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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1 ...

  •   名为怀疑的种子就此种下,可毕竟燕思归是亲眼见到了燕宅的惨状,又实在想象不到燕家主被梁振放过的理由。
      于是值得暂且作罢,先将疑问压在心头,动作轻而小心地将牌位放回原位,整理好,又将其他牌位上的灰尘擦去,方才转身去到那些书架跟前。
      架子上的书有些是他见过的、学过的,但大多是先前未曾听说过的,燕思归随手翻了翻,发现大都是些见不得人的阴毒偏门的东西——
      比如其中一侧书中所载的一些符箓和道术:
      “五鬼运财”、“扶乩之术”、“移花接木”……
      利用诅咒、请“神”、役鬼等方法去窃财、害命、转嫁灾祸、“逆天改命”等。
      燕思归放缓呼吸,越往后翻眉头皱的越深。
      后头都是些他从没有听说过的阴损法子,就连他也看得心惊。
      这些东西倘若流传出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燕思归之间飞快的翻页,将内容浏览一遍,大致内容便已经记得大差不差了。
      燕思归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缓缓垂下放在身侧,良久,他将手伸进袖筒里,摸索了一番。
      大概是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燕思归的手停住,却迟迟没有拿出来,反而看着另一只手游里的书,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是一只火折子。
      久未有人来的空旷的暗室里静的吓人,呼吸间能嗅到一股子灰尘味,混杂着方才点燃的香火的味道,怪异且呛人的很。
      燕思归屏着呼吸,憋的眼眶通红。
      半晌,他空手撤出袖筒,将火折子原原本本的置在袖筒的口袋里,喃喃自语:“山里头怎么能点火呢?”
      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握在手里的书被合上,收进袖子里。

      架子上还有许多书本符箓,燕思归轻轻掩了掩鼻息,再放手的瞬间神色已恢复如常。

      那些从父亲口中得知的放在这里的燕家的秘法书籍倒也不只有那些一眼看上去就损阴德的东西,还有少部分毕竟常见实用的东西。燕思归将书整理放在一遍,打算搬走,又将一些画就的符箓收好。

      燕思归大概估摸了一下时间,深觉进来已经耗费了许久,便打算带着东西出去。
      然而刚抱起书转身,燕思归却莫名恍惚了一瞬,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便歪了一瞬。
      后背“砰”一声撞在了木头架子上,□□与实木撞击发出闷响,同时响起的还有放在架子上有些积灰的符箓罐子移位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在空寂的空间内一时显得有些可怖。
      剧烈的闷痛从后心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燕思归表情扭曲了一瞬,勉强没有叫出声,隐隐约约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燕思归抱着一摞书,忍着疼痛,勉强直起身,余光却恰好瞥见一本书敞开着躺到地上。
      是刚才在撞击中无意间掉出来的,只是身体与架子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太大,书本掉落的声音被盖住了。
      燕思归本来以为是他先前翻阅过的目前用处不大的书,拔脚想走,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
      只这匆匆一眼,却让燕思归浑身一震停下脚步——靠向内侧的书页一半被遮住,露出来的一半上有一个着了色的图案。

      燕思归目光定定地注视着那个图案,一时间觉得自己右侧锁骨下方一处皮肤都隐隐发烫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感受到了召唤,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又或许是血液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点燃,变得沸腾。

      那是一朵几乎盛开的桃花,最外侧的花瓣有些蜷缩闭合。
      燕思归盯了一会儿,缓缓踱步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书收起来。

      二人出门来到归山的时候还是清晨,等待燕思归从暗室里出来时,日头已经偏高,言鹤毫无形象的抱臂靠在不远处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借着繁密枝叶给自己遮阳,嘴里叼了根不知从那里薅来的的野草,露出来的部分随着时不时飘然而至的轻风小幅度的晃动着。
      不知为何,眼角的那颗小痣在林荫遮蔽下反而愈发清晰。
      远远看去就像是个跑到深山老林里躲闲的贵公子——当然,平王世子却是很贵就是了。

      言鹤虽然百无聊赖地靠在树干上,整个人显得无比懒散,但视线却时不时地盯着那间暗室的方向,始终没有放松警惕。这会儿看到燕思归抱着一摞看上去厚重无比的书出来,言鹤眼神一亮,大步流星走过去,无比自然地从燕思归手里接过,顺口问:“你要找的就是这些书啊?”
      “……”
      没等到回答,言鹤有些疑惑的转头看过来,却发现燕思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乎有些魂不守舍。

