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不成空》陆壹肆壹陆

3、第三章

　　话说回来，眼中所见变化真是超、大、的。
　　就连课桌的摆设现在都是那种圆桌小组形式的了，要知道以前初中前两年基本是四人小组的，而且分班以后还变回单人单桌了。
　　没想到啊——不停感叹着的聂伯柔慢慢看着，突然想到了记忆中模糊的印象，貌似当时她坐的是中间偏上的地方吧，em好像……是吧，因为他当时坐在她斜左下来着。
　　摸索着记忆中自己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聂伯柔顺着心意往左后边一看——果然，想起了他当时的座位，就是那里。
　　那个位置……自己记得还很清楚啊。
　　对于这个位置聂伯柔也有莫名的执念，长叹了一口气，“果然，人老了就是爱回忆。”说罢，手撑在桌子上，像想象中做过无数次那样直直望着那个斜左下近窗的位置——
　　想起当时的他了！
　　唉……
　　心下又有点委屈，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自己做了多少傻事。虽然，那些傻事做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
　　当时自己注意到这个男生，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班的，而且居然是化学课代表？
　　化学课代表！
　　聂伯柔就是格外喜欢化学，初三上的时候没能当上化学课代表，就对此有莫名的执念，没想到初三下居然还没能当上，而且莫名其妙当了个班长。
　　所以，那个被郑老师喜、爱的课代表——柳、修、濯，也就自然而然“入了她的眼”。
　　聂伯柔有时也会想，如果不是这样莫名的关注，自己可能也不会入坑。
　　不过，优秀的人向来都是惹人注目的，柳某人亦然，甚至更甚之。
　　聂伯柔明白，自己对“柳修濯“这个人乃至只是个名字，都不能免疫……可能是因为他处处都熨帖她的心意吧——
　　就像那个《情书》的镜头，她真的没有抵抗力！而且他柳修濯也不是没有美色的好吧！！
　　说不定自己就是个手控、声控、颜狗等等集一体的‘柳某人控’……

　　关于颜控，他的少年气真真是能逼死现在的自己的，毕竟姨母最最最不能抗拒这样的小奶狗了，嗷——太可惜了！
　　当年的自己竟然没有现在这样的觉悟好好欣赏，亏了，亏大了！
　　唉，想起当初就是这样子入了美色的巨坑——
　　那时体测已经考完了，体育课虽然总是被老师拿去用了，但是还是有那么几节是当自习课用的。
　　前面那节课聂伯柔印象挺深刻的，是老班江姝老师的课，讲解语文卷子。
　　那节课过得是少有的舒坦，老师对班上的成绩十分满意！尤其是作文！
　　俗话说老师满意、家长满意，后来回家自己跟聂爸说了，他果然夸了自己，还真被聂伯柔哄到手了几百软妹币。
　　所以一想起倒是很清楚的，当时做着作业呢，不经意一扭头就看到边上正在下象棋的他们。
　　——
　　窗户是敞开的，没有窗帘，更没有后来《情书》里面那种“窗边飘着的白色帘布随风阵阵扬起，随意遮挡着少年那一抹低头的专注身影，若隐若现”的情景。
　　他是端正着身姿坐在棋盘前的，一如聂伯柔在很多古装电视剧上看到的那样。
　　她也从未觉得校服这么的好看过！
　　现在回想起来，忍不住捂脸呀～～！
　　还是因为人长的好，而且自己当时说不定加了八百滤镜——
　　在似乎有点失准的对焦中，少年穿着白底蓝边的宽大校服，窗边阳光不敢肆意而只在他身上浅掠光影，明明没作出什么勾人的姿态，就是莫名上头。
　　……
　　一时间，脑子里涌出了无数修饰词，乱乱的……恰合时宜吧，想起了诗圣所言的“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一派‘清风明月朗朗色’，正是“佳人”。
　　聂伯柔心里明白，自己一直是觉得电视剧中男主角手执棋子的照片格外好看的，然而意识手控什么的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就像《棋魂》里面，右手中指的指肚一面轻压在食指的指甲上，中指因比食指长，就形成了一个弧弯，侧看两指相叠有点象鹰嘴，而其他三个手指自然地往两旁伸展，那么手形也就会象老鹰展翅的样子。
　　当然，《棋魂》是动画片，但是放在真人身上的话……也真心会受不了的啊啊啊啊啊！
　　连自己也不得不被曾经臆想过的、如今分明真切呈现在眼前的场景所打败——
　　明明是手拿象棋，他比之手握围棋的男明星分毫不差！甚至于那棋盘上无声厮杀、弹指间翻云覆雨的优美手背，是比之雄鹰却更像颤动着翅膀的蝴蝶，像幼时在外公园子里，看到却用捕蝶网捉不住的那一只。
　　手背微微弓起绷紧，手执棋子一扣一点在棋盘上……
　　啊啊啊啊啊啊！好想对‘哥哥’说，我好可！！
　　聂伯柔心想，还好以前自己含蓄的很，不然得吓坏人了哈哈哈。
　　当然，自己当时也恁憨了。
　　看到他们玩棋就以为那种有感而发是羡慕……
　　唔……羡慕他们下棋时莫名像装逼的高逼格。
　　以至于后来还专门去学了象棋……
　　居然以为自己是羡慕他们会下象棋……天啦噜！
　　每每回想，自己都忍不住说自己一声“憨憨”。
　　说实话也确实是羡慕，或者真切点，是嫉妒。当时还有不少人围着看棋，有不少女生呢。
　　现在看着这个位置，好像再次处在那个境地一样，真真是叫人越想越气，聂伯柔都忍不住想骂当时蠢蠢的自己！

