计较。
猎人考试将近，负责情报网的他连一条线索都找不到，免不了要挨罚，伊尔迷又不是那种只会抽人的家伙。
他重重喘一口气。任务目标漂亮归漂亮，但分析她的监控录像可完全不像听她本人说话那样有吸引力，而他为了完成大哥的任务不得不反复看有限的几段，简直要吐了。这很奇怪，因为糜稽向来是喜欢电子屏幕胜过现实，喜欢纸片人胜过自然人的，即使面对心水作品的真人化也支持得很有限。他迷恋上的东西，大都是能拿在手里的死物，或者是有明确攻略逻辑的虚拟人物。若不巧是活的，糜稽则会花费时间为它加上属于自己的规则，给它安装符合心意的运行程序。类似情况非常稀有，因为活物意味着吵闹，不能直接像工具一样按他心意使用的东西，本身就够麻烦的了。
糜稽向来能省力则省力。他宁愿看屏幕里的风景一整天，也不理解没有锻炼目的的出门到底有什么开心。与此相对，成天只想往外跑、对什么无聊普通人事物都抱有傻瓜一样的向往、软弱地期待“羁绊”而拒绝遵守揍敌客本身强有力运行规则的三弟，在他眼里简直麻烦得不得了，而家人们唯独对奇犽网开的好几面，也让他有身为操作系的既定规则被打破的不适感。
仿佛是误入黑暗系历史大作的热血番男主角，才能性格斐然出众的奇犽在杀手家族里亮得刺眼。可糜稽以外的家人都愿意为他退步，于是坚持想用揍敌客作风规范奇犽的二男反而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糜稽想得明白，他只是不爽这种作为杀手完全摆不上台面的弟弟却是天赋绝佳的料子，将来还要继承揍敌客，怎么看都不靠谱。他可不像父亲和爷爷那样，对奇犽及时回心转意有莫名其妙的信心——那小子明明固执得要死！这是他试图离家出走的将近第六年！而他今年满十二！大半辈子都在离家出走的辉煌战绩，绝，实在是绝。
即使他俩都打游戏，却只有奇犽会蠢到把那些美好的情节当真。一个看不到现实背后辛酸真相的被宠坏的小屁孩，除非在社会上被狠狠教做人，他才会明白被冠以揍敌客的姓氏是多么令人求而不得的幸事。
但，在家里，遵守规则的条件下，他都很难顶着家人的溺爱狠狠教奇犽做人，更何况现在奇犽又双叒叕离家出走却还有大哥跟在屁 股后面看着。只怕有什么被教做人的机会，也全会被挡在外面……虽然某种程度上伊尔迷本身就扭曲了些，但从揍敌客的角度出发，那都是可以接受的对家人的在意。
糜稽觉得自己天真的三弟是压根没希望长大了。
连找个女人都能出事。
之前奇犽嘲笑糜稽喜欢电子世界，看不起纸片人的魅力，但瞧奇犽自己最后——
明明那么重视所谓普通人的感情关系，却沉迷那样无比麻烦的女人，漂亮，嗓音好听，有点战斗力，这些普通的利用价值和她本身的问题比不值一提。用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怖力量隔绝一座城堡，致死数人，事情结束后独自消失，无影无踪，和揍敌客比都难说谁是业余人士。真·杀手现役的奇犽，还是背着亚路嘉鬼鬼祟祟避开任何方便行走、可能有人的路线从现场辛苦溜出来的。
可怜他的蠢弟弟，疯了一样不眠不休地查了一大圈，毫无收获，又不能向家里求助，最终郁郁寡欢地去参加猎考。只因为她说过自己需要猎人证做身份证明，他唯一的希望便是在那里等到她。
奇犽那边茶不思饭不想，憔悴得像是走丢的猫，不管这其中有没有装给揍敌客看的成分，都很狼狈。糜稽在电脑前边吃薯片边监视，偶尔看眼三弟的画面，就幸灾乐祸地笑。
观赏吃瘪的臭屁小鬼，是他高压工作之中为数不多非常快乐的事：）
而伊尔迷对奇犽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并未注意多少。他的重心放在追寻六号踪迹上，坚信她并未死去。
“你认为她可能不会去猎人考试？”
面对糜稽“目标由于死亡或其他原因”的猜测，他是这样回复的。
“截下来的录像中，无论是用仪器还是经验判断，她对小奇说的都是实话。从多方渠道获得的消息也证验证了她不懂念力，加上她的力量，你认为这种东西能轻易销毁吗？”
“啊……不会……”
糜稽在通讯器支支吾吾地答应，伊尔迷自顾自说下去。
“至少决定去猎人考试这件事，应该在她的日程列表上了。那不是承诺，是通知。”
