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水》榆木与鱼

5、瑞花镜（4）

　　弯月早早地挂上了树梢，幽幽如水的月光透过纱窗，柔柔地打在了唐菱的脸上，照着那粉粉的两颊如梦似幻。
　　唐菱撑着双颊，眼神有些发散的望着窗外，像是想到了什么，时不时的就垂头痴痴的笑了起来，眉眼间尽显女儿家的娇羞姿态。突然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像是想让自己清醒点的样子，随后她拿起放在旁边的菱花镜，望着镜中的自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你可真是彻底完了”说完这状似没头没尾的话，起身躺倒在了床上，乌黑的长发在霎那间铺散开来。
　　唐菱平躺着，手举着镜子，发起了愣儿来，没一会儿，好像又回了神，侧了侧身子，将镜子揣到了胸口，“你说，他是不是欢喜我呀”，“他给我夹菜的样子真是好看紧了”，“我跟他在街上都能撞到是不是特别有缘啊”，“你说，我会不会嫁给他呀”唐菱不断地嘀嘀咕咕的说着这些，眼眸间越说越明亮，像是有迷路的小星星点缀在其间，夺目极了，说着说着，许是困意来了，唐菱的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迷糊间还嘟着小嘴呢喃了声儿“玉祁，哥，哥”。
　　陷入了睡梦中的唐菱又梦到了那个特别爱笑的女孩子，不过却是已然成了人妇，挽起了发髻的她。
　　许是刚刚成婚的缘故，又有夫君时时刻刻地陪伴，女孩的脸上流露出满满娇羞感，一脸的幸福，眼神间比起少女之时更有了一丝说不出也道不明的韵味，她也似乎不再爱对着镜子自得其乐。
　　没过多久，女孩就又传出了喜讯，她怀孕了！父母，姐妹纷纷来道喜，可自从她有了孕事以来，她的丈夫出现在她身边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开始抚着日渐隆起的小腹，对着镜子和小腹开始了如以往那般的自言自语，“他最近这么忙不知道有没有好好休息呀”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又低下头轻声对着小腹说，“宝宝，你父亲是为了我们在忙碌，你也要乖乖的哦”然而说着这话的她，眉间却丝毫不见舒展，就连有时嘴角扬起的笑容，比起从前闺阁中的她，都很明显的，淡了许多。而这样的日子好像还在一天一天的过着。。。。。。
　　梦境显得有些迷蒙起来，但很快就变得清晰了，梦进行到了好像是女孩生产的时候，许许多多的人进进出出，没有丝毫的条理感，就好像这有些事出突然。
　　唐菱的心揪得紧紧的，在这一刻她仿佛觉得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可就在这时，“小姐，该起身了，小姐”梦境戛然而止，唐菱有些失神的睁开了眼，神思好似还停留在梦境中没有回来，感觉过了许久，这才看到站在自己床边的小丫鬟，
　　“小姐，你这额间怎么出了好些汗珠子，快擦擦”说着就将干净的帕子递了过来，唐菱缓缓地坐起身子，有些呆愣地说“我好似做了个梦，这梦”唐菱停了下来，“有些不好”，小丫鬟愣了一愣，挺直了背，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小姐，您别多想，老人说了，梦啊，都是反着的”唐菱没有回应，可心下却在不停的说，嗯，对，梦是反着的。然而那梦太真实，也确实有些吓到她了，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小丫鬟说父亲他们在等着自己用早点，才将将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梳洗了下就往前厅的方向走过去了，刚要跨出房门，突然想到些什么，快速转了身，将在床上的镜子安安稳稳的拿起来放到了桌上，许是动作有些快，唐菱觉着自己的手指有像是被什么刮了一下的感觉，但不想让前厅的人等太久，着急忙慌的唐菱并没有多在意，放好后就直往前厅走去。
　　人还未到前厅，唐槐愉悦的笑声伴随着另一男子的说话声就先一步传了过来，唐菱赶忙加快了步子。
　　一进到堂厅内，唐槐看见了脸色有些不大好的唐菱直皱眉头，有些不愉“昨夜儿，看话本子了不成，脸白眼无神，大了胆子了？”这话一出，唐菱就有些委屈，昨夜的梦依稀还在脑海中晃荡，又被父亲这么一扣帽子凶了凶，不自觉地眼眶就湿润了起来，泪珠子止不住的跑出来，弄得唐槐和曾玉祁都有些无措。
　　唐槐好像是打定了注意，有些无动于衷，无奈，曾玉祁只好起身，抓着唐菱的衣袖，将她领到了桌前坐下，又取了张泛着淡淡香气的帕子递给她，“你先别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解释解释就好了”还是如同昨日那般平铺直叙样的语气，却让唐菱心里没由来地平静了许多，唐菱慢慢地止住了抽噎，“父亲，我没看话本子，女儿做了个噩梦，被吓着了”或是由于之前一下子哭得有些急，唐菱说话间还打着点儿哭嗝，配着她那泛着委屈意儿的小脸，小模样不知道多么可爱有趣，这不就连神情一向有些平淡的曾玉祁都笑了起来，唐菱离得近，也头一次看到了曾玉祁眼角含笑的样子，那样发自心底的笑晃花了唐菱的眼，呆呆地说“你笑起来真好看”曾玉祁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住了，演示性的咳嗽了几声，避开了唐菱的眼神。
　　唐槐也咳了几声，有些不自在，“好了，是爹爹错怪你了，爹爹向你赔不是，都先吃早点，晚点还有事呢”说着，三人都入了座，吃起了早点。唐菱被噩梦惊扰到的神情也稍稍缓和了些。
　　用过了早点，唐槐就带着曾玉祁去了自家的古玩铺，唐槐本打算让唐菱跟着一同前去，可看唐菱还是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就让唐菱留在家中好好安养下心神，许是真的被梦境惊扰到了，伤了神，唐菱一回到房间就上了床入了睡，这一睡无梦，没曾想直接睡到了晌午之后，直接错过了用午膳的时间，但好在这一睡倒是让唐菱的脸色看上去红润了许多，唐菱起身摸着扁扁的肚子，想着去找些吃的，可赶巧了，就在唐菱要开门时，门开了，是小丫鬟。“小姐，您醒了呀，您等等，老爷给您留了午膳我这就给您拿来”说着就风风火火的转身离开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端着散着热气的饭菜回来了，小丫鬟回来后一脸的笑意，不知从哪里又端出个小食盒，一开口就是满满的调笑意味，“小姐，先慢着点，你得先把这汤喝了”
　　唐菱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汤有些疑惑，“咱家什么时候有了饭前喝汤的规矩了？”小丫鬟掩嘴一笑，“是没有，可这是曾少爷特意嘱咐的，说是能安神暖胃呢”唐菱有些愣住了，看着面前的汤，蓦地笑了起来，汤是不甜的，可唐菱心里像是甜开了花似的。
　　心情变好的唐菱不自觉地多吃了些，吃完了，觉着有些撑着了，就到院子那去散了散步，走到房门紧闭的书房前，有些刻意的停留了一会儿，可良久也没什么让她期待的动静出现，就原路返回了，谁曾想远远的在半路望见了刚刚想见到的人儿，唐菱头脑有些发热，踩着小步子就直接跑了上去，可真到了曾玉祁的面前又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通红着脸，憋了句，“汤很好喝”就立马转身走了，直像是被什么在追赶着似的“逃走”了，曾玉祁望着慌张离去的身影有些好笑，眼神有些飘忽了起来，神色也变得像是在犹豫什么的样子，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看腰间佩着的玉坠子，再抬头时早已没了刚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