　　——如果这事当时能说出来，也不会老是耿耿于怀啦。

　　但是后来自己中考成绩出来吧，居然被姓柳的甩在了后面……好吧，心服口服。
　　后来去了绥城高中，就他在1班，自己在7班了，但是让人恼恨的是，两个班就是上下层的位置……
　　然后就逐渐疏远了……
　　正如聂伯柔自己所说，这个6班本来就是个只相处了一个学期的班级。
　　高中是更大的一个舞台，在那里伯柔自己都要很努力才能抓住自己、不被潜游到底。
　　没有谁更顾谁的想法，而且也算得上“鞭长莫及”。
　　后来……
　　后来的后来…………
　　伯柔都不想再想了，忍不住嘟了嘟嘴，嘟囔着：“真是不公平唉。自己还能清清楚楚记得遇到他的场景呢！他早忘光光了吧……”
　　这边伯柔还在位置上坐着“伤春悲秋”的，压根没想到伤悲的对象柳修濯已经到了窗边！
　　柳修濯打完电话，也刚看到群里疯狂的消息，自然也看到了不少消息在艾特一个人，熟人，而且还是一个怂包。
　　要说为什么他觉得聂伯柔是小怂包？这还得从她做的种种怂事说起，而且也是说来话长。
　　柳修濯自己也没想到，她居然在学校？
　　他翻阅了一下消息：
　　【熟悉的二胖：班长呢？班长班长呢？她不会没来吧】
　　【真知棒：班长回来了吧，貌似，此处@班长】
　　……【隔壁的张子蹇：我好像看到过她，往阅览室去了。差点没认出来哈哈】
　　【6班同仁：……那你怎么还是能认出来嘻嘻嘻嘻嘻嘻】
　　【555：话说，6班班长现在是长头发了吧，我想起当初就她最短头发了，真勇！】
　　【小苏的小溪：学姐回来了！现在长头发，今天超好看的！】
　　【白白最厉害：小苏居然认识学姐？！！！这都跨多少届了？】
　　【我爱郑茹鸣：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我记得我们都没怎么有R班的联系方式，你怎么这么牛？！】
　　【□□有毒：说明小苏业务能力优秀啊～】
　　……下面一连串是艾特或者讨论的话，说实在的，当初聂伯柔读文科真是很让人惊讶了。
　　毕竟大多数同学都是理科在读的，而当初差点就称得上“物化双黄蛋”的聂伯柔后来居然没有选理，让人不解至极。
　　虽然后来同学间就少有联系了，但她尤甚。
　　柳修濯想起刚刚的笑声，直觉往6班走去。果然——门栓开着，门只是掩着，但是他没有直接进去，反倒抬脚往窗户那边走去。
　　虽然已经做好了见面的准备，但是乍然一看还是闪了下神——
　　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的那个她坐在往日的位置上。
　　已经不是穿着当初的白底蓝色校服，但是坐在那里还是能依稀看得出那个女孩的影子，坐着的时候还是喜欢脚尖点地。
　　想着当时总是不自觉这样坐的女孩，这样娇气的动作莫名和她短发的形象不服帖，而他当时因着座位的缘故，往往一抬头，在看向讲台的时候就先看到她那特殊的小动作。
　　没想到这么久了，那个她好像变了，也好像没多大变，他心里感慨也有，笑意也有。
　　可能因着天气热，她穿的青色衣服看着格外凉爽，简单的款式有着露肩设计。
　　一头令人印象深刻的短发已经被长发取代，貌似做了发型，卷起的弧度带着和黑发不一样的光泽，因着她侧身的动作发尾轻扫桌面。
　　卷发本就显得娇妩，此时她微微一动便满满铺在背上，腰背弧度可谓称得上“玲珑别致”，于发间堪堪看到的圆润肩头，更是对比鲜明的“触目惊心”！他心中一动，不由冒出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感叹。