      在里面发生什么了吗?
      言鹤心里一紧,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眉眼含笑,就连微挑的眼尾那颗小痣都像是带着笑,语气近乎有些轻佻:“在想谁啊~燕大人?”
      燕思归闻言与言鹤对望,刚刚回神的他显得有些呆愣楞的。
      燕思归摇了摇头,声音微不可见:“……没什么。”
      三个字字音低到几乎要消散在风里,言鹤却很清晰的捕捉到了,他轻轻挑了挑眉,一手扛着那摞书颠了颠,冲着来路一偏头,声音随意中带着沉着:“那走啊,回家。”

      回家。

      燕思归细细品了品这两个字,不禁露出一点笑意来。
      他发现言鹤这个人他一直没有看透。
      大多时候,言鹤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是什么事儿都入不了他的眼,再多的好奇他都不会多问,只会用行动去帮燕思归。
      但燕思归见过言鹤严肃冷冽的样子、见过言鹤忧心天下的模样、见过言鹤对于局势的见解……也感受过言鹤的细心与温柔。
      燕家灭门后,燕思归便也算是寄人篱下了。尽管言鹤与他相处一直都很随意,然而事实就是他借局在一个身份比他高了不少的王公贵族家里头。
      但言鹤却对他说“回家”。
      这不禁让燕思归觉得自己也是有家的。

      不过燕思归总觉得言鹤还有另外一层他暂时还看不太明白的意思,像是山间朦朦胧胧笼罩着的薄雾,近在咫尺,但始终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

      从归山再次回去之后,燕思归又进入了按部就班的日子,言鹤照旧每天像是无所事事一般,跟他呆在一起,燕思归早已习惯,对此并无表示。
      此间唯一的突破便是燕思归终于找到机会将那用来窃听的符咒混进了杨成广的茶水里,成功激发了它的作用。
      言鹤对此表示出极大的兴趣,每天守着贴了符用于收听的介质,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听那头的动静,暂时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燕思归默不作声的将目光从言鹤专注的面庞挪开,不知怎么地,忽然想起那日掉落在地上的那本书的图案——
      那日他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动静,完全是因为他锁骨处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

      “为施者剡桃一种,于疮无久时,桃花、桃木为粉末,加入风禁、施之血,调殊颜料,注于疮下和称符水。”
      书上是这么说的,大概意思是说:在被施术者的身上刻上一朵桃花,在伤口没有结痂时,将桃花和桃木研磨成粉末,加入情咒和被施术者的血,调制成特殊的颜料,涂抹至伤口处,再喝下配套的符水。
      此术法从记载上看有利无害,被施术者在遇到倾心之人,且对方也钟情于他时,在学习符箓术法方面会事半功倍,战斗力也相应增强,甚至有可能得到机会练成独属于自己的秘法。
      此外,倘若对方对被施术者爱意减退,或者背叛被施术者,此时该咒术的作用便会失效。

      如此听来,此咒不仅会提高被施术者的实力,还能防止被施术者后院红杏出墙。
      但燕思归只想笑,冷笑。
      据他了解,古往今来,无论是对于施术者还是被施术者,都几乎没什么术法是真的百利无一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何况是这种需要用到血的术法?
      不过……
      燕思归轻蹙眉头,他曾经一只以为锁骨处的这朵桃花是与生俱来的胎记,如今看来却不是,无他,只是那花与书上的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可他完全没有被种下此段术法的记忆。
      脑中昏沉一片,思绪繁杂,大段大段的记忆从脑海中呼啸而过,冲得燕思归几乎头疼起来。
      燕思归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低头闭眼时,言鹤不经意投来的充满忧虑、又有些恍悟的目光。

      不等燕思归和言鹤二人从杨成广那里得来什么有用的信息,朝中倒是接连发生了桩桩件件的事,有大有小,但都引起了一阵风浪。
      先是瑶州许知府被人上书举报他贪墨——贪墨不是重点,重点是许知府不知收敛,贪墨的金银数额高达瑶州府下辖几个县城加一块近七八年的税银。
      本来贪也就贪了,这事儿皇帝陛下也懒得管,只要孝敬孝敬梁大人,也基本不会有人去管。
      反正朝廷腐烂是从根儿里带出来的,连带着一众朝臣都受了这股子腐朽气息的污染,没几个不贪的——朝野上下都是梁大人的人。
      可不知是不是许知府忘了梁大人的好处,还是被别的什么人坑了,这会儿陡然一被告发,猝不及防之下,证据几乎就被摆在了眼前,想赖也赖不掉。
      偏偏梁大人就借着这次机会表衷心,想搏个心系百姓痛恨贪官污吏出好名声,在陛下面前狠狠添油加醋了一番。
      于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又连着将下面几个县,甚至隔壁府的知府一起拉下了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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