恢复原本样貌的青年看向车前楼宇林立阳光刺眼的繁华都市，露出只有嘴角勾动的笑容，无神的双眼没有丝毫光芒。
“她和揍敌客的管家很像，性能却优秀了那么多。真想知道制造方法啊。”
“是吗？我觉得她是不稳定因素。”
糜稽意见不同：奇犽不看她的时候，她可没那么安分。
“因为小奇还没能力掌控她。我会教他的。”
使用者不能让附属物脱离掌控，奇犽不明白，然而让他栽跟头的契机出现了，正方便教导未来揍敌客的继承人。
作为有引导义务的哥哥，他会让小奇明白武器的正确使用方法。
——伊尔迷对这样认真负责的自己非常满意。
了解伊尔迷手段和潜在意思的糜稽装作没听见。他预感大哥会适得其反，激怒奇犽的可能性更大。揍敌客家前三兄弟就是一个圈，奇犽总惹他生气跳脚，伊尔迷则每次都让奇犽敢怒不敢言，糜稽自己又放弃治疗让伊尔迷一般情况下无视，可谓一物降一物。但他不会说，没必要让大哥误会自己想插手他培养继承人的计划。揍敌客出产的操作系都有极强的自主独立性，因而很少接受他人的“建议”，尤其是在自认实力权威与绝无疏漏的情况下。
等伊尔迷关掉通讯，糜稽将作废的资料拖入档案库，重新检查起揍敌客的委托任务交接实况，以及领地的防御反击系统运作。具体小工作由下人做，杂务总报告由他检视，还要交给基裘，揍敌客主母掌控大部分日常事务的最终处理权限。即使如此，他也觉得自己平时就忙得够呛。
在电脑前耗费了大半天，到下午茶时，他受到伊尔迷的邮件，就按照要求给奇犽打电话，响了两声被挂断。糜稽狠狠往嘴里塞了一把果塔，脆皮碎片挂在衬衫领边，又随着他大力按下重播的动作再落到肚皮。
奇犽也明白自己总要交差，第二次重拨在自动挂断前被接起来：“喂？”
“你小子记不记得要报告位置啊？！”糜稽大声抱怨了奇犽一句。
“反正你们这群偷窥狂总在看，说不说都一样吧。”屏幕里少年翻了个白眼，“这次要问什么？我刚刚在厕所花费那么长时间是不是在找避开摄像头的路线？是的。”
“……”糜稽明白奇犽是这阵不爽找人吵架，懒得理他，“大哥等会到你门口。想跑就跑。”
奇犽差点蹦起来，但他看着桌子对面无精打采吃东西的亚路嘉，硬生生忍住了本能。
“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大哥要和你谈谈女——谈谈你带回家的滑板的事。他希望你能和‘那个’做好准备。”
奇犽背后阵阵冒凉风，“什么准备？”
糜稽看着邮件内容迟疑一秒，不耐烦地放弃选择更柔和地去润色词汇。
“睡女人的准备。和‘那个’一起。”
“啊？？？我们才十二！！！你在说什么？！”
顾忌亚路嘉，奇犽压着声音抗议，其中不情愿的意味依然震耳欲聋。
“呵，你才是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十二岁就敢和来路不明的东西搞上床的家伙装什么啊。”糜稽毫不留情，“你身体素质不错，所以没管你，不然性经验太早可是会影响精-子质量的，但你以后生孩子的备孕条件会更严格。要知道以前我和伊路哥连手冲都被严格限制，怎么到你就一切随心，直接允许开大车，连对象是不是人都不知道，下一代揍敌客继承人出问题怎么办……”
奇犽出生后，第一继承人转移，第二继承人也变成了伊尔迷，他就随便了。但有繁重的工作在，加之糜稽其实蛮热爱揍敌客，他冲的也不怎么勤奋。
听着二哥怨念满满的碎碎念，十二岁就被警告要关心精-子质量的奇犽目瞪口呆。
他经常因为太有常识而与揍敌客格格不入。
“你……你们连这都看……变态啊……”奇犽欲骂又止，无语凝噎。
“哈？我对你小子的性生活完全没兴趣！”糜稽瞟了手办展列柜前某个半成品一眼，义正辞严，“是你们俩的氛围太黏糊糊了，想不知道都难。现在被甩了很难受吧？所以伊路哥要教你怎么……面对女人。”
“为什么要带上亚路嘉……”电话那头飘忽地问。
当然是因为大哥把天赋异禀的三弟和能力恐怖的“那个”都当成自己的东西了，对你们了解越多培养越多就越好掌控。但话不能这么说。
“因为你俩关系好。”糜稽敷衍，“大哥还说，如果接受不了，‘那个’的这方面教育可以延后，他会带管家过去照顾他，但你必须学。”
“怎么学？！他现场教我？！”
“差不多吧。”糜稽难以回忆自己十四岁后接受的相关训练。
“太恶心了我不要。”奇犽干脆地拒绝。
