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舟》巫淼

77、第 77 章

　　牛家村疫病的事果然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第二天皇帝就派了几千羽林军去了牛家村。牛家村的人喜气洋洋，觉得自己有救了。

　　王泊舟让人将药材都装在马车上，与王成一起赶着马车去了牛家村。但是到了牛家村却发现牛家村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

　　王泊舟的车在村口被士兵拦下了。

　　“这里禁行，你们从哪来，就回哪里去。”士兵十分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态度恶劣。

　　“你们什么态度，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人，这是大理寺卿王泊舟王大人，还不速速放行。”王成对京城这些颐指气使的京兵看不惯，从车上跳下来，看起来就打算动手了。

　　不过，幸好这士兵认识王泊舟的名号，倒是客客气气地行了礼：“原来是王大人，小人奉了将军的命令，在这里守着。等将军他们将染了疫病的人处理好了，就可以放行了。”

　　“处理？什么处理？”王泊舟也从车上下来，这个词让他听着感觉十分不安。

　　“王大人，小的不敢隐瞒。但是将军有令，所有事情一律不能透露，请您不要为难小的。”
　　士兵的回答让王泊舟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要保密，如果是派人来治病用得着保密吗？

　　“救命啊，救命啊！”
　　凄厉的呼救声让王泊舟心中那不好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的心揪了起了：“你们走开，让我进去。”

　　士兵还想阻拦，但是面对以一敌十的王成，他们的阻拦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村里的情况让王泊舟目眦尽裂。
　　士兵们把所有村民都赶到祠堂，并且源源不断地往祠堂周围堆柴火，看起来是打算把大家全部烧死。

　　“这位将军，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不能这么做，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你们怎么能这么做。请你们赶紧住手。”王泊舟赶到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身边。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闲杂人等赶紧离开，不然我把你们一起送进去。”那将军一双圆目怒气冲冲地瞪着王泊舟和王成。

　　“你什么态度，这位是大理寺的王泊舟王大人，你是什么人，居然想把王大人也送进去烧死吗？”王成也火冒三丈，这些精壮的士兵，不保家卫国就算了，居然在这里残害百姓。

　　“原来是王大人，我们奉了皇上的命，来这里处理感染疫病的百姓。”那领头的看起来听过王泊舟的名字，但是态度依然傲慢。

　　“他们都还活着，而且有的人根本还没有染病，你们为什么要烧死他们，这样做简直就是残暴不忍。如果传出去，全天下的人都会唾弃你们的。”

　　“王大人，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你不要为难我们。”那领头的客套地说道。

　　“你不要我为难你们，那你为什么要为难那些无辜的百姓。既然你们不怕天下人的唾骂，又何必在意我的阻拦呢。”王泊舟一边跟士兵周旋起来，一边让王成找个机会偷偷溜走了。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赶紧带着你的手下走。如果爹知道你们居然来做这么残暴不仁的事情，一定会为自己居然有你们这样的手下感到耻辱的。”

　　是周芫芫的声音。
　　王泊舟转身便看到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把周芫芫从祠堂里面拉出来。

　　“妹子，你跟我走，我也是奉命行事，你不要为难我了。”于康看起来十分为难，但是抓着周芫芫的手一点都不放松。

　　周芫芫看到王泊舟立刻挣脱了于康的手，跑到王泊舟身边，抓着王泊舟的手十分焦急，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王大人，怎么办，他们，他们要把大家都烧死。我跟他们说了，我可以救他们的，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可是他们不听我的，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啊？”

　　王泊舟很心疼，他是第一次看到周芫芫急成这样，他扶着周芫芫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

　　“王大人，这里不是您应该待的地方，既然小芫妹子跟你相熟，你们就一起赶紧离开这里。我们领了皇命在此行事，就不招呼你们了。”于康高大威猛，说起话来跟打雷似的。

　　当兵的人一向是军令如山，即使这个命令再怎么不合理。王泊舟将周芫芫拉到自己身后，想着该怎么说服他们。

　　“于师兄，我是不会走的，大不了你把我一起烧死，到时候看你怎么向爹交代。”周芫芫冲着于康大喊大叫起来。

　　“小芫妹子，你不要难为我了。”于康看起来十分无奈。

　　对了，早就听说羽林军的于康将军是周老将军的得意弟子，他既然为了私情能放走周芫芫，那他就有可能会放过这些无辜的人。这大概就是牛家村人的机缘吧，如果换一个将军来，估计事情会更糟糕。王泊舟拉着周芫芫的手紧了紧。