　　柳修濯觉得这样盯着女孩看好像不太合适，正想收回目光。
　　但是心随意动，下一秒目光便被腰间露出的腰窝紧紧定住了，突然好像被火燎一样，马上收回目光，背过身去。
　　但是柳修濯记忆力很好。
　　他不但一眼就看出来了里面那个人就是聂伯柔，还看出来她撑着手看的方向——是窗口的方向，还挺熟悉的。
　　大概是在看窗外，他记得她以前也总是这样发呆的。
　　当然记忆力好是一回事，画面冲击力强又是一回事。对于他来说，那一抹莹白很是刺眼，尤其是腰间微微陷进去的弧度，莫名的可爱……
　　因着以前同学都是肥大的校服，被学业支配着，基本不会在意穿什么、有什么不同，但是现在真的注意点都变了。
　　定下心神，柳修濯其实对聂伯柔的操作真是有点搞不懂。
　　看那个长发背影，能看得出来今天她的穿着很简单，就是利于出行的打扮，边上一个包包并不大的样子。
　　看消息说她下午4点刚下的高铁，而且行李好像放在那个学弟车上了。
　　来得匆忙，但她还是来了。
　　所以在宴会开始前，聂伯柔这是特意来这边‘怀旧’一下？
　　柳修濯心下有点复杂，但是自己都没发现嘴角带了一丝明显的弧度。
　　明明是她自己没给班上任何人留联系方式，但是总有种“哥不在江湖，江湖有哥的传说”的感觉。
　　少有几次有人提出说同学聚会，他虽然没参与讨论，但是也知道因着班长联系不到，总有那么几个同学因此说不来。
　　聂伯柔虽然的确如他所想是来怀旧的，但是也不会忘记正经事的。
　　伤悲了一会，瞄了眼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又低头从包里掏出手机，聂伯柔开屏了这才发现这个群聊的疯狂消息！
　　“天啊，怎么这么多人艾特我，弄得我有点慌啊。”
　　这边聂伯柔想着，一边不失惊讶地刷着消息、一边往外面走去，那边柳修濯看着，倒没有往门口堵她。
　　他倒是想看看，等下这个老同学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莫名一阵恼火起，她断绝联系倒是断绝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他心中装了些事，当初高考结束后就想问她，但是听人说她高考结束后马上就出国游了。
　　她们班的谢师宴也没去，就托人送了份告别礼物。
　　此后更是没有她联系方式流出的消息。
　　柳修濯心中又宽慰自己，好歹也快两年了，总算是能面对面问个清楚了。

　　聂伯柔这头根本没看到门外的异样。
　　看消息并没有提到柳修濯，聂伯柔心里也嘀咕“应该早就到了吧，按理说自己不应该虚的，但是想到等一下不仅要看到柳某还要看到郑某，我心里怎么就慌得一批呢！怂！”
　　为什么来这边怀旧一下？
　　其实还有害怕被郑老师批的缘故。
　　唉，要知道她当初在郑老师面前，那叫一个信誓旦旦要从事化学专业的，结果读了个文科……这样算是全然断了和化工的缘分了，所以就止不住的虚啊！
　　不过自己好歹读个中医，医嘛，还是能跟化学的东西挂一点钩吧。
　　聂伯柔深呼吸了一口气，呼——
　　自己一定、一定能活着从宴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