他才不想被伊尔迷看着为爱鼓掌，也不想看伊尔迷演示为爱鼓掌的正确方法……这超出正常亲兄弟关系太多了好吗！精神病啊！
“虽然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变化位置，也避开了摄像头，但……”
伊尔迷已经到很近的距离了，就算没有糜稽的辅助，找出奇犽也是迟早的事。大哥在“躲猫猫”里当鬼时很少输。
糜稽还没说完，一个内部加急线打进来，他看是正在出单人任务的柯特，可能是求助，便撂下奇犽转接。
“看我周围的摄像头。”
揍敌客五子的嗓音稍有稚嫩，却在电流里也显得冷淡。糜稽有时候觉得他在刻意模仿大哥，因为伊尔迷是妈妈最推崇的，属于她的揍敌客式孩子。
“怎么了？”他一边问着，连接上柯特所在港口的监视器。
加强过清晰度的画面中，柯特的目标按委托人要求以脖颈被利器划破失血的方式暴毙，在人来人往的港口大楼里引发了不小的骚动。这里本就挤着等待上下船只的人群，失去秩序后像是信息素混乱的蚁群来回乱窜，互相践踏。监控没有声音，仅凭画面也能脑补出那是何种惨状。糜稽找了找，在三层一处人迹稀少的紧急楼梯口发现了柯特独自扶着栏杆，看向混乱的一楼大厅的身影。
注意到摄像头对准自己，雌雄莫辨的男孩仪态端庄地收着和服的袖下，从深色暗花之间伸出纤瘦莹白的腕部，全程没有让袖口滑落前臂的三分之一。他就这样隔着遥远的距离，优雅而事不关己地点了点下面大厅的某个位置。
“看那个救人的白裙子女人。”他说。
所有人都在向外跑，离开血如泉涌的目标，于是逆着人流往里走的家伙格外引人注目，也是因此柯特才敢光明正大地混在别人的视线里盯着她。
港口的保安、安检员里，夹着一个在透明天顶阳光下白裙子亮得晃眼的路人女性。她靠近事故中心不如其他人那样积极，只是独自拨开恐慌的人群，左扶起一位挤倒的老婆婆，右拎起一个险些被踩到头的小孩子，都塞给等在墙角避开人流的金发路人，由那人把失散的老弱病残孕还给焦急的家属。
糜稽：什么踩踏搜救员。
虽然瞄一眼身形他就能确定是那个女人，却还是为她的愚蠢感到惊叹。本来以为她甩了三弟是认清揍敌客有多麻烦了，结果又在这种明显不正常的事故现场高调出场，说她没有任何反跟踪常识吧，她又不知道在哪里安稳龟缩了那么久都没暴露。可现在这么干是想出道吗？嫌不够显眼？？
而且，她的动作迟钝刻板，不算自然，右手似乎受伤了……还面无表情的。不像和三弟在一起时，脸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这样子倒是很像武器了。
可能她还没找到新的“主人”？
“是她吗？”柯特问。
“对。是她。”糜稽回过神来，“我报告给大哥，他赶过去前你跟住她。”
柯特已经观察了一会儿这把“危险武器”，“她状态不好，也许我能直接把她带走。”
糜稽也翻了个与奇犽如出一辙的白眼：柯特就只对他的指令有不同意见，因为他是妈妈最不期待的哥哥。‘那个’不算哥哥，柯特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和奇犽是不同角度的让人不爽。
“她状态的确不好，根据推测出来的情报，或许还没有新的‘主人’，如果你觉得自己行，可以冒着被【哔——】的风险去引诱或者打败她。但我要说，离你最近的管家也要二十分钟才能赶到，并且战斗力不如家内留守的。你是第三继承人，没有严格的性经验限制，我可以远程辅助你，真的要上么？”
他在揍敌客记录里还没手冲过的五弟陷入沉思。
“……不。我再看看。”
怂了。
给伊尔迷发完消息得到秒回的糜稽内心呵呵一声，重新接起奇犽那条线，“别跑了，大哥走了。”
“什么？他放弃了？！”奇犽再次震惊不已，“这么轻易？”
今天伊尔迷是专门抽风来吓他的吗？还是说，“糜稽，你整我？”
“我没那么闲。有高等级优先目标出现，你自然被延后了。”
糜稽调动离屏幕里女孩最近的摄像头挨个转向，忙着拍了几张近照给伊尔迷发过去。频繁转向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的视线逡巡过虚空，在最后对准自己的镜头上停留几秒，突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仅仅一个笑容，便将某种令人移不开眼、心魄摇荡的神采带回了她的身上。
