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适应不良》捉鱼大人

63、狼行—决心

　　楚亦景回到先前藏身的地方，两匹马还在原地，也许是对周边的景况不熟悉，追月明显有些躁动，楚亦景靠近时，她还喷了喷响鼻。楚亦景心里有些不安：林月肯定是没回来过，否则追月不会这么焦虑。
　　他牵着马向大陆边上靠了过去，这会儿不知道旷野上是什么情况，他没见到林月更没见到二瞎子，不敢轻举妄动。等了一会儿，他又不免开始担心，付老大能被别人一刀砍下了脑袋，那他身边那些人大概也不会多好，二瞎子向来忠心，越这样想心里就越慌张。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还在城里的苏艳雪，不知道这事之后，靠依附着付老大的权势活着的那些人究竟会如何。
　　一直等到月亮西斜，天色都开始蒙蒙亮，楚亦景好像看到从旷野上陆续逃命过来的人里有个瘦高的人，背上还背着个少了一节小腿的，他按了按酸涩的眼角，睁大了眼睛，下一秒牵着追月就奔了过去。
　　他跑到那两人面前时，林月晃了晃，几乎下一秒就要倒下了。他接过了浑身是血的二瞎子，林月这才瘫坐在地上。周边有些忙着逃命的人路过他们连个眼神都不停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万分的惊恐。
　　楚亦景摸了摸二瞎子的脉搏，跳动无力，再看了看他被紧急包扎好的小腿，他是有想过更坏的境况，可现在看着又失了一条腿的二瞎子，他心中依据十分的悲痛。
　　林月喘过气来，连忙过来扶着二瞎子，跟楚亦景两人合力把人送到了追月的背上，追月估计有些厌恶血腥气，不是很配合，林月呵了她好几次才把二瞎子安顿好。
　　林月扯过水壶灌了一大口也上了追月的马背，催促楚亦景赶快上马离开。“旷野上死了不少人，师父被扔在人堆里，差点就断气了，咱们赶紧回去给师父治伤，北城，怕是安稳不了了。”楚亦景点了点头，没多问，跟着他驾马离开。
　　两人赶回城时城门还没到开的时候，守门的人却不见了，城门被撞了开来，他们也不指望能找到开门的医馆，直接带着二瞎子回了小院，林月找了止血杀毒的草药先给二瞎子用上。“师父那时候左小腿挂着烂肉，几乎只剩骨架了，我只能去了那截腿，把人先救回来了。”
　　楚亦景看得出来林月面色有些复杂，联系到他描述的二瞎子的伤势，楚亦景不难猜到，伤二瞎子的应该是狼人。
　　接着林月又说：“那些黑衣人也许不是人族的人，或者说至少不全是人族。”
　　林月紧盯着二瞎子的断腿，眼神中全是矛盾和挣扎。
　　楚亦景心想着：这也许就是林月成长的第一步。
　　他轻轻拍了拍林月的脑袋算是安抚。“现在先别想别的，你好好休息也好好照顾师父，我得回趟付家大宅。”
　　林月知道楚亦景是回去见苏艳雪的，他没见过那个应该称作付灵母亲的人，可他却很清楚，楚亦景并不亲近自己的母亲。
　　看着楚亦景走出门的身影，林月把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也有母亲，他还记得自己很小很小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母亲温柔地舔舐，那样温暖和舒服。可后来母亲不见了，消失在人类的绞杀行动中。当他睁开眼见到的就是族里的长老，长老满脸灰白的毛发，看着他时灰懵的眼神中似乎亮起了神采，从此他一直跟在长老身边。直到被这个叫付灵的人抓住并带离了他的族群时自己其实还只是个幼崽，他是害怕的，害怕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了，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里。
　　听族里的长老说人类本性残忍且傲慢，那些被抓住的狼人要么被杀死要么被终身奴役生不如死。狼人本是月使，怎么屈服于卑微的人类，他自小的认知里是宁可死也不能被奴役。被抓住的时候他甚至想过直接咬死自己，可是抓住他的人真狡猾，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长老说起那些奴役狼人的人类会表现得那么胆怯和后怕，人类弱小可人类也很强大。
　　在二瞎子和付灵的照管下，他一点点长大，曾经小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在被奴役，挣扎了，反抗过，后来慢慢开始疑惑，直到再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付灵和别人不一样。付灵知道狼人族群要遭受大祸所以将他藏了起来，一藏就是许多年，担惊受怕许多年。
　　林月又想到了那个盯住自己的人，不，是紧盯着他的狼人。他砍断二瞎子的腿将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时候，那个狼人就站在自己不远处，嘴角是淋漓的新鲜血液，他不敢肯定，二瞎子，他的师父的腿是不是他咬成那样的。那个狼人全程旁观着，没做任何阻拦的动作，只是在他背着二瞎子离开时，低低地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如今想起来都还让他后背发凉。他说：找到你了。
　　不是没想过回到狼群的一天，可如今他的同族找他来了，他却感到害怕。害怕自己等着自己回去的已不再是温暖的家园，害怕现在的自己已不想离开这个拘束了他小十年的宅院，害怕这似乎就在他面前迎接着他的令他不敢接受的未来。
　　阳光射进了窗户照在方桌上，屋子里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林月看了看躺在床铺上，呼吸渐渐平稳的二瞎子，他默默移近了一些，感受着二瞎子的呼吸，渐渐停下了纷乱的思绪，他想也许该做个决断了。