　　“于将军，你既然愿意放小芫走，说明你也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我想你肯定也不忍心烧死这些无辜的牛家村人吧。”

　　于康叹气：“王大人，话虽如此，但是皇命难为啊。而且历朝历代以来，对于疫病的处理基本都是将病人圈禁起来，烧死染病的人也不是没有的，所以请你和小芫妹子速速离去吧。对了，你们离开后这里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大家都有麻烦。”

　　“看来你们也觉得自己做的事不对，不然也就不会怕别人知道了。你敢放我们走，就不怕我们到处去说吗？”

　　“王大人，你这不是说的玩笑话吗？皇上下令了，所有人都不准透露出今天的事情。如果你说出去了，你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私放了你们，我会死，在场的弟兄们会死，你的家人也会死，这样的代价你付的起吗？”于康道。

　　王泊舟叹气：“这样的代价确实我确实付不起。不过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已经太晚了，我的手下已经离开了，相信他很快就会让所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看来我们到时候都死定了。”

　　“将军，刚才确实有一个人离开了，他的武艺高强，小的拦不下他。”手下的汇报让于康确信了王泊舟不是信口雌黄，他犹豫了起来。

　　王泊舟赶紧趁热打铁：“于将军，这种要背骂名的事通常讲究一个快和密。现在这事已经不密了，你就算执行了，皇上到时候也还是会怪罪你的。不如另辟蹊径，你给大家一些时间，劝皇上回心转意了。这样你既不用做那个其臭万年的坏人，又挽救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这是多么合算的事啊。”

　　王泊舟的话不无道理，不过难的是什么人能劝服的了皇上呢。不过于康还是接受了王泊舟的建议，遗臭万年的事谁愿意做呢：“王大人，我今天不会烧了这些生病的病人。不过我也不会放他们离开，免得他们将疫病传播出去。”

　　劫后余生的村民们总算从祠堂里出来回了自己家，不过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看起来似乎是还笼罩在差点要被烧死的恐惧中。

　　王泊舟陪着周芫芫在村里慢慢地走着，良久，周芫芫才问道：“你可以走的，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如果你说是想帮我，可能你回城里会帮到更多。”

　　“因为我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王泊舟拉起周芫芫的手，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眸。

　　“错？”

　　“是的，上次没有赴约虽然我不后悔，但是当初我明明有其他时间可以去找你的，而我却一直因为对你误解而看不清你对我的好，看不清自己的心而没有去，是我的错，我很后悔。”

　　“之前的事我重来没有怪过你，错的人是我。”周芫芫苦笑道。

　　“既然我们互相都觉得自己才是错的人，那我们就忘记以前的事。我们从现在开始只讲现在和以后，好吗？”王泊舟道。

　　“只讲现在和以后？”周芫芫不解。

　　“是的，现在和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陪着你，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在你身边。”

　　王泊舟的突然告白让周芫芫有点惊慌失措，她呆愣愣地看着王泊舟，只觉得他的眼睛好像一口深井，又黑又亮，好像有无穷的吸引力，一直吸引着她想靠近，想看清楚。

　　久久，周芫芫才清醒了过来，别扭地说道：“那不腻嘛，天天都在一起，人家要笑话的。”

　　王泊舟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周芫芫的指尖，见对方没有躲闪，便大胆地拉起了她的手道：“那就让他们笑话吧，我不怕。”

　　周芫芫嫌弃道：“你不怕人家笑话，我还嫌累呢。”或许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的较量，什么礼教规矩周芫芫都不想在意了，她慢慢靠近王泊舟，用自己的拥抱回应王泊舟。

　　听着周芫芫的玩笑话，

　　此刻的王泊舟无比地感谢上苍，让他有机会找回自己失去的珍贵。他好想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享受这一刻心心相印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