仿佛没有生命的物体在这个瞬间因你而拥有了灵魂。
“先生？是你吗？”她的口型如此显示。
“太好了，又见面了。我看起来依旧像您记忆中的那样美吗？”
揍敌客阴暗空旷的总控室里没开灯，鼠标点击和键盘敲打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内嵌式空调和大型机箱散热系统合奏鸣响，一时间似乎无人在此。
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她的笑容变得更加促狭，“或者……我有没有变得更可爱一点呢？”
“那么，要记得打给我呀～明明邀请过您的，为什么一次也不打来呢？”
如同初次在屏幕里见面那天，她在耳边比了一下电话的手势。
那只摄像头静止许久，才默默地转向，不再对准她。不止如此，整座大厅的摄像头都避开了她。
糜稽缓慢地敲下最后一个调开摄像头的指令，眼神却还是专注地看着没有那个人的屏幕。
柯特在原地监视目标，少有波动的脸上渐渐出现不解。也许是因为注意到摄像头的朝向变化，但更可能是看到她笑了。柯特所在的角度读不到她刚刚的唇语，他思考无果，疑问地向监视器投来一个眼神，没得到二哥的解释，也就作罢。
作为完全体的宅，糜稽讨厌虚拟人物真实化。他喜爱概念化的角色，而任何本身无瑕的概念，代入具体的人便难免有瑕疵。但他所沉迷的，就是那份只能存在于想象中的虚拟的美好。
现实永远无法与想象中最符合心意的概念相比。
本该如此。
他摘掉耳机，抹了两把脸，神色鲜少有些疲惫的，看向那件放置了很久的半成品自制手办。
坐在电脑隔断桌前的女性，稍逊于糜稽其他等身手办的罩杯，场景与衣服已经细细刻好，连纹理都清晰可见，只差上色，微微仰头朝向观赏者的面部五官却空无一物。
那个如同生命本身的笑容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了。
他还是做不出来。
当现实本身就是想象中虚拟美好概念的来源，他才发现，想象是无法超越自身极限的。
而符合心意的现实中的那个人，虽未必能在每一次见到时都那样符合心意，却能在每次见到时都发现，哪怕是这么麻烦、缺点这么多的家伙，自己依旧是更加想要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凌驾于想象之上，居然会存在的好东西。
想要得不得了。
糜稽经常自己动手做手办。他对捏粘土人没有拼拆机械的热爱，会自己动手完全是因为官方出的样品和定制厂家都难以满足他想要的氛围要求而已。揍敌客出品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他能精准调校机械准度、炸药与毒_药的剂量，当然也能捏粘土人，系统学习后作品不逊色那些上架售卖的商品。
这成为手办带师的理由就很二次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做着做着就成太太了。
他满墙的手办，有一小半是出自己手的绝对限定品。剩下基本是绝版和高定，反而等身手办这种具有实用性的，大多会交给厂家特殊定制。一是糜稽懒得去学如何用硅胶等等需要大型模具与钢塑骨架才能定型的材料做手办，二是因为专业厂家对内部结构设计的研究更精细，他试用之后躺着给要求就行。
他不是第一次用粘土做等身手办，但他是第一次捏不出脸。
那么多次，他将想象中的完美概念在现实中复刻出来，最后却对真实存在的样本无从下手。
糜稽通知管家来把这件半成品拉走销毁，借着屏幕微弱混乱的光最后看了一阵这件未完成作。
无法塑出那样的神情。
真有谁，能够赋予自己手下的作品以不逊于人类的灵魂与热烈的爱意吗？
剔除其他所有不可控的因素，只留这下部分独属于真实的、具有瑕疵的人的特质？
“要是能活过来就好了。”
他做出来的，当然就只属于他。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兄友弟恭揍敌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