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神道上》虞墨灬

21、第 21 章

　　说到这儿，中年人突然闭了嘴，飞快地往13层的方向瞟了一眼。
　　他往唐渊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这不，这两天楼里的员工都在传撞鬼了。说晚上加班的时候，能听见13层有脚步声来回走，还有人说看见个穿灰衣服的男人在走廊里飘，看背影就像那死去的员工。大家都猜，他是死不瞑目，想找替死鬼呢，你看周围店铺这几天下午五点不到就关门了。”
　　唐渊没接话，低头仔细在手机上翻找，还真有条一周前与风华大厦有关的新闻，指尖飞快滑动屏幕，翻了好几页，才在一条不起眼的本地论坛帖子里找到线索。
　　标题标着‘慎入，风华大厦13楼事件真相’，点进去后内容与中年人说的倒差不差，底部附有一张截图，虽然尸体打了马赛克，但那倒挂的轮廓还是能清晰辨出人形。
　　他往下翻，想找更多信息，却发现帖子的回复全是“内容已删除”的灰色字样。
　　唐渊皱了皱眉，心里了然，这种恶性事件，官方肯定会压下去，不会让它在网上发酵，能留下这张截图，已经算是侥幸。
　　“小伙子，看完热闹就赶紧走吧。” 说罢，中年人脚底抹油似的赶紧溜了，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唐渊失笑，径自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大厦前抬眼望去。
　　只见层层乌云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着，盘旋着压向楼顶，漩涡中心有雷光隐隐游走，阴风呼啸而过，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整栋楼吞进黑暗的黑洞里。
　　“黑云压城城欲摧啊……”他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风华集团么，这么急着请我过来，这事确实棘手。”
　　可显然没那么顺利，他刚靠近警戒线，就招来警员们的集体白眼，嫌弃之色毫不掩饰，那眼神，就差把神棍滚远点几个字直接拍在他脸上。
　　经过一番好说歹说的交涉，唐渊总算被放行，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组织对封建迷信的厌恶，果然是深入骨髓。
　　大厦前台空无一人，想来是出了命案后，公司让全员都避风头了。
　　三台电梯一字排开，中间那部挂着暂停使用的牌子，左右两部的指示灯停留在13层，幽绿色的光在昏暗的大厅里显得格外诡异。
　　唐渊按下其中一部电梯的按钮，等了一会儿，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股阴森的冷风扑面而来，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唐渊眯起眼，指尖在半空轻轻一弹，一缕暗红符火转瞬即逝，将扑面而来的阴风逼退半寸。
　　“电梯里就藏着脏东西。”他低声念叨，目光落在那幽绿的数字上，嘴角勾出几分玩味，“有点意思。”
　　既然主动送死，那不如陪它玩玩。
　　脚刚踏进电梯，头顶的灯光“啪”地熄灭，应急灯的冷光将他的影子拉成狭长一道。
　　门缝合拢的瞬间，一线黑雾悄然钻进来，像被撕开的影子般贴地爬行。
　　唐渊纹丝不动，只静静等着电梯上行。
　　可下一秒，电梯猛地一沉，失重感骤然袭来数字疯狂倒跳，上行键瞬间变成下行键，直往地库冲去。
　　“这就憋不住了？”唐渊眸色一冷，右手并指如剑，在空气中迅速划出一道赤符，低喝一声：“定！”
　　电梯骤然停住，卡在负一与负二之间，悬在漆黑的井道里。
　　四周的钢板传来细微却密集的抓挠声，像无数指甲在刮擦金属，顶板缝隙里慢慢渗出暗红色液体，混杂着铁锈与腐肉的腥甜，刺鼻得让人作呕。
　　唐渊抬眼，正撞上一只倒悬的血瞳，瞳孔里映着他的脸，却咧开嘴露出诡异的笑，那笑容扭曲又陌生，绝不是他的神情。
　　“有病？别拿老子的帅脸做这种表情，太猥琐了。”他冷嗤一声，左手掐诀，一点幽蓝冥火在指尖跳动，猛地按向那只血瞳。
　　“啊啊啊啊啊——”尖利的惨叫震得电梯轿厢嗡嗡作响。
　　下一瞬，血瞳的眼球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裂纹里迸射出猩红光芒。
　　紧接着，“噗”的一声闷响，血瞳整个炸裂成一蓬细密的腥雾，无数暗红色星点飞溅，落在金属壁板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冒起缕缕带着铁锈味的青烟。
　　唐渊扫了眼上方，眉头微挑，没死透，倒还有点道行。
　　他能感觉到，周遭的阴气反而更重，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潮湿寒气并没有彻底消失。
　　暗处，一道恶狠狠的视线直勾勾钉在他身上，显然还在伺机反扑。
　　忽而，一道清冽罡风无声无息灌入电梯。
　　那团血雾猛地一哆嗦，尖细的呜咽刚起便戛然而止，随后“嗖”地仓皇钻进风口缝隙，速度快得连残影都碎成了烟丝，怕再慢点就会被打嗝屁。
　　唐渊对着空荡的井道轻笑：“得，原因找到了，这是怕了，跑了。”他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身影，“你怎么冒出来了，这点小场面我还应付得了。”
　　“那东西什么来路？”
　　唐渊不解，警察天天乘这部电梯，按理早该出事，可这魇魅却屁都没放一个，偏偏专挑他下手，敢情还懂看人下菜碟。
　　昊麟负手而立，银眸冷冽：“低等魇魅，擅摄人形，惑人心魄。”不过是魔族最末流的杂碎，竟也开始往阳间渗透了么……
　　唐渊恍然，笑着调侃：“原来如此，可它还不是一闻到你的味就溜了，大佬不愧是大佬，一出场就吓得鬼怪屁滚尿流。”
　　昊麟冷冷吐出两个字：“智障。”
　　“……”唐渊嘴角一抽，自我安慰似的嘀咕：“你骂的是那魇魅，对吧？”
　　昊麟不答，只抬眼扫他，眸色凉薄，答案不言而喻。
　　唐渊耸耸肩，骂就骂吧，反正打不过，马屁行不通。
　　他抬手在电梯控制板上画下一道镇灵符，电梯立刻恢复运行，这次乖乖上行，数字飞速跳动：-1…1…2…5…9…12……13。
　　叮——
　　电梯门刚开，唐渊一只脚还没跨出去，眼前便出现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准他的头部。
　　“不许动，举起手来，转过去靠墙站着。”对面的警员厉声大喝。
　　唐渊面不改色，两手高举，转身贴墙，换作以前，他早吓得腿软。
　　如今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法治社会，先守规矩再谈玄学，官面上的人惹不起。
　　“别开枪，自己人。”他淡定配合，直到警员确认他没带危险物品，才冷冷地质问他的来意。
　　“谁跟你是自己人，你是谁？来做什么？不知道重案现场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吗？”
　　唐渊眉梢一挑，笑得一脸真诚：“受贵公司委托，过来做‘清洁’的，字面意思，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